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爱在遥若星河》栩栩三千 文案 一个二十四岁的女孩得知自己仅出生三天时就被父亲遗弃而且是个私生女的时候,用各种叛逆来抗议亲生父亲,在经历众多诸事之后才慢慢感知到了父母当年的爱是多么深刻但又身不由己,知道了真相以后的女孩为了寻找已不知去向的母亲历尽千辛万苦,原以为母亲流落街头过着衣不遮体的生活,而当母亲衣着光鲜的站在面前的时候,父亲又百般阻扰不让母女俩相认,这一切究竟为了什么?父亲是不是恨透了母亲还是还深爱着母亲?女孩找到了母亲的同时也找到了曾经救她一命而忽然失踪的男友,他们之间还会不会有爱情?爱情的手能否抓住岁月的袖?春的邂逅能否走到阑珊的秋?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恋爱合约 婚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秋月 ┃ 配角:季节,吴熙文 ┃ 其它: ====================================================================== 文章类型:原创-言情-近代现代-爱情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无从属系列 文章进度:已完成 文章字数:167438字 第1章 第一章 我叫秋月,二十四岁。 两年前我从新疆来到了上海,确切的说应该是我回到了上海。 因为那个老男人说上海是我的家,我必须要回来。 可是我不喜欢这座城市,虽然这里海纳百川,迷人璀璨,雅致的没有与之相媲美,但这些都跟我没关系。 我更不喜欢那个老男人,看到他我就想逃! 我逃了很多次,可是都被他捉回来了。 为了躲避他,我经常不回家,在外租房住,白天睡觉,晚上去酒吧,ye店,唱歌跳舞,喝酒做san陪,穿的极其xing感装的极其妩媚,我大胆夸张的穿着令老男人气的捶胸顿足,虽然我知道这种生活很duo落,可是我情愿,只要离开那个老男人。 我交往的朋友都是这个圈子的人,老男人几次对我说要我离开这些不三不四的人。 可是我偏不,我为什么要听他的?他把我无忧无虑的生活打乱了,把我从新疆这块美丽的土地上强行拽到上海,我不需要这种生活,我要离开他。于是,我发誓我做每一件事都要有违他的心,让他难受。 也确实像我所预料的一样,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那样的出格,令老男人一度感到伤心。 两年前老男人来到新疆 ,对我父母说要把我带走,我看着这个陌生的老男人顿觉害怕,一种莫名的恐惧占满了我的心头,我一步一步往后退,拼命的哭,拽着我的父母不肯走,可是我的父母居然面露难色,对我说道:“ 你跟他走吧,你是他的人。”我惊愕的睁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咆哮着:“我怎么会是他的人?他一个老头,我凭什么跟他走?”我的母亲过来为我擦去脸上的泪,对我说:“他是你父亲。” 我停止了哭,看着我母亲,就看着她,不说话。 我想起了小时候经常被人欺负,骂我是捡来的货,我又生气又委屈,两眼含泪跑回家问父母是不是真的,父母告诉我他们是胡编乱说的,我听了很高兴,在以后他们再骂我的时候我都表现的理直气壮。因为我是有父母的,我不是捡来的。 可是眼前这个架着一副丝边眼镜说着一口吴侬软语普通话的老男人居然是我的父亲? 顷刻间粉碎了我不是捡来的这个事实。 泪水悄悄的爬满了我的脸。 我无声的哭泣,令我的母亲心里无比的难受,也令老男人一时不知所措。 母亲看着流泪的我,语重心长的说道:“小月,原谅我们一直没有对你说真话,你是我们的养女,从你出生第三天你爸爸就把你抱给我,托付我们来抚养你长大,现在你已经长成大姑娘了,也该回你真正的家了。” 我:“......” 老男人对着我的父母连连致谢,我鄙夷的看着他,既然是我的父亲,为什么把我丢下? 在我还没彻底明白过来的时候老男人就带着我离开了新疆——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一路奔波,一路无语,老男人试图跟我搭话,我一句都没理他,我讨厌他。 我的出现令上海的邻居都非常的好奇,都跑来家里看,好像我是个外星人。 他们说的是上海话,我听不懂,可我看到老男人脸上一直挂着笑。 虽说那些邻居们脸上也挂着笑,可是我看得出来,那种笑有褒义的也有贬义的,也难怪,一个正常的家庭平白无故多出来一个女儿这说明了什么呢。 。。。。。。大家都知道的吧。 不管这些笑容怎样,总之是刺到了我小小的内心,令我感到不适。 可是老男人却不以为然,笑容始终挂在他的脸上。 夜幕降临,灯火摇曳,老男人煮好饭从厨房出来示意我坐下来吃饭,我东张西望,老男人难道是单身吗?怎么不见其他人?老男人似乎领略到了我的疑惑,对我说吃吧,就我们俩。 “我不吃!”这是我第一次回答老男人的话。 “这些都是按照你的口味做的,不吃怎么行啊?路上这么长时间你也累了,吃了饭早点休息。”老男人说话像哄小孩一样。 “我不吃你的饭!”我大声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房间。 房间不大但很干净,摆设不多,一张床和一套四扇门的衣柜,一台电视机和一部手提电脑。 看得出这些东西都是新准备的。 我坐在床沿,拿起遥控打开电视,胡乱的换着台,老男人进来了,对我说:“小月,听话,先去吃饭,再看电视。” 我没理他,依旧换着台,看哪个台都不顺心,其实我哪有看电视的心情啊。莫名奇妙的变成这个老男人的女儿,我怎么能够接受! 见我没反应,老男人走出了房间,本以为可以清静了,可是他又进来了,这次手里多了一副碗筷,他居然把饭菜端进来,拿到我面前说:“小月,快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我说了不吃你的饭!没听见啊!出去!我不要看见你!”我拉响了喉咙。 谁知老男人的耐心出奇的好,直接把碗放在我的手上,我不耐烦的用力一推,“咣当”,碗筷落地,碎了,饭菜洒了一地。 老男人一句话都不说,出去拿了拖把静静的处理掉了,整晚,再也没有叫我吃饭。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床,我怎么也睡不着。 忽听得隔壁有说话声,我竖起耳朵,用力倾听,老男人的声音传来:“她是我的女儿,我不能放弃她,你回不回来你自己决定,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女儿和我有着割舍不掉的亲情,我已经错过二十四年了,我不能再错下去了。” 停顿,长时间的停顿。 许久,老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居然提高了几个分贝,估计电话里的那人吵得很凶:“事已至此,你说这些还有意思吗?现实就是现实,她是我的女儿,谁也改变不了,至于你的去留你自己决定,我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自己看着办!” “啪!”的挂了电话。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电话那头必定是他的老婆! 他的老婆?肯定不是我的母亲!如果是我的母亲,怎么会因嫌弃我而不回家? 那么,我的母亲呢?我的亲生母亲呢?她在哪? 私生女!这个名字一下子跑到我面前,指着我:秋月,你以后的日子你走着瞧! 已经度过了半个月,默默的漫长的十五天。 夜,无比安静。 空气,无比沉闷。 老男人重重挂断电话的声音好像一直在重复着,重复着,充斥着我的大脑神经,从我来到上海的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我是个多余的人,谁都不会喜欢我。 对他们而言,我就是个累赘。 我拉开窗帘,推开窗户,顿时凉意沁入,快速刺进我的皮肤。 窗外漆黑一片,透过昏黄的路灯,和着微弱的月光,眼前的高楼像鬼魅一样的呈现着,静静的矗立在黑暗中。 随着微风树叶沙沙作响,在月光的投射下有意无意的摇曳在那些高楼上,阴暗的荡来荡去,充满了诡异。 我倒吸一口凉气,赶紧关上窗户,拉上窗帘,转过身,打开了那部手提电脑。 看看时间,已是凌晨一点。 熟悉清脆的‘嘀嘀’声从扣扣上传过来,阿甘的三角人头不停的跳跃,二十几条消息一起蹦出来,“你丫的为毛一直不在线?”“你死哪儿去了?找了你好几天了,消失在世界尽头了?”。。。 阿甘是西安人,是我来上海后认识的。我们的认识也很简单,都是混酒吧的。在外人看来,我们这类人都不是什么正经货。 我快速的敲着键盘,“混地狱去了。” 停留了一分钟,阿甘来消息,“快出来,喝酒去!” “老男人在,出不去!” “偷偷溜出来。”几乎在我发送出去的时候就收到了阿甘的回复。 “改天吧。”三个字敲出去之后我就隐身了。 清楚的记得那次我们几个去喝酒,回到家老男人等在客厅,一脸阴沉,闷着声问我,“去哪儿了?!” “玩。”在老男人面前我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去哪儿了??”老男人突然吼了起来,“都凌晨三点了,一个女孩子家就这样在外玩的吗??” “知道凌晨三点了还这样吼?没人xing!”我无视他的存在,毫无畏惧。 “啪!”手掌抬起落下,就一眨眼的功夫重重的打在我的脸上。 火辣辣的疼! 可是我没哭! 我盯着老男人,“我恨你!” 听我说完老男人的脸都绿了,愣愣的杵在那儿,一动不动。他想张口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我怒眼看着他,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我猜的没错的话,他在后悔刚才的冲动。 可我,再没理他。 我转身走进了卧室,把门重重的甩在身后。 那次以后,我跟老男人之间更加冷如冰霜。 家里一直就我和老男人。 那个电话里的女人始终没出现。 好长时间的冷战,其实本来就一直冷战着。这样也好,老男人就没有机会管着我了。 我依然天天晚上出去工作,白天在家睡觉,这种不分白昼夜晚的生活终于令老男人开口了,我能断定,他隐忍不了我这样的过日子,“给你找了份工作,准备准备,三天后去报道。” 老男人命令式的口气令我更加反感。 我压根就没搭理他,凭什么要替我自作主张?找工作提前跟我说了吗?我同意了吗? 见我沉默,老男人又重复了一遍,我没好气的说,“我有工作的。” “你那也叫工作?一个女孩子家什么不好做,偏偏去做那个?”老男人的脸又开始抽了。 “是人做的就是工作!”我不屑一顾。 “赶紧给我辞了!好好做人!”老男人的分贝再次提高。 “我一不偷二不抢三不piao四不du,我一直在好好做人!”我回击。 老男人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说道:“那份工作是我托了以前的老同事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工作也轻松,你去很合适。” 我不说话。 老男人气呼呼的盯着我,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在他脸上充分的被体现。 在老男人眼里,我的叛逆,我的态度,我的一举一动,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令他把握不住。 我就是一个坏女孩,而他,要想方设法的□□我。 我是他□□的吗?要想□□我,以前的二十四年怎么没□□我? 我头也不回的进卧室,以最快的速度更换衣服,晚上去酒吧,工作! 当我戴着浓厚的长睫毛穿着抹xiong,小短裙加黑□□状长筒丝袜出现在老男人面前的时候,他似乎眼里都在喷血了。 而我看到他的这些连锁反应,表示很满意。 第2章 第二章 酒吧里工作可不是好混的,这种地方不乏有些人来恣意闹事,三教九流歪门邪道的什么样的人都会有,几乎天天有骂人打架拳头相向的殴斗。 其实我是不喜欢在这种地方工作的,纯粹是为了气那个把我从小就抛弃了的老男人,看到他生气我就高兴,心里特别的爽。 这些天老男人在我耳边一直絮絮叨叨个没完,任凭我一百个不搭理,他好像浑身无感知似的,就是一个劲的越说越起劲,一定要说服我,好像我不答应他就誓不罢休的样子,他说还有一天了,如果再不去报道那个职位就不是我的了,如果真被别人占了,那多可惜呀。 不管他怎样着急,我始终以沉默对待。 老男人不甘示弱,对于我无声的抗议也拿出了他的方案。 晚上,家里来了一女的,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老男人拉着她就给我介绍: “小月,这是你姐姐。” “小月,你好。”那个女的似乎很友好的对我伸出了手。 姐姐?我姐姐?我快速的在脑子里转了转,不是亲生的,肯定不是亲生的! 我嘴角抽动了一下,算是对她笑过了,没有伸出手。 她似乎也不介意,慢慢的收回了手,看着我,“小月,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漂亮啊。” 是奉承吗?这种话听的多了,不稀罕。 我还是以沉默相对,老男人挂不住了,看着我们一个热情一个冷漠,清了清嗓子,说道:“要不,我先去做饭,你们多聊聊。” “爸,我去帮你。”那女人说话的同时已经迈开了脚步。 “不要,你陪小月多说说话,她到上海很多地方都还不习惯,你教教她,你们是姐妹,好沟通。”老男人语气平和的对那女的说。 “我从来不跟陌生人说话。”我说了一句。 我轻言轻语说的话被那所谓的姐姐听到了,她一点都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小月,听爸说你是个很有个性的女孩子。” 很有个性的女孩子?言下之意就是:你是个犟脾气! 其实我心里清楚的很,她无非是老男人搬来的救兵,好说服我去那边报道,老男人算什么本事,自己说不动,要借助别人的力量?可我想好了,无论谁来都动摇不了我的决定。 得知我坚决不再开口以后,那个所谓的姐姐终于走出了我的房间。只是她跟老男人的对话却清晰的传入了我的耳朵。 “爸,我觉得她不是一般的叛逆,以她的这种个性即使去了那边也呆不久,到时连你的面子都没有,我看还是算了吧,不要再劝她了。” “不能这样说,小月是心里有疙瘩在,她这样做都是为了气我,可我是她的父亲,不会跟她计较这些,她现在的工作能算工作吗,就那样的环境,吃亏是迟早的事。” “爸,既然她不喜欢回来你干嘛还硬要她回来呢?你看都这么长时间了,妈一个人在外面租房住,你不怕被人笑话吗?” “小月是我的女儿,当然要回到我身边,回来也是天经地义,你妈那是心眼小,容不下人。” “你瞒了我们二十四年,现在突然出现了个女儿,妈心里肯定难以接受。” “只要我接受就行,她怎么想我由不得她!”老男人的声音很响,似乎又生气了。 我把手机音乐开到最大,随着音乐在房间里夸张的跳起舞来,脚用力的蹬着地板,木地板顿时咚咚砰砰的发出刺耳的声音,不出我的所料,老男人和那女人同时出现在房门口,我看到了老男人脸上的无可奈何,我更看到了那个女人脸上的不屑,深深的不屑。 可我不在乎。 那个女人连晚饭都没吃就走了,走时对老男人丢下一句话 ,“爸,以后这种事就不要叫我来做和事佬了,我做不了。” 从他们的谈话中我知道了老男人为了我而放弃了自己的老婆,听起来老男人似乎很伟大,可是,我的二十四年呢?又是被谁抛弃的呢? 我想回新疆,去看看我的养父母,他们把我养大真不容易,我还想留在新疆,不准备回来了。 我不喜欢上海。更无缘于上海。上海是水,而我是火,水与火是永远不会相容的。 我买好火车票准备着行李,却被老男人发现了。 他气急败坏的重重的的摔坏了那部专门为我买的手提电脑,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发火,而且是这么大的火。 我一点都不心疼,电脑是他买的,不是我的钱。 可是,他也狠狠的撕碎了我回新疆的火车票! 我蹲下身,一片一片捡起那已被撕成碎削的火车票,我的心也已碎了,我站起来愤怒的看着老男人。 老男人摔好之后就不说话了,看着我,近乎哀求着,“小月,爸爸知道以前做的不对,可是,在那个时候我也是没办法,只能把你送人抚养,不过我跟他们说好的等你长大了我一定要把你带回我身边,现在你长大了,爸爸没有食言,你回到我身边觉得不好吗?你是我的女儿,我心里一直疼着你,爸爸希望你不要走,留在爸爸身边。” 我什么话都不说,沉默是对待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的最好的方式。 老男人又开口了,“小月,爸爸知道你心里难受,你每天的沉默就是对我的惩罚,其实我的心里比你更加难受,你已二十四岁,会分辨事情的好坏,如果你觉得爸爸今天的做法不妥,我可以接受,但我相信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会理解爸爸的。” 理智告诉我,老男人的一番话不无道理。 可是我仍然一语不发。我不愿为这句话而做了俘虏。 我故意把那些露脐装一件一件摊在床上,再慢慢的叠着,叠好了又弄散,然后再叠。老男人脸上果然又挂不住了,“你看看你,穿这样的衣服还像话吗?那种地方是你去的吗?你还小,不懂人情世故,社会是很复杂的,你一定要等到将来吃亏了才会醒悟吗?你怎么一句话都听不进去呢?” 他能这样说吗?他怎能这样说! “社会上都是披着人皮的狼。”我慢悠悠的开口。 “你既然知道还这样?”老男人火气大的跟爆竹一样。 “我妈就是被那狼害的。”我还是慢悠悠的。 “你——!。”老男人领悟过来,狠狠的抬起手,在我没来得及躲闪之下一掌就劈在我的脸上。 眼冒金星啊!第二次被这么重重的掌掴! 我愤怒的看着他,可我没有眼泪,即使我已经痛得无法形容,整个脸部都肿起来了,麻木的没有感觉了。我用手抚了抚,快速把露脐装塞进行李箱,夺门而出。 我算是做了有生以来最有勇气的一件事:离家出走。 老男人抬起的手还在半空中,嘴巴张的大大的,眼睛不曾眨一下,我就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我知道在老男人眼里,我是个学坏了的女孩,任性又蛮不讲理,还自以为是听不进任何人的劝,在他眼里我一天比一天堕落,他教不好我,我也学不好了。 除了带走了我的露脐装,我还带走了老男人为我买的手机。 我打电话给阿甘后就把手机关了。 我和阿甘同居了,这算不算我走向堕落的又一个里程碑呢?虽然心里很不甘,但还是很开心,因为老男人知道了肯定又被气的绿脸了。 阴雨连绵的天气已经持续一周了,伴随着这种极度不适应的南方潮湿气候使我多日来的感冒无所适从,吃了一周的感冒药一点效果都没有,今天实在无法忍受,这眼泪鼻涕咽喉炎次第袭来,让我招架不住,头晕的难受,直到昨天晚上我还坚持在酒吧上班,领班见我脸色发白眼泪鼻涕的一大把怕影响形象就准我休两天假,来到医院好不容易耐着性子煎熬着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终于走进了门诊室,昏昏沉沉的检查完医生开具的所有化验单后又重返门诊,医生看了眼化验结果头也不抬的说了句:先挂水。 妈的就不能直接挂水吗?白白折腾了这么长时间,真心难受。 生理盐水通过输液针头穿过我的右手背缓缓的经由我的静脉流入我的体内,凉凉的感觉使我更加寒冷,我头重脚轻的没有一丝力气,耷拉着头靠在椅背上浑身乏力,我微微的闭着眼睛,等待着这漫长的难熬时间。人难受,心里更难受。阿甘陪在我身边,拿着手机尽兴的玩着游戏。 阿甘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没心没肺的盯着手机屏幕,仿佛游戏是他的全世界,丝毫没有关注到我的不适。 哎,跟这种人混在一起,会有高层次的人生吗? 别梦想了。 我也好不到哪儿去,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说的就是我们俩。 离开老男人家已经有半个月了,由于手机一直没有开机,自然没收到任何消息,耳边倒也清静。 半个月了他应该不会再找我了吧?像我这样跟他对着干的人他可能已经放弃了。 我拿出手机开机,却收到了意想不到的短信。 是老男人发来的。 “小月,这几天我想了很多,那天我不应该打你,再大的事情都不能以打人来解决,那次是最后一次,我向你保证。小月,我很担心你在外生活,快点回来吧,爸爸每天都在家等你。” 这算是他在忏悔么? 我连着看了两遍短信,想像着老男人的表情,这个与我没有任何感情的上海老男人在一夜之间变成了我的父亲,我实在不能接受,还有我的母亲呢?她在哪里?我的母亲和老男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要把我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就送给别人来抚养? 这次的感冒好像老天在考验我的抗体似的,稍有好转了就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感冒,鼻塞喉咙痛实在难以忍受,我感到力不从心,难受的想死的念头都出来了,活着干嘛,这个世界已经完全遗弃了我,连普通的感冒都连续来欺负我,我已经无话可说。 阿甘劝我,“还是回去吧,你爸在家也担心你,其实你爸打你也是为了你好,可能只是一气之下才打的。” 我很惊讶这些话能从阿甘的嘴里说出来,这和阿甘的形象毫无匹配度,阿甘看了看我,问道:“要不,你明天回去吧?” “不用你赶我,我自己会走。”我没好气的。 “我不是赶你走,我没那意思,我只是觉得你现在太弱不禁风了,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一阵微风就能把你拂倒。”阿甘说。 “你是在心疼我吗?”我看了阿甘一眼,淡淡的说。 “没有,我干嘛要心疼你。”阿甘一点也不含糊。 “那就是在赶我走。” “随便你怎么想。”阿甘盯着手机里的游戏。 “好吧,明天我就离开。”我说的干脆。 我和衣躺下,浑身冷的发抖,我蜷缩着身体自己给自己取暖。阿甘凑过来被我踢开。 早上醒来时发现我在阿甘怀里,阿甘把我整个抱住。我不再觉得冷。 第3章 第三章 我离开的时候阿甘还在睡。我没有叫醒他。 我没有带走我的行李,只是把手机带在身上。 其实我是很不情愿回来的,我不想看到老男人,但是昨天晚上阿甘的话也伤了我的心,我觉得自己是个遭人嫌弃的人,如果在新疆就不会有那么多事发生,至少我也是养父母手里的宝,没有人来嘲笑我。 果然不出我所料,家还没到,就看见有人在我背后指指点点,几个女人说着听不懂的上海话,我猛然回头,她们就急刹车,我懒得跟她们吵,狠狠的看了一眼就继续走我的路。 出乎意料的老男人看见我并没有我想像当中那种激动的场景,我径直进了我的卧室。 一台崭新的手提电脑静静的放在桌上。 老男人可真有钱,摔坏了一台又买了一台。 老男人跟在我身后,“小月,你回来啦?有没有吃早饭?啊?我去买。” “不要。”我简单回答。 “小月,你回来就不走了是吗?”老男人小心翼翼的问我,“小月你怎么瘦了那么多?哎,一个孩子在外吃不好穿不好的,又不会照顾自己,哎~”老男人连连叹气:“小月,爸爸出去买点菜,你要累了就先休息一会儿。” 半个月不见老男人看上去苍老了许多。 等老男人走后我把整个屋子看了个够,没发现任何有关女人的东西,看来那个女人没有回来过,就因为多了一个我,他们几十年的夫妻就这样散场,看来我真是个多余的人,我的出现令那个女人失去了丈夫。 这是我的错吗? 我不知道,只是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安。 老式的诺基亚手机毫无姿态的躺在桌上,我无心偷看里面保存的任何一个码号,但却让我看见了手机屏幕上的那个女人的相片,女人非常年轻,二十岁出头,非常漂亮,笑颜如花。 多年以后我才知道这个漂亮的二十岁出头的女人是我的妈妈,老男人一直把我妈妈的照片放在手机屏幕上,也一直储存在他的内心。 我第一反应就是老男人真的是个采花大盗,这么大年纪了还把年轻女人的照片放在手机里,而且还是屏幕上! 真是老了还要犯花痴。 “吴老师在家吗?”一个女人的声音伴着门铃一起传来。 我扔下手机,慢吞吞跑向门口,我往猫眼里看看,女人五十岁左右,脸上挂着浅浅的笑,也正往猫眼里瞧呢。 “不在!”我直接喊话,没开门。 “哦——,不在呀,他什么时候回来呀?”女人的声音再次传来。 “不知道!”我说完就转身不再理睬。 谁知又传来女人惊喜的声音:“哦哟~,吴老师侬回来啦,嘎巧额呀(这么巧呀)。” 典型的上海女人。 门开了,那女人跟在老男人身后进来了,好像很熟络的样子。 “小月,这是林阿姨。”老男人指着那女人对我说。 “林阿姨好。”我面无表情只是出于礼仪性的叫了一声。 “哦,这就是小月啊,长得真漂亮。”那个林阿姨笑眯眯的上下打量着我,“我听吴老师说起过你,怎么样,在这里还习惯吗?啧啧,吴老师,侬真是好福气呀。”女人笑着奉承。 “是啊是啊。”老男人高兴的笑着,不时朝我看看。 “吴老师,我今天来是想麻烦你件事,我弟弟下个月就要回上海,他除了教书也没什么特长,你这里人头熟,如果哪个学校招人还请吴老师引荐引荐。”女人开始转入正题。 “哦,全家都回来了?”老男人问道,似乎很惊喜。 “是呀,争了这么多年终于决定回来了,主要还是考虑到小孩的前途,再说人老了总要回来的,叶落归根嘛。”女人说。 我懒得再听下去,进了房间。 原来老男人是个老师,我才刚知道。 第二天,老男人小心翼翼的找我谈话,我看得出,他是怕我再次离家出走。 谈话的结果,当然是没有任何结果。 老男人对我的关心,在我看来都是那样的廉价。 只是令我没想到,老男人出手竟然这样阔绰,他居然给我买了一辆车! 他是想用物质来栓住我的心? 物质上的补偿算什么,我岂能动心! 我需要的是老男人能给我一个解释,一个合理的解释。 可是,始终都没有。 没有解释,就始终有那么一根刺扎在我的心上,让我呼吸困难,生活的不安宁。 刺眼的大红色雪弗莱,乖乖的停在我面前。 哼哼! 老男人意味深长的对我说:“小月,爸爸知道你心里不痛快,这么多年对你不闻不问,爸爸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上次的工作你不喜欢爸爸也不勉强你了,但是爸爸还是希望你把现在这份工作给辞了,再慢慢找个能长久的,如果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在家休息休息爸爸也没啥意见,爸爸年纪也越来越大了,只想你过的开心点,这辆车是爸爸给你的礼物,找个好工作,再好好的找个对象,爸爸就放心了。” 说着,老男人拿出了车钥匙放在我的桌上,意味深长,“开车的时候要小心,慢慢开,记住安全第一。” 老男人在我面前装的再可怜我也不会对他有好感,是他打破了我平静的生活,我曾经有个完美的家,可是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每天面对这样一个毫无感情和亲情的老男人心里非常失落。既然你来到我面前,那么又为什么不让我的母亲出现呢?我现在算什么?私生女?一个连自己母亲都不知道在哪里的女孩是不是活的很窝囊? 老男人说完了,看了看我,见我没啥反应,有点失望,竟不知所措的站着,推了推他的眼镜,“小月,爸爸也不多说什么了,希望你一切都好好的,回来了就在家待一段时间吧,等过阵子爸爸托人再替你找个轻松一点的工作。” 我继续保持沉默,在他面前我根本提不起话题。 我拿起桌上的车钥匙,看了又看,这算是他补偿给我的缺失的父爱??? 我在家待了三天,开了车离开了。 我打电话给阿甘,“晚上在大广街等你,请你吃饭。” 阿甘看见我的车,紧张的问我哪儿弄来的,我瞧了瞧他:“就这点出息,开个车就紧张,那老男人送我的。”我拿起啤酒瓶直接往嘴里灌。 “小月,我觉得你爸对你还是挺好的,你看,什么都给你买,他都这么大年纪了。。。” “他哪是对我好啊,他是亏欠我,我都二十四岁了,他给过我什么?我连我妈是谁都不知道。”我已经灌了自己两瓶啤酒了。 阿甘夺下酒瓶,“我想你爸肯定是有苦衷的。。。” “他有什么苦衷?我生下来就把我扔给别人了,现在我长大了,他说他有苦衷,那我呢?我的苦衷跟谁去说!”我摇晃着重新拿起的酒瓶。 “小月。”阿甘轻轻叫了我一声。 “我现在里外不是人了,老男人要把我户口迁到上海,可那女人不同意,我才不稀罕上海。”我很坚强的说。 “你现在户口在新疆?” “是的,我新疆的父母非常好,他们待我如亲生。” “那你准备回新疆吗?” “不知道,可能回,可能不回。” 阿甘似乎心事重重,欲言又止,我看了看他,终究没有问他。 “你还回来上班吗?”阿甘问我。 “上啊,我觉得挺好的。”我漫不经心的说。 “可是你爸那边。。。?” “不关他的事,”我不屑的说,“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 阿甘看着我,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再次夺下了我手里的酒瓶。 第4章 第四章 我回到了酒吧上班。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从某种程度上说,我很满意。 这几天酒吧里混乱的不行,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几个混混老在这边叫嚣,这样连续的闹腾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种不良的欲风结的太深,潜意识里告诉大家这几天终会出事,跟他们唱对台戏的是另一帮混混,胳膊上刺青的,脸上有刀疤的,有整个背部都纹身的,有杀马特的不成样的,光那样子就很吓人,他们大叫大嚷的放肆极了。来看好戏的也都不是什么正货,两帮人各带着自己的队伍,一字排开的各自站在自己的队伍里,嘴里振振有词,“团结就是力量!” 坏人也需要团结,两帮人谁也不肯示弱,谁的人数多谁就暂时占了上风,其实充其量是在给自己壮胆。 可怜了酒吧里上班的几个年轻人,提着心儿吊着胆儿的,酒吧经理们领班们都虎视眈眈的看着这局势,生怕一个忽略就出个人命什么的。 两帮人各一边的占着位置,个个怒目圆睁的看着对方,空气僵沉,终因指手划脚的架势和出言不逊而开始大打出手,看来这梁子积聚的很深了。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玻璃杯们无一幸免,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大家尖声喊叫着抱头乱窜,纷纷朝出口处逃命,可是出口处被两个光着膀子的人堵着,大声呵斥“谁也不许出去!” 吓得又重返折回,可是,无路可逃! 于是,桌子底下,窗帘后面,实在无处躲的就直接拿起椅子挡在自己头上,以躲避突如其来的扫荡。。。 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这样惊险的场面他们两帮人却像无视一样继续着他们的较量,丝毫没感觉到他们这样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了周围人的人身安全,他们已经拿出武器----那种短柄匕首,亮闪闪的闪烁着寒光,一个粗大声音残酷的叫着:“都他妈的给我站住!” 顿时悄无声息,没人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大家绝望的看着面前这两帮变态了的人。 坏人! 这是要作死的节凑么? 静的像死了一样,只有舞灯还在转动着它的七彩斑斓,依次扫在每个人的脸上,照出一张张惊恐万分的表情。 “把它关了!”凶狠的声音吼起,并眼露凶光的在每个人面前停留,停留。。。依次扫过每张诚惶诚恐的脸,似乎在叫嚣着自己的能耐。 那人在我面前停下,在我面前停下! 居然不走了,不走了! 那人手拿着匕首在我面前晃了晃,狰狞着一副丑陋的嘴脸,肆意着:“想不想知道流血是什么滋味?” 我头皮发麻,背脊一阵凉意嗖嗖的袭来,刺穿了我的五脏六腑!我脚底发抖,那把匕首已经架在我的左脸上,稍稍用点力我的左脸就立刻会完蛋! 大家战战兢兢的谁也不敢动,鸦雀无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两帮人二十几双邪恶的眼睛齐刷刷射来,也许老天爷都不帮我,我觉得我快要死了。 周围寂静的像沉默了几千年,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 舞灯依然循环的扫过每张脸,冷色调带出的光晕效果恐怖的就像世界末日到来一般,或许在顷刻间这里就会遍地横尸。 我突然想起老男人说过的话:在那种地方工作,迟早要出事。 难道这么快就应验了?我真的要出事了?也许我会第一个死去。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难道我就这样死掉? “咚!”一声皮鞋踩地的声音在寂静中想起。 空愣愣的。 真荡气回肠! 大家屏住呼吸,却见阿甘已经站了出来,慢慢的走向走廊,清晰的脚步声踩在地上发着脆脆的声响,谁都不敢轻举妄动,感受着这突如其来的颤栗。开关在走廊另一边,大家都睁着惊恐的眼睛看着阿甘的背影,消失。。。消失。。。 我紧握的手心里已全是汗。 舞灯被关闭,只剩下刺眼的白炽灯,白灯下的身影更像鬼魅。。。 就在舞灯被关闭的同时,两帮人迅速来了个突袭,一瞬间匕首明晃晃的在空中乱舞,像是在叫嚣谁的威力大,两边站的队伍已经混在一起,纷纷出力为的是给老大留下个好的印象,以方便来日方长的信任和重用,自古以来都有这种脑残者,为了毫无意义的利益而心甘情愿的付出自己终身的代价。 那个把匕首架在我左脸上的人也早已窜到混战当中,我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感谢天,为我保住了一条命。 我胆颤心惊的看着这一切,心里强烈的呼唤着救兵,可是,这个局面真是叫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每张脸上都写满了绝望! 鲜血已经流了一地,两帮人终不分胜负,各有受伤,却还在伪装着自己的脸面而硬撑,直到警报声想起。 警报声!刺耳又来的及时! 大家毫无表情,心底却都沸腾了! 生命有希望了啊,最起码能活着出去了! 刚才的混乱场面一下子停息,眨巴着眼睛你看我我看你,他们的紧张已经明显的落在了每个人的眼里。 “是谁报的警?!”声音刚落下,人已窜上来死死的盯着每个不敢乱动的人,“妈的!竟敢坏老子的好事!” 径直在阿甘面前停下!停下! 谁都知道只有阿甘有足够的时间报警,心里都感激着阿甘。可是,阿甘却很快就要玩完了。 那人挑衅的看着阿甘!眼睛像要喷火。 阿甘无动于衷,面无表情,没有看出有一丝害怕。 此刻阿甘的形象瞬间放大,平日里根本没看出来,居然是这样的凌厉风行,每个人都看着阿甘,但是谁也不敢动。 我双手重新握紧了拳头,祈祷着警察快点冲进来,阿甘会没事,会没事。。。 警报声已经停止,估计警察马上就进来,阿甘却无声的倒下了。背后插着一柄匕首!鲜血汩汩的流!瞬间铺洒一地! 我的心瞬间凝固! 我的泪没有在脸上滑落,而是回流到了我的肚里。 我脸色苍白,阿甘的脸色比我还要苍白!他的眼睛一直停留在我的脸上,没有移开。 我看着阿甘,心如刀绞。 已经没有任何言语,泪水终于四溢的流淌在我的脸上。 全部被带到了警署。 无一例外。 第5章 第五章 接下来是无休无止的审问,录口供,做笔录,先是一群一群,再是一个一个,连续几天,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谁都不许离开。 阿甘被送往医院治疗。 我想到报警的人是阿甘,也幸好他报警,否则后果更不堪想象。我也知道阿甘为了救我,而故意引开那人的注意力。 调查的初步结果是:这是一起蓄谋已久的故意伤人刑事案件,而酒吧提供了非法的作案现场,助长了恣意闹事,严重影响了社会的安定团结,负不可推卸的主要责任! 完了,无辜者都被带进去了。 看守所的日子度日如年。 我从没想到自己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或许是我人生无法逃避的劫数,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这个我不喜欢的城市,我很“光荣”的被收容了。 收容的意思大家都明白,就是政府出手要管住你,因为你们是犯罪嫌疑人。犯罪嫌疑人,多么刺耳的名词,真是讽刺! 犯罪嫌疑人的另一层意思也就是人身自由被控制。 现在,我是个没有自由的人。 看守所里戒备森严,我们一行人分别被隔离关押,女警毫无表情可以说整个脸部僵硬,眼睛正视着我,冷冷道:“跟我走。”然后两眼转移视线正视前方,大踏步的前行,再也没看我一眼。 我快速又无奈的紧跟着她,大气不敢出,那种凛冽的气场严肃的好像我是个即将被带入刑场的重案犯。 此刻的我,直觉天昏地暗。 长长的走廊好像没有尽头,走廊两边都是门,我知道每道门里面都关押着犯人,犯人是没有自由的,我仅仅知道犯人是没有自由的,但究竟没自由到何种程度我也就不得而知了,好在我即将也成为犯人,就会破解这个无知了,在我的人生之中也算一次阅历吧。 妈的,这种阅历谁要! 女警在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前停下了,转过身,毫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便拿起手中的钥匙,插入锁眼,轻轻一转,门开了。 七个脑袋齐刷刷看向门口,越过女警,停留在我脸上。 七张不一样的脸,我却捕捉到了一样的轻蔑。 女警进屋,开始简单扼要的发话:“要遵守规矩,不得搞帮派!”然后朝我看一眼,对着七张脸说道:“新来的。”就把我扔给了这七个人。 七个女人同时点头,嘴里清晰的喊着:是。 女警依旧冷着脸,转身离去,门被重重的落了锁。 我吁出一口气,冷绷的神经稍有松懈,刚想坐下来,一个粗鲁的声音便吼起:“不许坐!” 我抬头迎上那个声音,一张麻雀脸上镶着一双三百支光的眼睛,正嚣张的盯着我。 顾名思义,三百支光的眼睛又大又凸出,像个三百支光的灯泡。 我知道这个三百支光肯定是个头。 我快速的思考,这个时候不能让自己吃亏,唯有讨好这帮人才不会受皮肉之苦。 我快速的站直,脸上露出狗腿的笑:“大姐,您说不坐就不坐,我听大姐的。” 三百支光听到我这样识时务的话,眼睛睁得更大了,没想到来的这个这么没骨气,就一句不许坐就被彻底虏获。 “说!犯啥事进来的?”三百支光的口气倒是像极了刚才的女警。 真是山中唯有老虎大,老虎走了猴称王。 现在猴子称王我哪有不屈服的道理。 听三百支光这样问我,其余六个人一下子沸腾了,唧唧喳喳像清晨扰乱别人美梦的麻雀,你一句我一言,“我猜是个小偷。”,“是个人贩子。”,“抢劫犯。”,“是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哈哈哈,铁妹,跟你一样是个小三。” 哈哈哈,我心中奸笑。真是,小三都粗来了。 那个铁妹冲出一句,“小三有什么丢脸的,要不是那个老女人丛中作梗,我早就转正了。哼!” “问题是你被政府转正了,还得瑟个啥呀?” “那又怎样?待我出去后就立刻让那女人滚蛋!” “哟,口气比鸭绿江还大呀,你怎么出去呀?你出得去吗?你泼了那女人一脸硫酸,知道是个什么罪吗?没个十年二十年的就别做梦了,你就等着被政府收监入狱吧。” “你!你是个抢劫犯!”铁妹毫不含糊,马上骂回去。 “我没抢劫!”那女人双手叉腰挺着胸昂着头挡在铁妹面前。 “你!~,你望风,望风也算抢劫犯,你个望风精!你以为政府会放了你?你同样会被判刑,你一辈子在牢里度过,你没有出头之日!” “有没有出头之日要你管!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 “怎么?不服气啊?” “我怕你啊?” 两个女人掐架,内斗开始了。 三百支光冷眼看着这两个胸大无脑的女人,任凭她们大打出手,互相挤兑,两人撕扯着各自的头发,面红耳赤谁也不愿服输。 房间很小,几乎没有足够的空间让两个女人大施拳脚,两个人都卯足了劲,看来结怨已久。 我几乎已贴着墙壁了,尽量避开她们毫无理智的争斗。 终于三百支光出声了:“尽情打!” 两个女人同时停下了手,怒目看着对方,两人不分胜负,头发凌乱,嘴角流血。 三百支光转向我,冷言道:“看到了吗?” 我立即心领神会,“大姐,我会听你的。” 原来这出戏是做给我看的。 妈的,鬼才会听你。 但是人在屋檐下,我不得不低头啊。 三百支光又发话了:“桂树,今晚不许小三吃饭。” “是!大姐说了算!”那个叫桂树的女人大声说道,像极了宫廷里传话的太监。 铁妹一脸不服,怒目圆睁,吼道:“凭什么!” “就凭你是个小三,哈哈哈!”桂树一脸作死的狂笑。 大家跟着起哄,顿时屋子里充满了蔑笑。 铁妹握紧双手,脸涨得通红,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里全是愤怒,也只能待在原地,寡不敌众。 。。。。。。 这不是监狱,只是看守所,可想而知,我在看守所里的日子是多么难捱。 第6章 第六章 晚上睡觉打地铺,我被安排在中间(新来的是轮不到睡两边的),由于地方小,要想平躺根本不可能,只能侧着身子,还不能动弹,一动就会碰到旁边的人,如果被碰到了,就会给你好果子吃。还不能发出任何声音,我根本无睡意,索性坐起来,才第一天就已力不从心,这日子该怎么过下去。 三百支光瞄了我一眼,“你,起来,值班!” 值班?这还有值班的? “站到门口去!”三百支光发了命令。 门口就门口,总比挤在这里强。 我迅速爬起来,小心翼翼的踩着空档处,站到了门口。 三百支光又发话了,“给我看紧点,如果她们有任何三长两短,唯你是问。” 我蹲下身,双手抱着膝盖,眼睛才眨巴一下就被三百支光吼了起来:“给我站着,不许坐!” 十点,熄灯。 漆黑一片。 屋子里唯一有点光亮的是窗外投进来的一缕惨淡的月光,横亘在地面上,而地面上是那七个人的睡姿,照出了七种不同的姿态。 我站在门口,不允许有任何动静,更不得发出任何声音。三百支光睡在靠门处,也就是我的脚边,一双眼睛时不时的睁开来盯着我,我再累也不敢多动弹,我知道在这样的环境下我只能屈服,我更知道这是给新人的所谓的威慑力。 监狱如此,看守所更如此。 一整晚下来,我居然毫无倦意。 天蒙蒙亮的时候,那个叫桂树的女人发出阵阵□□。 □□声渐渐清晰,飘进我的耳朵,“别打我,别打我,我改,我一定改,我再也不抢了,我会好好做人只要能放我出去,我保证一定做个好人。” 妈的这女人作死吗,三百支光说过不允许任何人有事情,否则唯我是问。 我看着桂树,正在想要不要上去踢她一脚好让她平息,却见她抡起右手朝左边睡着的人打下去。 这,是桂树的无意识动作? 睡在左边的是铁妹,铁妹左边是三百支光,铁妹正在梦境中被突如其来的一掌而惊醒,条件反射的翻了个身,再两脚往前一踢,踢在了三百支光的身上。 三百支光醒了,被踢醒了。 天渐渐放亮。 三百支光“嚯!”的坐起来,大吼道:“小青草,我讨厌你!” 小青草是三百支光给我起的名号。 三百支光头发凌乱,由于愤怒一双眼睛睁得像铜铃,发疯似的唤道:“怎么处置自己说吧!” 要处置我?这他妈的也太霸道了吧,你们在睡梦中互殴关我毛事啊! 我依旧站着,没有回答三百支光的话。 三百支光果然脸上挂不住了,侧过身低下头对着铁妹:“你说,该怎么处置?” 铁妹也早已坐起,愤怒道:“大姐,你跟我一样,都是受害人,这睡得好好的被人打,心里肯定不是好滋味,要不这样吧,我替你打几下桂树,您好消消气。” 桂树闻听此言,真是哭笑不得。 我知道,铁妹是在报白天之仇。 所以啊,女人千万不能得罪啊,得罪了就是这样的下场。 更何况这是一群犯了事儿的女人,能理智到哪儿去! 没等三百支光回话铁妹就伸出右腿,狠狠的往桂树的屁股上踹去。 桂树结结实实的被踹,疼的脸都变形了,但又不能发作,只能狠狠的用眼瞪着铁妹。 铁妹嘴角上扬,眼睛瞟着桂树,一副大仇已报的快乐感觉。 由此两个女人之间结下了更深的梁子。 桂树眼睛骨碌一转,定在我身上,嘴角一撇,突然喊道:“是小青草没把大家看住,要怪就怪小青草!” 真是见鬼了,桂树,我死都会认识你,你根本就是个抢劫犯,连精神上也来抢劫,这个时候出此一招,你倒是一点都不含糊。 三百支光站起来,眼睛盯着我,并没有出声,似乎在衡量桂树说的话。 桂树见三百支光不发话,忙趁热打铁道:“大姐,您大人有大量,我不会跟您计较这些,我理应受罚,但是,您这里的规矩咱不能破,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特别对于新来的小青草来说,更是要做出一定的规矩,否则以后怎会听您的?还不是反了您。” 桂树用这招来报复我,她想在我身上出这口气。 像桂树这样的女人迟早会被乱拳挥死。 我看着桂树,理直气壮:“你敢!” 桂树显然被吓着了,下意识的往后一退,转向三百支光,“大姐,您看,被我说中了吧,她都敢顶嘴了,以后还了得!”这女人真不愧是抢劫犯,脸皮厚到如此地步,她是想借三百支光来收拾我。 三百支光哪受得了这样的挑衅,二话不说,撩起手掌,“啪!啪!”重重的掴在我的左脸上。 此刻我心里非常清楚这地方就是欺软怕硬弱肉强食,要想不被人欺负就只得反抗,即使失败也绝不低头。 我顶着热辣辣的脸,趁着两记耳光的重量还未褪去,我迅速抬起右脚用足力气狠狠的朝三百支光的膝盖踢去,“啪嗒”,三百支光毫无防备,一个趔趄已双膝跪地,跪在我面前! 桂树见状后退几步,大气不敢出。 铁妹看着我,嘴角露出隐约的笑。 三百支光脸涨得通红,但哪受得了这样的屈辱,她愤怒的看着我:“你,你竟敢踹我,反了你!” 我毫无畏惧:“不服气啊!以牙还牙你懂吗!妈的,没那两下子还想当犯人头,自不量力,你敢再欺负我,看我怎么收拾你!哼!” 三百支□□急败坏,指着桂树,“给我打死这个小贱人!” 桂树仗着三百支光,朝前一步,在我面前站定,昂着头,不屑的看着我。 乍一看,真是一场厮杀在所难免。 我都已经踹了三百支光了,难道还怕一个小小的桂树? “你要敢动我,老娘就叫你这辈子都横着过!不信你试试!”我不想做泼妇,但此刻我不得不做泼妇。 为了保护我自己。 桂树后退一步,脸上僵硬,笑也不是哭也不好,她转头看向三百支光,三百支光狠狠的白了桂树一眼,“还不来帮我揉揉,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闻听此言,桂树立即滚过去,搀扶三百支光起来:“大姐,您别太劳累了,得好好休息休息。” “没用的东西!”三百支光愤恨的骂了一句,算是给她们自己一个台阶下。 这样一来,我算是在这里暂时保住了自己,晚上睡觉的时候,三百支光主动问我要不要睡边上,还用力给我解释,边上不拥挤,睡着舒服。 果然是一群欺软怕硬的女人。 接下来的几天,几乎天天被叫出去录口供。每天质问我的警察也都有更换。我很想打听阿甘的消息,可是一看到警察的脸哪敢发话,已经被限制人身自由了,难道还有警察回答你的问题不成。 我只得乖乖闭嘴。 被传唤的时候要经过长长的走廊,看着那一扇扇整天紧闭的门,我的心也被揪紧着,这样的日子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此刻自由对我来说是多么的渴望。 时间真快,已经在看守所里待了半个月,这半个月对我来说真是生不如死。 纷纷有家属前来保释,看着一个一个的离开,我的心里第一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茫然。 第7章 第七章 活在煎熬中。 我无力的看着铁窗,心神不宁,每天都有人被审问,每天都有人被欺负,在还没有审理完全之前全部作为嫌疑人在押犯,轻则取保候审,重则判监入狱。站在铁窗内唯有觉得外面的世界是多么美好。 人生。 我的人生。 看来真的完了。 每天都有家属带离在押嫌疑人离开,每天也都在上演着痛不欲生的忏悔,走出这扇门离开那扇窗,对一个人来说都是一次全新的重生。 我无能为力,只能静静的等候着警署方面的消息,不管好的坏的,总归会有一个交代。 我只能这样了,颓然的与时间抗争。 白天和晚上交替,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丝毫没有减轻心里的恐惧和落寞。 度日如年。 第十六天,“秋月”的名字在我耳边响起,我的心顿时哆嗦起来,难道案子有了新的突破,这些天我最担心的是被人诬陷,那样就彻底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我呆呆的看着门口,女警的脸严肃的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我心中无力的喊道,完了,真完了。 “有人找你!”女警严肃的表情,没有丝毫笑意。 有人找我?我从没通知家里任何一个,谁会来找我? 我呆呆的站着,没有移动脚步,女警看着我,“没听见吗?” 我迈出脚步,尽力思考着会有谁来找我,带着满腹猜疑跟在女警身后。 穿过长长的走廊,路过无数道紧闭的门,除了我和女警的脚步声,四周安静的再无任何声响。 接待室里冷冷清清。 当我看到老男人时空气仿佛凝结了。 老男人似乎老了十岁,“小月,跟爸爸回家。” 我的眼泪瞬间崩塌。 在他眼里,我是一个改造不好的叛逆女孩,以前是,现在更是。 我无言的跟在他后面,一路上没有半句话,我也没问是谁通知了他,我知道他现在的心情,真是做虐,早知道我是这样叛逆他,他肯定后悔生下了我。 我乖乖待在家里哪儿都不去,颓然的心沉寂到谷底。那份酒吧的工作算是彻底的结束了。老男人似乎也安静了很多,没在我的耳边唠叨,或许他认为这样反倒是因祸得福,至少我不会再回到那种地方。 无所事事天天在家的滋味真是令人难受,日子漫长而枯燥。我不习惯也不喜欢。 我很想去看阿甘,无奈阿甘身边有警力,根本是不可能,不知道他恢复的怎样了,有没有被保释? 阿甘是只身来到上海,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对于他的背景我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我们在一起工作了就是同事,我没有问过他,他也从不提起任何关于他的事。即使我们同居在一起,但关于他的背景我一概不知。 如今他躺在医院,什么消息都没有,这时我才后悔为什么当初不多嘴问问清楚呢? 这段时间,我时常失眠,眼前总浮现阿甘倒下的那一瞬间,他看着我的那个眼神成了我的心病,我欠阿甘一个人情,一个还不清的人情。 不知道今生还和阿甘有再相遇的缘分吗?他伤的如此之深,每次想到那柄狠狠插入他后背的匕首我的心就不寒而栗,阿甘你要坚强,一定要挺过来。 我开始沉默寡言,我知道是阿甘在紧要关头救下了我,可是现在却连他的生死都不知道,我真是白活了。 我整天闷在家里,回想着那次的遇险境况,人的生命竟是那样的脆弱,生死只在时间的一滴一嗒中快速的了结。 都说人的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我的双手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吗?我下意识的摊开双手,仔细的左看右看,并没有发现任何与现实生活中不符的东西,那么,我要怎样继续接下来的人生? 我日渐消瘦,这次的事件给我带来了不小的创伤,白天神思恍惚晚上严重失眠,每天昏昏沉沉,头痛难受,看来我的人生也就这样了。 老男人忧郁的眼神告诉我,他有很多话想对我说,就怕再次伤害到我而欲言又止,那种矛盾的纠结再一次影响到了我已经脆弱的生活。 只能这样了,对任何事我都没有了奢望。 那个所谓的姐姐又来了。她没有了第一次见我时的那种微笑,而是绷着脸,直接跟老男人喊话:“单位里新编制了一个主任位置,很多人都在托关系走后门,爸,你去跟他们说说,那个位置最起码工资翻番。” 老男人慢悠悠的反问她:“你有这个能力吗?主任位置不是随随便便每个人都能胜任的,最起码你的学历不够,还有,你才上任多久?你有多少资历?有多少信心坐主任的位置?” “学历和上任时间都是给那些局外人看的,现在的社会只要关系硬,再没有学历的都坐上了好位置。”女人近乎狡辩。 “你知足吧,有现在这个位置已经不错了,本来是留给小月的,他们是完全看在我的面子上才答应让你去的。。。” “爸,你怎么这样说话?你也太偏向她了,我才是你真正的女儿!” 沉默。 “爸,我今天是特意来找你商量的,你就帮我再去说说吧?只要你肯答应帮我,我明天就叫妈回家让她给你做饭做家务。”女人软磨硬泡的施展着各种话术。 “你妈回不回来由她自己决定,我已经老了,不想再搅合那些事了,你知足吧。”老男人说。 老男人两次的‘你知足吧’引来了女人严重的抗议。 那女人立刻就板着脸:“爸,我是你女儿你是不是觉得很丢脸?要不我也去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工作?我也去犯点罪让你来保释我?如果那样你觉得有面子的话我就去做!” “你——!”老男人气的说不出话。 “她都犯了罪了你还给她买车?那我呢?我也要!我才是你名副其实的女儿,而她只是一个不干净的女人的私生女,你说你是她爸,谁知道她真正的爸在哪里!”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我估计老男人用足了整个生命的力气甩过去的。 我相信那女人此刻必定眼冒金星! 你可以侮辱我,但绝不能侮辱我的母亲,虽然我到现在还从未见过我母亲的面,但我也坚决不允许!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到那女人面前,歪着头看她,“疼吗?”我假心假意的。 她气得瞪着双眼:“你滚!” 我转向老男人:“你同意吗?” 第8章 第八章 虽然我听到了令我不开心的话,但看到那个女人的狼狈样我还是很解气。 女人开始哭,而我毫无心肝的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嘴里吹着不成调的口哨,直到她再次发飙。 “你给我滚出去!你这个没人养没人教的野货!”女人就像一个变态了的泼妇,瞪着眼,脸涨的通红。 我漫不经心的走到老男人面前:“听出来了吗?她骂你呢。” 老男人手抚着胸口说不出话,接着一阵剧烈的咳嗽,那女人看着老男人的难受样,咬牙说道:“怪不得我妈恨你,你收留了她对你有什么好处?一个毫无相干的外人,不光你自己麻烦,我们也跟着受罪!” 我把一杯水放在老男人的面前,老男人看了看我,眼里透着惊讶,拿起来喝。 这是我第一次为老男人做事,他可能不习惯吧。 老男人的咳嗽暂缓了一下,那女人用不友好的眼神看着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了吧?别仗着有张好看的脸,在这里根本没用,这里不是你的天下,别得意忘形!” 女人终于说出了郁结在心里的话,她就那么怕我夺走她的一切? “我从来没得意忘形过,这里再好对我来说都不稀罕,更不要说什么什么工作了,我才不在乎,这里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摆出一个女孩子家不应该有的态度,“自己没本事来这里大呼小叫的,知道什么叫不要脸么?” “你给我滚!马上给我滚!”女人歇斯底里,指着我对着老男人说:“爸,爸,你看看她,是什么态度!她居然这样对我说话!我不管了,你让她走!马上走!” “放肆!她走不走由你决定的吗?你回去!简直跟你妈一个样!“老男人咬牙切齿。 “她对你就这么重要吗?为了她你连我妈都不管!为了她你还居然叫我回去?”女人哭丧着脸。 “你这是无理取闹!小月才刚来上海没多少时间,我是想让你有空多陪陪她,谁知道你竟然这样,把给她的工作都抢了去。”老男人言语透着气愤。 “那是她自己放弃的,怪得了我吗?再说这样体面的工作她会做吗?她这种人只能在酒吧那种下三滥的地方卖弄风骚!” “你给我滚!我不想再看见你!”老男人看上去非常痛苦。 女人一下子安静下来,似乎才刚想起自己是来求助的,她的手抚在刚才被打的脸上,哭诉着:“爸,我今天不是来和你吵架的,我只是想让你帮我再去说说好话,那个位置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如果我晋升成功,我保证好好珍惜,我。。。” “你给我出去!”老男人不想再听下去了,暴着青筋咆哮着,手指着门外。 那女人很无趣,恨恨的看了我一眼,眼里好像要喷火似的,我则没心没肺的朝她绽开了笑脸。 女人气的发抖,咬着牙,“我不会让你得逞!什么都不会给你!” 女人悻悻的走了。 我歪着头对着老男人,口气轻飘:“什么都不会给我?她指的是这破房子?谁会稀罕?” 老男人痛苦的表情看着我,没有任何言语。 接下来是满屋子的沉默。 女人的一番话令我伤心,原来我在他们眼里不是一般的累赘,我简直是造成他们家庭不和睦的罪魁祸首,在她们的眼里我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所以,我决定离开,逃离这个本不属于我的城市。 这个我丝毫不喜欢又与我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城市,她让我哭泣也偶尔让我欢笑,我已万劫不复。在这个人人向往的地方,唯有我排斥着她的一切,老男人对我说从我出生第一天走进他生命的那一刻起,他的生活就充满了活力,他能活到现在完全是靠我在支撑着他,虽然整整二十四年不曾相见,但他知道我在一方土地上快乐无忧的活着就是他生活下去的最大动力,否则他的一生也是万劫不复的。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他爱我是因为我的母亲,他其实是深爱着我的母亲,即使现在从不见面或者已不知人在何处的时刻,他的心里还是有着我母亲的位置。那么,既然这样爱着,为什么要天各一方? 难道他们之间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如果他们真心相爱,为什么不能冲破世俗的牢笼,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走到一起,快乐的在一起生活,而非要选择这种天各一方又内心受着苦苦相思的煎熬呢?有时候我很不明白爱情,爱情究竟是什么?是两个人的朝朝暮暮还是只要曾经拥有?我很不能理解那些天天嚷着“不在乎朝朝暮暮只求曾经拥有”的爱情,我心里的爱情是两个相爱的人必须要在一起,只有在一起才能享受两个人的一起吃饭一起起床一起把落日收进灯光的浪漫生活,如果只在乎曾经的拥有,那么接下来的生活就是一个人孓然一生的过日子,这种生活你会要吗? 当然到目前为止我对他们的爱情一无所知,或许是我母亲不愿意将就那样的爱情,虽然彼此相爱,但终究是不光彩的,所以她宁愿选择离开也不愿意再回头;又或许我的父亲给不了她真正意义上的生活,所以不得不两个人身处两地,时光能抹平一切不如意,或许在他看来一切都变得那样平静,平静的似曾没有发生过,只是我的存在让他明白他曾经也有过一段人生当中快乐的经历。。。 人一旦空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这几天我无所事事,整天想着我的母亲,她会在哪里?这么多年来她是不是过的很不好,要不怎么二十四年了都不来看我一下,还有,老男人曾在新疆教书,那么我的母亲她是不是新疆人?如果是的话,我就可以去找我新疆的妈妈,她一定知道。既然老男人不肯告诉我任何点滴,那么这个谜就让我自己去一一揭开。 让我有这种冲动的是老男人的支支吾吾,每次说到我的母亲他总是这样令我产生怀疑。要想揭开这个谜,我只能重新踏上新疆的土地,这个想法一旦在心头落了根,就会滋长着我快点去完成。 我花了整整三天的时间去整理这次的行程,最后我突发奇想,在新疆打探到我母亲的消息后我再去西安,我要去阿甘的家乡,去寻找阿甘的下落。 一切都在悄悄中进行,这几天我像做贼一样,为了不让老男人怀疑我,我变得乖巧听话,老男人果然很开心。 第9章 第九章 夜幕降临。 夜,出奇的安静。 一个人的独处,这里的任何事对我来说都无动于衷。 我,本来不属于这里,这里更不属于我。 是他的出现,让我的人生轨迹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大逆袭。 之前的我热爱生活,向往一切美好的东西,对人生充满了企盼,我爱自己的父母,更爱着自己,努力朝着既定目标,一步一步的走着人生的路,完善着自我。可是人生之路总有岔口,我在岔口之处顿觉迷茫,在迷茫之中才幡然醒悟,我思考着我是谁,我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上,这个世界本来是平静的给了我一个平静的生活,殊不知我从呱呱落地起就已经注定了不平静,这种不平静直到我平静的生活了二十四年才跑来告诉我,我才认知到我确实是个不平静的人,至少我的周围因为有了不平静的我而不平静。生活还告诉我,我必须要为这种不平静买单。有时候我总把失落当成沙漏,就像轻薄的炊烟在袅袅升起后就烟消云散,我试图着将人生的不完美也当成沙漏,让它尽快忘却烦恼,洗尽铅华。可是,人生从来都是坎坷的,那些说的冠冕堂皇的人其实就是制造生活麻烦的人,在你的生活中上演着一出又一出并不完美的人生之戏。真可谓,戏如人生,而人生不如戏。 新疆的天空清澈清澈的蓝。 我回到了我小时候的家,这是我从小生活的地方,这里有我熟悉的味道,有我二十四年所有的回忆。 妈妈看见我,附在我肩上嘤嘤的哭;爸爸看见我,露出最淳朴的酣然的笑。 而我,已经回归到之前的我,没有抹胸,也没有吊带裙。 二十四年我生活的无忧无虑,有家有父母。 可现在,已找不回之前的我。 既然生活告诉我是个不平静的人,那么我就要迈着追寻的脚步,去找寻这个讨厌的不平静,然后解决它。 我伏在妈妈的膝上,眼里闪着泪花,告诉她我在上海的所有经历。 妈妈眼里也含着泪,却笑着对我说,小月,你不应该回来。 我依然伏在妈妈的膝上,眼泪却大颗大颗的落下来,“我不属于上海,我只属于新疆。” “可是你的父亲在上海,上海才是你的根。”妈妈轻轻拍着我的背。 “可是上海没有妈妈,我需要妈妈。”我小声的说。 妈妈一时沉默,没有接话。 “为什么我那么小,他就不要我了?是不是我的出生很不光彩?”我终于鼓起勇气,我想知道关于我的一切。 “小月,如果你累了,就好好休息吧。”明显妈妈是在避开这个话题。 “如果我睡醒了,你能否告诉我答案?”我似乎在跟妈妈讲条件。 “小月,每个人的出生都是一样,神圣的不可侵犯,每个父母都爱着自己的孩子,何况你的父亲是人民教师,我们新疆人民都深深的敬仰着他。”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把我抛弃?如果真是那样,就不会把我丢掉,我的出生使我蒙羞,是不是有难言的苦衷?”我小声却恨恨的说。 妈妈不再开口说话,有节奏的在我背上拍着,直到我睡意袭来。 十五天过去了,很平静的。 天上的云洁白如丝,地上的绿清脆如水。 我徜徉在如画般美丽的天空下,心情爽朗。 风吹来抚在我的脸上,柔软如棉。 妈妈已经答应我,将我的身世诏告天下,以平反那个女人对我的诋毁。 我很高兴。 我也很害怕。 我在高兴和害怕之间徘徊,最后决定不再害怕,因为已经既定的事实再无力改变。 我做好了倾听的准备,坐在妈妈身边,等待着妈妈为我解开我的心头之痛。 阳光明媚,暖暖的斜照在我们的身上。 如画的美丽必定又将印在我的记忆中,美好的事物总是让人难忘。 爸爸沏了一壶茶,滋滋的冒着热气,香味扑鼻。 妈妈脸上露出真诚的笑,爸爸陪着我一起坐在妈妈身边,聆听那已经尘封了二十四年的往事。 我们围坐在一起,亲情已经战胜了血缘,我们曾经是多么幸福的一家人,如果我不是那个小月,如果我还是爸妈的女儿,那么我将永无烦恼,幸福一生。 一瞬间,我想告诉妈妈,不要说那些跟我们毫无相关的事情,什么上海,什么出生,统统不要说,那是别人的事。。。 我只是不忍心打破这个美好的画面,我渴望一家人这样和谐又满足的在一起。 可是,生活不会这样让你满意称心,随时都会爆发一些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特别是我,因为我是小月。 这次妈妈肯答应我说出实情全靠爸爸力挺,爸爸说小月长大了有充分的知情权,而他们也有告知权。 我很感激爸爸。 妈妈思考了两天终于答应,不过她的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我曾经听到妈妈和爸爸的对话。 “这样好吗?我们答应过吴老师守口如瓶的。” “我们已经守口了二十四年了,如果我们再不说,小月就天天受到她们的欺负,我于心不忍,小月叫了我二十四年爸爸,你不心疼我心疼。” “我也当然心疼小月,她那么乖。” “那还犹豫什么?小月在那边肯定受了严重的欺负,否则她怎么会偷偷跑回来?” “她是偷跑出来的?” “就你这点傻气,这都看不出来吗?我没接到吴老师的电话等通知,小月回来时的落寞就可以证明。” “那吴老师肯定着急死了,我们要不要告诉他呀?” “不用,吴老师肯定知道小月在这里,他也肯定知道小月受了委屈,才跑回来的。” “但愿如你说的。” 。。。。。。 今天道出实情之后是不是意味着我将与这个家撇清所有的关系?我还是不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我还是不是他们的女儿?我还是不是原来那个小月?我还能回到这个家吗?我还能像之前那样顺理成章的喊他们一声爸爸妈妈吗?我还能像之前一样受了委屈后向他们倾诉吗? 我正在思考着以上这些问题,却被一阵敲门声打破,一个熟悉又讨厌的声音响起:“齐远正在家吗?” 第10章 第十章 我感觉头上一阵晕眩,老男人终究还是追来了。 被打破了一切。 我是多么的无助。 “小月,爸爸来看你了。”老男人说道,脸上满是疲惫。 我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没理他,早不来晚不来的,偏偏在这个紧要时候出现。 “吴老师,快坐快坐,一路上累了吧,来来来,喝茶喝茶。”爸爸殷勤的招呼着。 “吴老师,你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们好去接你呀,你看,这大老远的,”妈妈赶紧递上爸爸沏好的茶,“这次一定要多住几天。” 我知道妈妈的意思,多住几天就是为了调和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在爸爸妈妈的帮助协力下。 老男人动情的说:“这次又来麻烦你们,我真过意不去呀。”站起来双手接过茶,轻轻的放在桌上。 茶冒着热气,清香四溢。 他们的热络似乎使屋内的空气正回暖,那种融融的暖意正蔓延开来,呼吸也似乎多了份甜美。而我默默的坐在一旁,失落的心情格格不入。 刚才那份美好的画卷已经被撕碎,我想要的结果被暂时搁浅,什么时候才能知道真相对我来说是个未知数,无语和失落占满了我的内心。 现实就是这样的残酷。 寒暄过后,老男人的目光停在我的身上,浅浅的笑容露在他的脸上,他对我似乎很满意。怎么会不满意呢?我的身上已经褪去了露脐装和小抹胸,在他面前的我是一个十足的好女孩儿,没有一点痞气,更没有一丝夸张。 可是我的不领情使老男人很没有面子,妈妈看在眼里,搬了把椅子说道:“小月,来,坐在吴老师身边,你们父女俩好多说说话。” 我无动于衷,我心里很讨厌,我实在不喜欢。 妈妈有点尴尬,老男人却已经熟悉了这样的我,浅笑着反而劝着妈妈:“没关系,小月喜欢坐那儿就那儿吧。” 我站起身来,走到门外,妈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月,你要去哪儿?” “外面走走。”我头也不回。 外面的阳光依然明媚,蓝天白云,微风摇曳,我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心情顿时变得爽朗,如果我的生命里没有出现老男人,那该有多好! 我沐浴在暖阳下,迎合着这温暖气息眺望着远方,我知道我的眉肯定蹙在一起,可能永远没有舒展的那天。 除非我死了。 这段日子我常常想我的母亲在哪里,她是一个怎样的女人,为什么当年她选择和老男人生下我?但又不给我名正言顺的父亲?又是为什么她和老男人会天各一方?难道她已不在人世? 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 诸多的问题萦绕在我的心头,使我的心情变的沉闷,我承认我不是一个会思考的人,但经过这件事我的大脑似乎也开启了我的思维,因为那是关乎我的个人问题,我必须要学会思考,从现在开始。 直到太阳落山我才回到家,带着一身彩霞。 老男人似乎很高兴,看见我进门就笑着迎上来:“小月你回来啦?” “嗯。”我只轻轻的应了一声。 老男人竟然笑出声来,是因为我回应他了吗? 我只是想在爸爸妈妈面前做的懂事点,要不然,我才不会搭理他。 老男人只停留了两天就带着我匆匆离开了新疆。 我一路跟随一路无语。 火车上看着熟悉的风景一路倒退 ,我竟然鼻子一酸,眼睛发红,眼泪已在打转了。 毕竟是我生活过的地方,我的二十四年所有的记忆都在这里,可命运之神在瞬间将我遣送回另一个地方,怎叫我不留恋和伤感呢。 这次回去不知又是怎样的情景,又会有怎样的故事和事故等待着我呢? 一路美景终抵不过失落的心情,默默无语的回到了上海。还没进屋就听到了锅碗瓢盆的声音,是谁在这屋子里我已猜到了□□分,看来一场战争即将爆发。 这个我丝毫不喜欢的家。 有我在的地方就会有战争。 这话一点都不假。 那女人——我父亲的老婆,连半点都容不下我,至始至终认为我是来霸占她们家财产的,殊不知我对这些东西向来不敏感,与我吵闹真是浪费时间。 吵架的对象,由之前的一人增加到两人。那个所谓的姐姐横眉竖眼的一点都不可爱,站在她妈身边一副洋洋得意。 与我为敌的人又多了一个。 我是她们永远的敌对方。 真是做虐。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老男人的老婆围着厨房裙出来脸上像抽了筋一样,愤怒的青筋突起,瞪着双眼伸出右手直指我的鼻尖:“小贱人!还真有脸回来!你——!”她又指向老男人,“你怎么也不要这张老脸了,你不害臊我还嫌丢人呢,你把她带回来就不怕家里又一团糟吗?你看看你带回来的是个什么货色,不是去酒吧搔首弄姿卖弄风骚勾引男人就是被抓进监狱,你还真是老糊涂了为了这种小贱货竟然花了这么多钱替她保释还把她弄回来,她这种人就得一辈子蹲在监狱,出来就是祸害人!你我都快要进棺材的人了你还折腾什么呀?你就不怕麻烦吗?我告诉你,今天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自己选择!”女人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气呼呼的喘着气。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个女人,这个从我第一天来上海就和老男人在电话里吵架的女人如今就站在我面前,那种不友好就不多说了,说多了都是泪啊。 我和她素昧平生,如果我的身份不是老男人的女儿,我相信眼前这个女人必定也会对我客客气气,人嘛,有时候感性和理性并存,可有时候感性会把理性狠狠的压下去,压的理性抬不起头,此刻,这个在我面前对我虎视眈眈的女人就是个感性十足之人。 我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安静的跟在老男人身后。 老男人什么话都没说,带着我的行李直接进了我的房间,说实话,那女人的心情我能理解,换作别人也会是这种反应。 门阻隔了那女人的气愤。 “小月,”老男人开口了,“这里是你永远的家,爸爸希望每天都能看到你,别管其他人的任何言语,终有一天你会得到别人的尊重,你要相信爸爸。” 第11章 第十一章 像我这样出生的人会得到别人对我的尊重?我是应该相信呢还是不相信? “那你告诉我,我的母亲在哪里?”我说。 沉默。 “连我的母亲在哪里你都没有勇气告诉我,还向我保证我会得到别人的尊重,骗谁呢?”我居然眼里充满了泪花。 “小月。。。”老男人欲言又止,似乎有难言之隐。 “难道我没权知道自己的母亲在哪里吗?”我反问。 “小月,爸爸只希望你生活的幸福,至少从现在开始你要幸福,对于之前的二十四年,爸爸没有照顾你是我的错。。。。。。” “嘭!——”门被重重的踢开! 我和吴熙文同时望向门口,却见那女人手里拿了一叠碗高高的举过头顶,用足力气狠狠砸进来,顿时一片瓷器碎裂声,碎片散落一地,吴熙文见状立即把我拉到他身后,挡住了碎片袭来的隐患。 我没想到她的火气竟然这么大。 “你真是疯了!”吴熙文伸出左手挡着我,对着女人。 女人气急败坏的双手叉着腰堵在了门口。 “吴熙文!你给我听着!我再说一遍,今天有我没她!有她没我!你现在就给我选择!别以为你不出声就能躲过去,我告诉你,既然你做了这种事,这辈子就休想逃避,今天就把这个事情解决!” 这架势,真是来势汹汹,我知道一切只因多了一个我,我很明白在这个家里应该离开的人是我,我的出现本来就是一个错误。 我什么也不说,转身拿起行李默默的走出家门。 女人充满愤恨的眼神直射向我,仿佛能穿透我整个身体。 姑奶奶,我走还不行吗? 女人很适时宜的立马给我让路。 “小月!你不能走!”老男人。。。不,吴熙文说完追了出来,女人又很适时宜的挡住了门口。 “你今天敢出去!我就跟你没完!”女人近距离的对着吴熙文,大吼。 “她只是个孩子,你非要把她逼上绝路才甘心吗?这都什么时候了,如果小月出点事你能担待吗?” “出事也是她自己的事!我管不着!”女人板着脸,一副不服输的架势。 “你简直不可理喻!让开!”吴熙文的声音顿时铿锵有力。 身后传来那女人熬熬的叫声,一定是吴熙文对她使了蛮力。 我快速的走出门口,把他们丢在身后,隐藏在黑夜里。 一个平静了二十四年的家突然被打破了这种平静无论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不愿意接受的,再说我也不能接受一个完全陌生的家,所以,我想我的离开应该是理智的。 我只是想过平静的生活,那个讨厌的不平静已经伤了我太多的心绪。 此刻我又想到了阿甘,以前每当我不开心的时候总会叫上他去喝酒,以解心中的委屈和千愁,如今,却不知阿甘身在何处,沉沉的失落再次袭来,霎时想去西安的念头又冒了出来,不管他是死是活我都要去试一试。 我开始等待,等时机成熟,我就动身去西安。 我来到了之前工作过的地方,那儿已经人去楼空,什么都没有了,据说自那次闹事以后,就被警察查封了,至今案子还在审理中。 既然案子没有结束,那阿甘肯定还在医院,再说,他的伤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好了的。 我决定留下来等阿甘的消息,所以我在富平街上的一家旅馆内暂时住了下来。富平街离吴熙文的家很近,就隔了三条马路而已。 我小心翼翼的过着日子,为了躲避吴熙文的视线,白天我基本不出门,有事就靠晚上出去,比如去超市买点生活用品什么的。 我一直在思考着我自己的去向问题,我到底要不要留下来,我知道我不属于上海,上海也容不下我,但新疆可以容下我,可是我不属于新疆,那么我的家究竟在哪里呢?我要怎么处置我自己呢?我人生的归宿到底在哪一方神圣的土地上? 这个问题一直困惑着我,直到再次遇上吴熙文! 难道我跟他之间真的尘缘未了吗?为什么一次又一次被他捉回来? 吴熙文似乎又苍老了许多,额头上的皱纹深刻的显示着他的沧桑,两鬓的白发也更显他的憔悴。 我知道因为我的不小心,因为我在思考问题而忽略了对自己的警戒,否则我怎么会这么容易被他捉到? 几乎是强制性的带着我回到那个家。 家里很安静,没有了那女人的身影,也就显得很清净。 “小月,这次爸爸不会再让你离开了。”吴熙文如释重负又信誓旦旦的说道。 我不想说任何话,从我来上海的第一天开始,我的出现就是个错误,我打乱了一个正常家庭的和睦和融洽,我也真真实实看到了一个家庭正走在解体的道路上。 我不喜欢上海,我一心一意想离开。 可是我能去哪儿呢?这么大的世界我竟然无处可去! 吴熙文没有问这几天我在哪儿,或许他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我的房间被重新布置过了,新添了几盆绿色植物,竟然是我最喜欢的绿萝! “小月,之前爸爸也不知道你喜欢这些,你看看房间里还缺什么,如果你需要或者喜欢什么就对爸爸说,爸爸都做得到。” “你真的是我的父亲?”我问。 吴熙文睁大眼睛,不解的看着我,“当然是,千真万确的!” “那我总有母亲吧?”我又咄咄逼人。 “小月,爸爸现在不想谈这个问题,爸爸只希望你从现在开始能够好好的幸福的生活下去。。。。。。” “你能不能说点别的?说点我想知道的话题,我幸福不幸福是我的事,你这样莫名其妙的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连我的母亲在哪儿都不告诉我你说我能幸福的生活下去吗?” 又是沉默。 “你为什么一直逃避这个话题呢?我只是想知道我的母亲在哪里,就这点小小的要求你都办不到,你还跟我谈什么?我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我把门甩在身后。 夜深了,孤独的在静思中回想着我的小时候,那时的我每天都无忧无虑,身边的亲人都真切的爱着我,可如今老天却给了我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如今我将要怎样继续这个玩笑? 在无眠中等待到天亮。 第12章 第十二章 吴熙文依然乐此不疲的为我介绍着工作,这次是一家外企公司的文员,说是文员却没有很繁杂的工作,只是接接电话和打印打印公司领导开会时用的报告资料,据说是通过吴熙文的一个老战友帮忙介绍的,他说如果我愿意去就再好不过了,工作轻松。我说不去,吴熙文很疑惑,问我为什么,我说没有一点技术含量的工作不适合我,他想了想说,那就再想想办法。 其实我不想去吴熙文介绍的地方工作,原因是我不想生活在他认识熟悉的人身边,我不想有太多的是非整天围绕我。 我是不是有点自卑? 午后,安静的没有任何杂音,我拨弄着鼠标,把吴熙文的名字输入百度,想试试有没有他的消息,反复几次后,我默默的退出了,网上并没有我想要的资料。 一声清脆的“这是吴老师的家吗?”的声音传来,随之而来的是开门的声音,“谁呀?”吴熙文问道。 “吴老师,真的是你?”来人透着无比的喜悦,“我是张慧玲呀。” “哦,张慧玲,是你呀?”听得出来吴熙文喜出望外。 “是啊,吴老师,我正好在上海出差,顺道拐个弯来看看你。” “哎呀,出差很忙的,特意来看我真有点过意不去。” “吴老师你太客气了,我都好久没来看你了,真是惭愧。” “难得你一直惦记着我。”吴熙文呵呵笑着。 熟络的就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小月,小月,来客人啦,你出来一下,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吴熙文冲着我喊,我无趣的把电脑合上,来个客人就来个客人,喊什么喊,跟我有关系吗? 虽然很不情愿 ,但还是步出了房间。 来人长了一张典型的新疆脸,二十七八岁的模样,正笑着看着我,表情倒是很友善,可我并不知道她是谁。 “这是我的小女儿,叫小月。”吴熙文介绍着。 “小月你好。”来人礼貌的招呼了我。 “小月,这位是张慧玲,我的学生。”吴熙文脸上的笑容一直绽开着。 原来是他的学生,都说做老师的桃李满天下,看来是真的了,从新疆跑来上海看望老师,怪不得他的脸上溢满了笑容。 “你好。”我简单应了声。 “小月,你陪陪张慧玲,我去准备晚饭。”吴熙文说完就起身。 “吴老师你别忙,我坐一会儿就走。” “这怎么可以?难得来一次,这晚饭是一定要吃的。”吴熙文说完就进了厨房,把张慧玲丢在了我这边。 或许是因为张慧玲是新疆人的关系,我并没有对她有太多的排斥,至少不讨厌她。张慧玲看上去很高兴,对我这个并不熟悉的人很友好。 她很健谈,说能有今天的成就离不开吴老师,如果没有他,她可能连学业都完成不了。 “那时我父亲得了重病,家里的开支一下子紧缩,母亲没办法再把我往学校送,吴老师当时是学校的校长,得知了这一消息,主动承担起了抚养我的全部学费,从小学一直到大学毕业,不光在学业上补助,还在生活上及时给予,不光我一人得到了吴老师的帮助,当时受他益的还有另外三个小伙伴,都是家里因这事那事而无法正常上学的,吴老师自己在生活上非常艰苦,而在救济学生上却一点都不吝啬,我知道做人最重要的是要懂得感恩,吴老师对我的帮助是我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的。。。” 一番话,听的我心里在哭泣。 是的。 我的心正在哭泣! 我想起我新疆的妈妈说过的话:你的父亲是人民教师,我们新疆人民都敬仰着他。 是的,他是人民教师,是人人爱戴的敬仰的人民教师,他的爱都给了别人,唯独将我抛弃,将我抛弃。。。 心里像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正汩汩流出,我捂住胸口,按捺不住一颗不平复的心,竟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从来没有过这么急促的咳嗽,我的呼吸好像一下子承受不了,喘着粗气,脸涨的通红,最后竟咳出一大口血,一大口鲜血! 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惨烈的场面,手掌上已全部是血,我的心如刀绞般疼痛,我亦不知自己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在突然之间会变得如此不堪,我的心紧缩,身子缓缓的蹲下来,不由我控制,蜷缩在一起,我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沾满鲜血的双手也慢慢变凉,好像一个快要死了的人,在挣扎着最后的求生的希望。 我浑身无力。 我感觉自己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我不知道究竟有多狼狈,在吴熙文的学生面前仅有的一点点面子都没有,我不想在他面前丢脸,亦不想在他相关的人面前丢脸,我内心再自卑再柔弱都不会表现出来,唯有独处的时候会伤心落泪。但此刻已由不得我考虑这些,什么面子什么独立此刻已经变得不堪一击,我不知如何是好,现在这个局面已经由不得我多想,身体的创痛已经令我难以忍受,我只能硬撑着站起来,我感觉到我的脸部已经扭曲了,但我还是强忍着这种难以忍受的悲痛,似乎做着最后的挣扎,我一句话都不说,只是颤抖着我的双手,悠悠的支撑着我的膝盖,在我强烈的意识下缓缓的站了起来。 摇摇晃晃。 颤抖着身体。 大口的喘着粗气。 张慧玲早已瞪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我,她脸上的惊愕已经告诉我,她已经胆颤心惊,更像被定住了。 终于在看到我渐渐站起来的时候大叫了起来:“小月,你怎么了?小月!小月!” 声音大的惊人,估计连她自己都吓到了。 紧张的叫喊引来了吴熙文急促的脚步声,人未走近声音已传来:“怎么了小月?” “吴老师,小月突然剧烈咳嗽,都咳出血来了,”张慧玲心有余悸,“刚才还好好的啊,怎么一下子就咳的这么厉害,吴老师,小月的身体?”张慧玲似乎在发抖,她在害怕什么呢? 我已经停止了难受的咳嗽,我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尽量使自己变得平静,平静的好像不是发生在我身上一般。 吴熙文似在我脸上捕捉什么,我别过头去,不去看他。 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一味的看着我,许久,才开口道:“小月,有什么不舒服?有没有头痛的感觉?” 头痛?一个咳嗽跟头痛有什么关系?我心里泛着嘀咕。 “没必要大惊小怪。”我很小声的。 “小月,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吴熙文很认真的,并且一脸严肃。 “只是一个咳嗽而已。”我有点不耐烦。 “小月,如果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跟爸爸说。”吴熙文见我没好好作答,也没再要求,只是声音有点低低的,有点失落。 第13章 第十三章 很奇怪,晚上竟一次都没有再咳,刚才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闪电,快速的来过之后就一去无影踪了。 第二天,吴熙文非要带我去医院,我固执的没答应。 其实我知道他心里是不好受的,来了个学生就使我惊心动魄的大吐血,这跟他脱不了干系。他也必定会知道此生是再也不会为我挽回失去的二十四年。 人真是一个严重的矛盾体。 有时候觉得何必呢?不管怎样,他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让我领略美好的五彩斑斓,我应该感激他,感恩他,但是人的内心总是有不平衡之说,对我来说二十四年铸就了太多的不平衡,尤其是对于我从未谋面的母亲,我的内心总不是滋味。 为什么要对我这样?难道我的命运就是这样的,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吗? 我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出门,可把吴熙文愁坏了,问我要怎么做我才能原谅他? 原谅?我从来没想过。 二十四年,整整八千七百六十天,要我怎么原谅? 一连几天,吴熙文脸上一筹莫展,看上去心情阴郁。 我也没有跟他主动说过话,我们之间好像又被隔了一层膜,一层看不透捅不破的膜。 没有了对话,家里又安静了许多。 可是平静了没几天,那个所谓的我的姐姐又来了。 人和声音同时进屋,“爸,我遇到麻烦了,你说要我怎么办?” 她把话说的很响,我知道她那是说给我听的。 “什么事大呼小叫的。”吴熙文随口问道。 “大事!简直要把我气死了。”那个女人的大嗓门跟吴熙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有话好好说,别这么大声,小心吓着别人。”吴熙文说。 “家里又没有小孩子,怎么会被吓着,再说我说话一向这样,说话大嗓门的人都是直肠子,没有坏心的。”她分明是话里有话。 “说事就说事,哪来的这么多歪门邪道。”吴熙文打断了她的话。 “他那不争气的妹妹找了个没房的,今年正打算结婚,非要跟我们住一块儿,你说,这日子还让不让过了?” “结婚这么大的事你公婆同意吗?”吴熙文问道。 “哎呀,就是他父母的意思呀,说是暂时让他们作为婚房住上一段时间,等以后有实力了再买房,这种事谁不知道,一旦住进来了就不会再搬出去的,爸,你说气人不气人?”女人气愤至极。 “那你的意思是?” “爸,”女人一副可怜相:“我还能怎么样?我不可能跟他们住一起,我不喜欢,他父母哪天不宠着他妹妹,一旦住进来我就没有了立足之地,他们就是明摆着欺负我。总之,我不想跟他们住一起。” 吴熙文很长时间没有接话,屋里一下子沉默了。 良久,他的声音传来:“既然你不喜欢,分开住也好。” “是啊爸,我就是这样想的,跟他们分开住。”女人兴奋起来。 “那你租好房子了吗?”吴熙文又问道。 “什么?租房?”女人很吃惊的,刚才的一脸兴奋霎时消失,以为自己听错了,惊愕的看着吴熙文,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既然想分开住,就必定要租房。” “爸,我什么时候想租房了?是他们不考虑我的感受,是他们欺负我。”女人带着委屈。 “他们有说过叫你搬出去吗?还是他们对你明说不让你住了?”吴熙文问道。 “这倒没有,但是他们同意女儿在家里结婚就是在暗示我搬出去住。” “你怎么能这样想呢?他们并没有赶你走,是你自己不想跟他们住一起,你更不能这样说你婆家,你别本末倒置,你的脾气也好改改了。” “爸,你为什么老是跟我过不去?你的胳膊肘往外拐难道不疼吗?我是你的女儿,你亲生的女儿,亲生女儿有事了你不帮我谁帮我?” “你要我怎么帮你?你这么大的人了,这点思想都没有吗?你不能这样意气用事,很多事情都是意气用事之后后悔就来不及了,你是个成年人了,用不着我多讲了吧。”看来吴熙文对她的事情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女人稍稍沉默了一阵,缓和了点口气,说道:“爸,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现在我的处境真的很为难,你知道他母亲一直对我有意见,即使我做的再好还是对我存在偏见,我在别人家做媳妇其实真的是有很多苦衷的,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立足之地即将被人挤兑,你说我心里能好受吗?” 吴熙文叹了口气,“你也好好想想,你自己做的对不对,有些事不能太计较,毕竟你是小辈,我还是那句话,你的脾气好改改了,这样下去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我能要什么好处啊,爸,说了这么多,我想你已经明白我的心意了吧?” “我不明白你的心意,只要不住家里,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爸!”女人激动的大叫,“我的意思就是搬回来住,我是你的女儿,女儿住家里是天经地义的事。。。” “不可以。”没等女人说完,吴熙文就果断的打断了她。 “为什么不可以? ”女人叫着,“你难道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人欺负吗?你愿意你女儿去外面过寄人篱下的生活吗?”女人哭腔着。 “你是个成年人了,孰轻孰重自己好好想想,我不想跟你多说什么,你如果真不愿意跟他们住,就要做好外面租房的准备,别一有什么事就往家里跑,现在家里不光有我,还有你妹妹小月,你知道小月这么多年来我没有关心过她,对她来说是一辈子都不能挽回的缺失,突然之间你回来了,你能保证跟小月处好关系吗?我说了这么多,希望你能理解。” 女人停止了哭,“爸,你别每次都提那个小贱货,她是你女儿,难道我不是吗?她能住这里,我为什么不可以?自从她来了之后你的心就严重的偏过去了,现在这个样子,反倒我像个外人了,这也太不正常了吧?” 第14章 第十四章 有时候很多人做事都不按常理出牌,不管对方接不接纳,更不管对方愿不愿意。 第二天下午,那女人就搬来了所有的行李入住了进来,把行李搬进来之后,就送给了我深深的蔑视,一直深到我的内心。 我心里很明白她其实是在向我挑衅,对她来说我就是她的敌人,而且是最能威胁到她的敌人,以至于不得不在短时间内尽快除掉。 女人变的越来越刻薄,眼底里也越来越不安,那种魂不守舍怕失去一切的失落展露的分外透明。 在我的面前始终肆无忌惮的表现着她才是这屋子的女主人的意愿。 我毫不为所动。 女人还搬来了救兵给她增援,她的母亲,吴熙文的老婆,想方设法的在我面前摆出一副这里才是他们的家的架势。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在这里长期的住下去,我的心愿是尽早离开,无奈吴熙文每次都把我捉回来,留在这里并不是我的意愿,只是我身不由己。 我也理解她们对我的顾忌,所以有些事情我根本没必要跟她们较真,也不往心里去。 我想我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 白天的锅碗瓢盆奏鸣曲真是疯狂的邪恶,女人就像个跳梁小丑掌握着这个节奏,丝毫不理会吴熙文对她的劝诱甚至警告,反而刻意的告诉他说自己是一个指挥家,正在做着一件重要的事——拯救这个家,如果不是按照她的计划来做的话那么在不久的将来这个家就会完蛋。 到时完蛋的会很彻底。 想后悔来都来不及。 想挽回更是无力。 为了一个外人,不合算,更不值得。 女人滔滔不绝,口若悬河。 。。。。。。 夜深了,一切才归于平静。 我站在窗台前仰望着天上繁星的时候,就会想起远在新疆的爸爸妈妈,他们还好吗,我多么想回去陪在他们身边。 接连几天的这样吵闹我已是心力憔悴。我不憔悴也会身先死。 但是奇葩终究是奇葩。 两天后。 晚上。 女人穿了件睡衣跑到我房间,直接无视我的存在,好像被劣鬼附身了一样。 二话不说开始翻箱倒柜,把我的衣服全扔在地上,神情看似专注,其实眼角时不时的瞟向我,嘴里喃喃自语:在哪儿呢在哪儿呢?好好的怎么就不见了呢?明明放在家里的,怎么就消失了呢?难道家里进贼了?不会啊,家里就这几个人,难道有这种嗜好?非要占为己有?人真是光看表面是不行的啊,得要经过深入的接触才能显示出本来面目。 折腾了衣柜又来搬弄我的电脑,可怜了那台静静安放在桌上的电脑,被她用力的打开,狠狠的点着鼠标,又狠狠的敲击着所有键盘,看那架势,巴不得电脑快点死掉。 整个过程我视若无睹,任凭她怎么发泄和破坏,我无所谓她的这一系列动作,在我的心里始终重申着这句话:这里不是我最终的地方,我终有一天会离开,谁也阻拦不了我,因为我根本不属于这里,我也不喜欢。 这里充其量是我的暂住地而已。 是的,只是一个暂住地。 所以我可以放任她所做的一切。 我一语不发默默无闻,她心里肯定舒坦极了,我看到了她轻蔑的眼神和嘴角的嘲讽。 她得意洋洋的看着她的杰作——满屋子的凌乱不堪,终于灿烂的笑容绽放了出来,她站在我的面前,可能我的长时间沉默令她不怎么舒服,我猜想她肯定会认为我会站起来跟她反抗,而实际上我什么都没有做,她拍拍双手,终于咬牙切齿的对我说:“看到了吧,你会一败涂地!我不会让这里任何一样东西落在你的手里,绝不会!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你别妄想来跟我抢任何一样,你虽然住在这里,但你跟这里没有丝毫关系,我们不会承认你,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所以别高兴的太早。”女人指着地上的凌乱,“好好看看这些东西,这就是你的下场!我劝你别白日做梦了,你只是我爸的一只拖油瓶!而且是一只扔不掉的拖油瓶!” 我承认,女人的话伤了我的自尊,更伤了我的心。 可是,我不会跟她吵架,绝不会。 我继续不理她,这使她越来越难堪,她狠狠的踢了一脚静静的床沿,再看了一眼她的“杰作”,然后拽兮兮的扭着屁股大功告成的走出我的房间,可能太过于得意忘形,以至于没有发觉我伸出的右腿,一个趔趄脸朝下狠狠的扑倒在地,结结实实的一声闷哼。 真摔得不轻! 女人趴在地上的样子跟被她翻乱的衣物很相得益彰! 足足停留了三分钟,女人突然大叫,叫声惨烈。 她支撑着双手想爬起来,可是用足了力气都没有成功,嘴里哎哟哎哟的叫着,她的脚好像脱离了身体一样,没有任何反应,她趴在地上回过头艰难的看我,整张脸都好像变形了,眼睛里喷着烈火,熊熊燃烧着她的极度气愤,然后,她的头开始左右摇晃,继续发出那无法控制的嚎叫。 在这个四周寂静的夜晚。 惨烈的叫声引来了吴熙文。 我知道一场腥风又即将来临。 吴熙文出现在门口,女人的表情立即表现的雪上加霜,那种痛到极致的深刻被发挥的淋漓尽致。 吴熙文现出了从没有过的严肃,至少在我面前从来没有出现过,他看了那女人一眼,目光就转向我,用眼神询问着我这是怎么回事。 这种事情我向来不服输,也绝不会妥协。 见我没开口,吴熙文走到那女人身边,蹲下身,“怎么回事?” 女人的叫声降了下来,哭诉着:“爸,你要为我做主的,你看她把我欺负成这样。” “起来说话。”吴熙文示意她站起来。 女人尝试着站起来,可是,费了好大的劲还是趴在地上。 我索然无味的看着这一出好戏。 女人哀怜的对吴熙文说:“爸,我起不来了,我的脚可能很严重。” 房间内的凌乱已经被吴熙文全方位扫视了一遍,还有桌上的横乱的电脑,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女人:“这是怎么回事?” “还能有怎么回事,她故意绊倒我的呀。”女人委屈道。 “我是问你这些是怎么回事?这么晚了你怎么在小月的房间里?”吴熙文指着地上的凌乱,厉声质问。 第15章 第十五章 “我,我想来看看她,谁知,谁知她不安什么好心,以为我是来捣乱的,所以故意在我出去的时候伸出脚来绊我。。。爸,她是故意的!”女人的声音有点颤抖。 女人回避着吴熙文的话。 “我问你这些是怎么回事?”吴熙文依然指着那一片狼藉,咬牙切齿的。 “我怎么知道啊,你问她啊,我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啊,你如果不信可以问她啊,别什么都来责怪我啊,我都摔成这样了。”女人的委屈装的很到位。 但也很丑陋。 “小月,她说的可是事实?”吴熙文转向我,目光坚定。 我看了看吴熙文,又看了眼那趴在地上的女人,缓缓的开口:“她说的是不是事实难道你看不出吗?” “小月,在爸面前你还说谎?有本事你实话实说。”女人嚷着,转而又对吴熙文说:“爸,这次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啊,你都看到了,我都摔地上起不来了,你说万一我断腿断手的这日子可怎么过呀?”女人一阵唏嘘,接着道:“爸,你别被她的外表蒙蔽了,平时不声不响的,刚才嚣张的你想象不出啊。” “小月,那些东西是怎么回事?”吴熙文并没有多理会那个女人。 “这还需要问我吗?”面对这样的一个无赖女人,我心里真窝火。 吴熙文没再说什么,走到女人面前,弯下腰,伸出右手,试图拉女人起来,可是那女人说什么都不肯,身体就像被钉子钉在了地上一样,一直喊着痛痛痛,吴熙文见此情景,竟真的有点担心了。 只有我知道那只不过是一出无谓的戏。 吴熙文走到电话机旁,拿起电话拨通了对方的号码:“林华,你有空来下吧,美芬她摔的不轻。” 挂了电话,他又走到那女人面前,蹲下身,抬起女人的右脚,女人却再次发出了撕裂般的嚎叫。。。 “小月!”他突然对着我大吼,“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美芬会摔倒?你们究竟要干什么?一个个都没出息!有什么天大的事情非要弄的鸡犬不宁,非要把这个家拆散了才安心吗! 吴熙文突然的狂怒使屋内的气氛再次降到了冰点,深更半夜碰到这样的事再好的脾气也会招架不住,何况这个本来已经在水深火热里的家庭,正在历经着从未有过的砺变。 也难怪吴熙文这样的恼怒,在他眼里两个女儿的神经都有问题,这都什么时候了,一个趴在地上,一个爱理不理的,简直要把人逼疯了。 吴熙文满眼愤怒的看着我,等待我的回话,可我就是那样的骄傲着,紧闭着嘴,眼光转向别处。 任凭吴熙文在那边焦头烂额,也坚决无动于衷。 我冷眼看了眼女人,女人继续趴在地上,朝下的脸侧过来也正看着我,四目相对,交集的眼里是满满的蔑笑。 嘴里却在“哎哟哎哟”的疼叫,然后声音突然变小:“看你怎么解释,哼!” 这架势怎一个泼妇了得! 人不要脸,真是天下无敌。 她再一次得逞了。 折腾了这么久,时间已是深夜,那个叫林华的人始终没出现,女人在等待了很久之后不得不慢慢的爬起来,估计腿脚真的麻木了,站起来的时候竟然有点飘飘然,趔趄了一下就又倒下了。 “哎哟!痛死我了!”女人尖叫着,皱着眉头,脸上表情的变换看得出这次是真的摔痛了。 咬牙,皱眉,绷着脸,想爬起来,却动弹不了。 女人真是咎由自取,在没事的时候吵得无尽欢愉,一旦在真出事之后那种熬熬的自怜再也得不到别人的垂悯。 痛苦的等待了一段时间之后,女人越来越焦灼,嘴角歪咧的骂着那个没有出现的男人林华,脸上的表情也因痛苦而抽搐着,那样子真的不是一个二十几岁的人做的出来的,她眼神空洞的看着吴熙文,好像在寻求救兵,吴熙文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紧紧的盯着面前这个耍尽心机却难圆自说的女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总觉得这个夜晚是我到上海后最漫长的,且忧郁又深远,三人心里各自怀着不同的想法。 女人痛苦的□□一直持续着,吴熙文皱着眉走到电话机旁,凝重的拿起电话。 救护车的声音响彻在万籁的上空。 女人哭哭啼啼的看着医生开出的诊断结果:右脚踝粉碎性骨折,建议休息三个月。脸上的恼恨一展无遗。瞪着眼珠愤恨的看了我一眼,再看看吴熙文,“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这可怎么办呀,三个月哪,我的职称算是玩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呀,碰到这么个不负责任的爸,又带回来这么个不要脸的拖油瓶,啊,我不活了不活了啊!” 我终于领教了泼妇这个词的深远意义,都说上海女人以优雅著称,怎么我碰到的这个女人却是如此的不堪? 真是大跌眼镜。 任凭女人怎么哭闹,吴熙文这次居然不作理会。估计是想让她发泄吧,发泄完了自然会平静。 虽说是医院,但晚上还是很安静,女人就这么一路哭闹着过来了,整个楼层的灯全都亮了,护士几乎是小跑着过来的,还没等护士们开口问话,我就来了个最先报告,“护士小姐,麻烦给这位女士好好检查检查,她患有间歇性的神经失控症,估计这次是受了刺激所以又开始发作了,具体受了什么刺激我们也无从知晓,如果确定,那么住在这里将会给大家带来很大的麻烦,甚至危险,发病期间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轻者自残重者持刀伤害无辜,如果真伤到谁了那就自认倒霉,法律上神经病是可以无罪赦免的,所以为了大家的安全请护士们帮帮忙,好好检查检查吧。” “哦,原来病人有神经方面的病史啊,但是神经方面不关我们管,你们最好到精神病疾控中心去治疗,以免耽误最佳治疗时间,更能避免事态扩大。”小护士们听了我的话显然相信了。 “那骨折是她自残引起的?”问话的是站在一旁最为纤弱的小护士,估计还是个学生来实习的。 第16章 第十六章 “是啊,你看看多危险啊,这种病就怕在深更半夜发作,今天真是她的万幸,还好我们及时发现,否则不知道要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故,断腿断胳膊都说不定,真那样这辈子就算彻底废了。”我得意洋洋的说着,此刻最好能背过身去偷笑。 “是的是的,真看不出。”小护士附和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女人,生怕一有闪失就会被她突然发作而伤到自己。 由于刚才女人的大声吼叫,此刻病房里已站满了人,陪客家属们都来看热闹,听了我的叙述后都议论开了。 ‘真看不出啊,看上去很正常的一个人。。。’ ‘神经病就是这样的,不发作根本就看不出来。’ ‘是呀,还自残,哇,这也太可怕了。’ 。。。 我在一旁终于偷笑出声。 “小月!”吴熙文一声斥喝,“胡说什么?” 我看向吴熙文,一脸悲恨,一脸无奈。 再看那女人,张大了嘴巴瞪大着眼睛,正满脸怒气的看着我,脸上的愤怒似乎及时会跳出来一般,嘴里呼呼的喘着粗气,加上脚上的吃痛使她的脸都变形了。 这样子更像一个精神病,一个即将要爆发的精神病。 周围的人都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此刻她真的是有口难辨啊。 那样子看上去真的像疯了。 哈哈哈!!! 凡事都有因果,无论什么事都会有结果,而结果的好坏直接来自于事物的本身,你怎样对待这个事物,这个事物就会给你同样的结果。 一个人在人生的道路上摔倒了在所难免,难的是摔倒之后不去考虑是什么原因,而是一味的把这个罪名扣在别人的头上,那样做人就不可爱了。 这之后的每天里女人几乎都在咒骂,诅咒我快点死去。 无疑,我跟她之间又多了一层隔阂。 吴熙文和我之间几乎没有了对话,脸色憔悴,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半夜三更了他的大女儿在小女儿的房间,房间内凌乱的衣物到底是谁的杰作,大女儿的骨折难道真的是小女儿心胸狭隘而实施报复的结果么? 我很清楚他将重新审视我,我更清楚我在他眼里越来越无可救药。 在他心里,我始终是那个叛逆的不想回头的坏女孩。 他更相信那女人的话,因为看见她的时候始终趴在地上,又骨折。 他对我越来越失望。 我不想解释。 也无需解释。 虽然这样,我的心里还是充满了喜悦。 因为越是这样我就会越快的离开这个家。 在医院待了一段时间,女人就被医生宣布可以出院了,在家静养可以起到同样的效果。 吴熙文把女人接回了家,因为骨折只能静养,不再闹事,我也暂时落得个清静。 对我来说独处的时候是最孤单的时刻,我人在异乡,却想念着自己的家。远在新疆的那片土地,我曾经以为我可以在那广阔的天空下生活一辈子,可以无忧无虑的做我喜欢做的事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可是事与愿违在我还不懂涉世的时候老天已经把我的人生改写的七零八落,在我始料不及的情况下已经改判了我的人生。 。。。。。。 我终于鼓起勇气给自己一个信念,简单装备了一下自己,准备出发去西安,去阿甘的家乡寻找他的点滴。 或许有人把我当成傻瓜,仅仅为了在酒吧相识和共事的人,一个连任何背景都不知道的人而远走他乡,这,值得吗? 但是心里有执念的人是不一样的,就犹如我的母亲始终在我心里一样,无论前方有多么艰险,我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前往。 我简单收拾了自己的行囊,于夜色中匆匆上路了。 二十个小时的颠簸终于到达了西安火车站。 随着人流来到大街上,顷刻间迷茫涌上心头,我连要去哪个方向都不知道,站在原地转了三百六十度,每一面都是人潮拥挤,对我来说真是四面楚歌。此时我才深深感觉到我的决定是多么幼稚和可笑。 西安那么大,阿甘的家在哪里? 我要如何去寻找?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我晃晃悠悠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了一天,终于在天黑之前找了家小宾馆,把自己给安顿了下来。 小宾馆虽小但很干净,来者是客,前台服务生的脸上始终挂着笑,一副亲近的模样,我付过钱,服务生双手递上房卡:“您的房间号8311,请拿好。”我接过:“谢谢。”转身摁了就在旁侧的电梯钮,电梯不是很大,窄窄的但很新。指示灯闪烁着层数在我面前停下,电梯门缓缓打开,迎上我的是一个忻长的身影,此人面无表情但英俊异常,只是可惜那一脸的冷酷,旁若无人的与我擦肩而过。 进入房间直接把自己扔在床上,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颠簸加上一整天漫无目的的游荡我已累成狗。 虽然很累,但我毫无睡意,思考明天会有我需要的消息吗?夜深人静的时候是人最能思考的时刻,我睁着眼睛,吴熙文的身影浮现在我面前,他看上去是那样的焦急,又是那样的无可奈何,他定在紧张我的不辞而别,紧张我是否安全,紧张我会不会丢下他,紧张我会不会学坏。。。 这个念头一出现,把我整个睡眠都驱散了,我越发的清醒,周围安静异常,我突然觉得这份安静已与我久违了太久,自从来到上海后每天的争吵几乎占据了我生活的大部分,我喜好平静,正如此刻,如果我的生活每天都能这样那该是我最大的奢侈。 但我知道,只要我重回上海,重回那个家,那份不安静会随之而来,所以,我宁愿待在这里,起码有这份清净在。 暗黄的灯朦胧的罩着房间,耳边是清净的没有任何声音的四周,静悄悄的,我居然有点害怕。 把自己藏在被窝里,告诉自己必须要保证充足的睡眠,才会有精神去面对明天。 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上午,拉开厚重的窗帘,一线阳光直刺我的眼。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坐下来开始思考行程安排。 我知道生活是那样的残酷,但请不要告诉我,前面的路有多么艰难,我给了自己三天时间,如果三天之内没有任何消息,那么我就火速离开。 第17章 第十七章 西安的大街上永远有着那么多的人,笑迎八方客,全是一家人。 阳光已躲入云层,没有了刚才的刺眼,我直接坐上了去新城区的车。 新城区隶属西安的市中心之一,我之所以选择新城区,是因为这里人员较多,无论是本地的还是外来的旅游人员,大多会来这里一聚吧,对我来说人多就是一个宝贵的资源,说不定我真的会打听到我需要的消息。 可是人生有时候真的很奇妙,有些事有些人在偶然间进入了你的视线,令人无法相信这是缘分还是巧合。大街上两边大大小小的店铺应有尽有,我步数着往前走,[云咖啡]的招牌停在我眼前,云咖啡,这名字真好听。 我走进[云咖啡]完全是冲着这名字去的,环顾下四周,整个装修就是一股浓浓的文艺范儿,浅米色为主,一幅巨大的墙体画尽收眼底。画面中少女娇羞的望着眼前的景象,眼前是一大片绿,在绿色中坐着一年轻男子,专注的看着前方,前方是小小的农家小屋,袅袅升着炊烟,小屋的旁边是一个妙龄女子,蹲着身与地上的小幼鸡玩耍着,小幼鸡嫩黄的绒毛才刚长出来,四五只排成一条直线,等待着女孩给它们食物。女孩的脸上漾着笑,神情专注,周边一片宁静,仿佛就是她的全世界,宁静又深远。 我把视线回到这副画的主角上,画面上那个女孩分明就是男孩眼中深情凝望着的那个女孩。 真是一幅画中画。 真是有趣。 店主设计这幅画的深远意义在哪里呢?难道这就是店主人的真实写照吗? 一生中能拥有一个真心相待的人就已足够,无关轰轰烈烈惊涛骇浪,只要能够安静平和的陪在你身边那就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我不禁莞尔,如此生动形象的画面在现实生活中当真会有吗?无奈我们只是一介凡人,没法预知自己的未来,只能在已知的世界里寻求自己的理想生活。 “小姐您好。请问您是一个人吗?”服务生的招呼使我回过神来。 我挑了个里边的位置坐了下来。一楼是无烟区,多数都是年轻人,安静的空间里偶尔传来轻轻的说话声,有些是三五个人围坐在一起,桌上放着几本书,小声的聊着天,露出开心愉悦的笑。 二楼抬头就能见,除了左边的转角楼梯外其他的都在视线范围内,二楼四周仅用木栅栏围着,木栅栏没有上色,都是清一色的原木色,真是一幅淳朴中带着清新的田园画。 楼上会传来大声的说笑声,放眼望去,二楼被隔成两个片区,透明玻璃傲娇的伫立在中间,左边是吸烟区,淡淡的烟雾缓缓的环绕着,轻轻悠悠的,一会儿的功夫就消散的无影无踪。 我搅动着杯中的咖啡,隔壁桌一个女孩叹着气,“哎~,都这么长时间了,连老板的影子都没看到。” 另一女孩嬉笑着,“是不是内心特别的失望?” “那倒没有,我干嘛要失望,我又不认识他,只是想来看一看而已。”女孩白了对方一眼,努努嘴说道。 “这个消息可靠吗?不会又是个乌龙吧?或许是不凑巧,我上次来的时候就碰到了。” “真的?你看到了?听说这老板长得特别帅,哎,可惜,一年难得来一次。” “你看店里的服务员,老板来了个个脸上带着笑的,他们家老板这么有魅力啊。” “你就一整个花痴,人家老板帅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人家在上海,我们这里是西安,离上海那么远,当然很难得看到一回的。” 原来这家店的老板是上海人。 “服务员~~。”那女孩向服务员招手。 服务员很快来到面前,恭敬颔首,“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哎,听说你家老板来啦?是真的吗?” “这是我家店铺里的事,就不劳您操/心了。”服务员回答的真纠结。 “哈哈哈,看到了吧,你是不会得到有效消息的。”另一个女孩大笑着嘲讽着眼前的女孩。 “那又怎样?哼!看不到就看不到,谁稀罕。”女孩又嘟起了嘴。 这里的女孩可真够有意思,为了看个听说很帅的男人特意跑到咖啡店坐上一整天,这日子,真够休闲的。 杯里的咖啡已经空透,味道的余香还留在唇边,我看着墙上的画,真是温馨得令人向往,如果我是画中那个女孩,我想我应该会很快乐,至少身边有这么一个愿意把你捧在手心的人,呵护在你身边。 我想来这里的都是心里有美好愿望的人,我们平时的生活难免有寂寥无奈,或许没有一个合适的地方能够释放心中的惆怅,恰巧这里可以为你带来你想要的渴望,至少会带着一份平和的心态悠然自得的坐在这里,静静的消化这喧嚣的城市带来的突兀。 多么美好的画面,我突然很羡慕那几个女孩,能有这份休闲也是难得。 我想我要离开了,虽然我很喜欢这里,但我只有三天的时间去寻找阿甘,我不能违背自己的意愿。 走出【云咖啡】,头顶是一片晴朗天,阳光透过树梢投射下来,顿时心情好起来,我回头看了一眼,如果以后有机会,我还会再来的。 所有的事情都在我的预期内,而所有的预期又都在我的意料之外。 时间真快,给自己定了三天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我奔波于大街小巷之中,我问遍了几乎所有来这里的人,结果可想而知,一无所获。 两天的奔走我已精疲力竭,我回到了宾馆,走入大厅,无意中瞥见了一旁沙发上坐着的年轻男子,手里拿着一份报纸,似乎看的很入味。 其实大厅很小,所以进来的顾客基本都可以一眼就能看到这个位置的人,我也不例外。 只是这是一张有点面熟的脸,这个人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哎,面熟的人大街上多的是,何必去花精力猜测呢。 我径直往电梯走,没有再回头。 第18章 第十八章 两天下来我几乎跑遍了所有大大小小的街巷,甚至是一家一家的去问询,每次都是详细的把阿甘描述一遍,得到的却都是摇头和不知道,我知道这样的寻人必定没有效果,但是除了这样我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而每次回到宾馆我都能看见那个年轻的男子坐在那边,即使有时深夜。 男子看上去很深沉,不拘言笑,嘴角透露出来的永远是一副傲慢,他安静的坐在那儿,似乎在等一个很重要的人不曾离弃。 这份安静的守候,令人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世界这么大,形形□□的人都有,有一个等待的人真好。 我想起了在看守所的日子,失去自由的日子是最可怕的,可是总有那么一小撮人明知会付出代价还侥幸的往前冲,全然不顾前面的路是多么狭窄,狭窄的令你找不到出口,可能我的思绪有点紊乱,但这确实是我秋月货到现在所看到的真实景象。当然选择怎样的生活是每个人自由的权利,无人能干预。 第三天,也是我在西安的最后一天。 对于这次的寻人之旅我知道是失败的。但我不后悔,最起码如果以后有幸和阿甘重相遇我还能很骄傲的说我去西安找过你,可惜没找着。我想阿甘肯定会带着鄙夷的小眼神看着我,然后不屑的说:“卧槽,我又没死找我干吗。” 今天对我来说是最后的机会,我必须要把握住。 我像正常上班一样八点准时出门。 天气有点阴沉,昨日的阳光大概玩累了躲在云层倔强的睡大觉去了,它这样一闹腾,雨神就趁虚而入,刷刷的下起了雨点子。 我丝毫没有在意这样的小雨点继续往前行,我必须要抓紧时间来完成心中预期的事情。可是,雨点好像要显示它的威力似的越下越大,当豆大的雨点降落的时候我还是不顾一切的往前冲即使我的头发和衣服早已淋的湿透。我看到街上的行人都已驻足,把自己藏在屋檐下等待着这场雨的结束,唯有我还在前行,那些诧异的目光都聚集在我的身上,我想我在找一处可以真正能躲雨的地方,能真正让我心有稍歇的地方,我才会这样冒着大雨独自走在这陌生的街道上,此时风又很时宜的刮了起来,配合着这大雨次第袭来,真是风雨一家人,要来一起来。 风吹起了我的头发,凌乱的贴在我的脸上,这是我才感觉到了一股寒冷。终于在一家店铺门口停下了我的脚步。我满身的水,站在门口觉得自己狼狈极了。一阵香味飘入我的嗅觉,我抬头凝望,[云咖啡]的招牌正端端正正的耸立在我的头顶。天!我居然第二次来到这里,就相隔一天的时间我说如果有机会我还会再来的,没想到这个机会来的这么快。这,我需要感谢这场雨? 服务员微笑的走出来,“小姐,请问您是一个人吗?” “。。。是的。”我看了眼服务员,这服务真够窝心的,人在店门外都来打招呼。 “那就请小姐坐下来喝一杯吧。”服务员说完,伸出左手做了个“请进”的动作。 我止步不前,服务员继续微笑:“没事儿,进来吧,里边暖和点。” 说实话我很不好意爱受到这样的邀请,我低着头,进入屋内。我。。。很格格不入。 “喝杯什么?”服务员继续热情。 “拿铁香草谢谢!” 空调的温度调的很适宜,就像墙上的那副画温馨的令人充满遐想。我看向画面的深处,那个女孩的看上漾着幸福满足的笑容,真好。如果我也有这样一个环境令我如此幸福那该有多好,我花痴的想着嘴角露出了笑,转回头,突然瞥见了那角落里坐着的那年轻男子,他正看着我的花痴状,嘴角勾着一抹笑,我瞬间收回笑容,目光回到我的座位上。正好这个时候服务员出现了,“小姐您的咖啡。”“好的谢谢。”我填补着我的尴尬。“小姐您的咖啡是那位先生请的。”我顺着服务员示意的方向看去,天,真是那个嘴角抹着笑看我花痴的那个人。“我不需要。”“哪位先生已经付过钱了,您请慢用。”服务员丢下我走了,瞬间,留下我一人凌乱。 这个人真有点莫名其妙,连续两次在宾馆里看到他,今天这么巧,在这里也能遇见?难道他也经常来这里?也喜欢[云咖啡]?可是,不管怎样,无缘无故受人家一杯咖啡总归不太好吧?我不想占这样的便宜。 鼻翼间沁来阵阵的咖啡香,浓浓的味道我却没有心思去化解它。咖啡杯静静的摆在我的面前,突然发现杯子的与众不同!整个围度就是墙上那幅画的迷你缩小版,如此的有声有色!我不禁讶然,捧着杯子仔细的端详起来,迷你缩小版中的男孩和女孩更是精致的令人不忍去触碰。妈的这样的杯子却用来装咖啡卖给顾客?这店主人也实在不够细腻。 这样的杯子是用来当艺术品供人观赏用的,店主人的想法太不可思议了。我把杯子慢慢旋转着,从这端到那端,,里面的男女主角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精灵和天使,配着这浅浅绿的杯身,仿佛已置身其中,感受着那份淡淡的羞涩和幸福。 可能我太过专注的神情引来了旁边食客的注意,我一抬头,邻座几位都转着头看着我,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这个人到底来喝咖啡的还是来鉴赏杯子的?这个人会不会品咖啡啊,拿着个满溢的杯子左看右看,不就是画了一幅画嘛,有必要这样吗?我收回目光,小心翼翼的把被子放回桌上,停留了半分钟,拿起杯子举头一饮而尽!我就是这样喝咖啡的,怎么样! 然后,我开始睁大我的眼睛,整整转了一个圈才回落到面前,原来并不是所有的杯子都有迷你缩小版,其他人手中的都是白胚杯,也就是说,仅我的杯子与众不同! 杯子放回桌上,我却停止了脚步,我,应该去谢谢人家,不管人家处于什么目的道声谢也是于情于理。但是,我要怎样过去呢又应该怎样说呢?我又犹豫了,我很没出息的重新坐下来,考虑着接下来一步该怎么走。 我正左右为难时,服务员的声音清晰的传来过来,“好的,您慢走。”我循声望去,服务员恭敬的站在门口正跟一男子说着再见,那男子正是请我喝咖啡的人,也是安静的坐在小宾馆大厅里的那个人!呵!这家店对服务员的要求还真是高,送个顾客都要送到门口,看着那男子离开,我心里如释重负,还好我刚才的局促不安他们没看到,否则太出糗了。 第19章 第十九章 我轻轻的吁出一口气,尴尬总算过去,我可以若无其事的离开了,我站起来,拿着我的小背包,往门口走去。 “小姐,这个您忘记拿了。”服务员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转过身,见服务员双手拿着一个精致的浅浅绿的小包装,呈在我的面前。 “这不是我的,我没有落下东西,谢谢。”我露出了笑,可我觉得这个笑很尴尬。 “这的确是您的,请带上吧。”服务员一点考虑都没有,坚定的说。 “这个。。。你可能弄错了。” “那我告诉你吧,这个是我们店里送您的,感谢您光临我们店,一点点心意请收纳。”服务员虔诚的说完,把包装递到我面前。 这家店真是奇怪,哪有顾客离开还要送礼物的? 服务员见我没接,继续说:“请收下。” 我:“。。。。。。那,谢谢。” 外面的雨早已停止,街上又恢复了熙攘,人群中三三五五的嬉笑,成了热热闹闹的小风景。 我真羡慕这样的无忧无虑和各种休闲,最起码能远离那些是非,如果可以,我愿意留在这里,只要不回那个家,那个仅存在窒息的家。 我往小宾馆的方向走,晚上八点的火车,我必须在这之前赶到火车站。三天之行毫无收获,心里多少有点落寞。 推开小宾馆的门,大厅里安静的出奇,这份安静与大街上的嘻嘻闹闹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我下意识的看向那个摆放着沙发的小角落,还好那个人不在,否则我的小心脏又要扑扑直跳了,如果看见了我是该过去呢还是不过去? 还好,老天为我消除了这份尴尬。 回到房间,我开始整理行李。我把浅浅绿的小包装一起塞进了行李箱,也没打开看是什么东西,我只知道这是[云咖啡]送我的礼物。 一切准备就绪,我拉着行李箱走去前台退房。 服务员微笑着说:“欢迎您再次光临,祝您旅途愉快!” “谢谢。”我回答。 我是很愉快,在这里。因为耳边很清净。 但也很遗憾,因为没能找到阿甘,即使一点一滴的信息都没有。 我不知道今后还能否和阿甘相遇,有时候人生真像一盘散沙,随风飘扬后会落在何方,又会扬起怎样的经历? 火车站上人头攒动,我拿着行李往候车室走去,每前进一步就离上海近一步,心里居然有一种莫名的惆怅,我真害怕回去之后的那种声音,整天吵的你人心烦。我对上海有着一种不敢靠近的疏离感,即使我的心再天真无邪再事事不争也没能消除他们对我的戒备,即使我没有任何武器。 我看了看时间,离进站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我找了个位子坐下来,开始安静等候。 如果这次能够找到阿甘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投奔他,不再回上海,即使再不堪我也会不顾一切,阿甘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即使再回到酒吧工作我也没有意见。 可能我只是在逃避,我弄不明白和阿甘的情感到底是真是假?在那样的地方认识的充其量就是同事一场,如果真的找到了阿甘,他会接纳我吗? 不管阿甘接不接纳,这一切都是我的臆想,现实是我毫无收获。 我平静的回到了上海,开始了之前的生活。 随着时间的推移,阿甘这个人也渐渐隐在我的内心,我无暇顾及这么多的人和事,老天已经给了我沉重的负担,生活上的负担我从来不惧怕,但是精神上的负担实在令我无从选择,我好像被窒息了一样,生活的局促不安。 在我意料之中,回到上海后的生活还是充满了吵吵闹闹,我也懒得在理任何人,身心疲惫。 上海的夏天来的特别早,几乎是冬天一过就是夏天了,温暖的春天可怜的驻足不了几天,就被夏天宣判出局。 我还是很喜欢上海的夏天的。凉爽的风吹在脸上令人有种沁人心脾的感觉,风里那种淡淡的清香令人神往。 我喜欢站在深夜的街角,敞开心扉,迎接每一缕吹过来的清风,当风儿悠悠的掠过我的脸庞,我的皮肤,我的发梢,这种惬意的感觉能使我暂时忘却生活中的不如意,我仰望星空,点点繁星闪烁着它的光芒,在漆黑的夜里给予每个人希望,这个希望正如它闪耀着的光辉,透亮又一视同仁,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是真正的我。 只是夜晚一瞬而过,星空也被白天取代,而我,也回到了那个不受欢迎的多余的人。 白天才是我要面对的人生,残酷的人生。 在吴熙文的眼里,我在上海的生活越来越堕落了,也难怪他对我有不小的看法,我的变化已经远不是刚来上海时的那般模样。 或许是我生命中的劫数还未尘了,在这个我认为清新美好的夏天我遇到了另一个男人,他使我的生活快乐的升上了天堂,又从天堂快速的低到了尘埃。 他叫季节。 是的,你没看错,季节就是坐在西安小宾馆大厅角落沙发上的那个安静沉默的男子! 至今为止,我不知道在上海重遇季节是老天的懿旨还是巧合?这种缘分真的说不清。 初夏的傍晚,我漫步在街头,风轻轻的吹着,空气中散发着清新的温度,难得惬意的休闲使我想起了在西安的三天时光,同样漫不经心的气息荡漾在我的周围,这是我喜欢和向往的纯粹味道。 人群熙熙攘攘,都是趁着这份清新出来休闲,抬头望天,一抹夕阳已散去,晕开了西边的上空,像个红着脸的小女孩,羞涩的展现着美好的五彩斑斓,这种美是自然呈现的,没有任何娇柔造作。我多想时间能停住,尽情的享受这份世间的美好,站在这份披着彩霞的天空下,不忍心移动脚步,于是路边的休闲长椅是最好的选择,于是,我就近找了个空闲的坐了下来,我就想在这样的美好下慢慢的呼吸,于是,我丝毫没注意到那个坐在我旁边的人,再于是,他开口了,“你好。” “你好 。”我回应,头也没抬,只是出于礼节性的回应。 “经常来这里吗?”那人又问。 “不经常。” “跟我一样,我也不经常。”顿了顿,“两个不经常来的人今天却碰到了说明了什么?” “巧合。”我脱口而出,转向他,天哪,这是真的吗?“巧。。。巧的没救了。。。” “我们见过好几次了,我叫季节,你呢?”季节问我,他是那样沉静,没有一丝不安,就像与相识多年的友人对着话。 那杯热气腾腾香气沁人的拿铁香草瞬间在我眼前浮现,“啊。。。谢谢你那杯咖啡,味道真不错。”真是得了人家的施舍就不怕没有时间还啊。 实在没想到啊,这人生的际遇! 第20章 第二十章 或许我的不羁命中注定要延续下去,习惯了白天黑夜颠倒的我如今更是变本加厉,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个电话总会响起来,在万籁的深夜,能穿透整栋楼层。 我握着电话听季节的声音。 我大声的说,我开心的笑,丝毫不顾及周围人的感受。 吴熙文说我正走在危险的边缘。 而且无力自拔。跟一个才认识的男人在深更半夜频繁对话,这说明了什么呢? 可见在他心里我有多堕落。 季节是学土木工程的,很多设计上的构思都要在深夜里完成,或许他也只有在深夜里才能找到真正的自己。 我们看似很同病相怜,只是,我不知道在他的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故事。 说白了,我一点都不了解他。 我想,总有一天我会知道的,他会告诉我他的一切。 从认识季节以来我一直这样认为,可是,多年以后,我才知道我犯了个错误,我不应该这么依赖季节,以至于他从我的生命中离开后令我变得无所适从。 从真正意义上说,季节是我这辈子最不可忘怀的人。他的离开,使我一度失去了生活下去的勇气。 季节身上聚集了男人所独特的魅力,我承认我是被他的这种魅力所折服,而他也开诚布公的对我说我是他遇到的最好的女孩。他说要感谢西安那小宾馆里的那部电梯,是它把我送到了他的面前,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我,他说看到了我脸上的疲惫,一个女孩独自一人在几近深夜的时候借宿必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办,但是从理性的正常的逻辑来推算的话这好像有点不乎寻常,他每次在大厅角落的沙发上静坐其实是在等我,他说他遇见我就像命中注定的一样,当他看见我的时候就知道他等待着的那个人是真正出现了。 我说那时只见你安静的坐着,其实你内心这么波澜啊。他笑着,“可不是嘛,多么神奇,就像我们现在莫名其妙的又碰到了一样。” “岂止是碰到,还住在一起。”我说。 季节收起笑容,假装认真的说:“你怎么一点矜持心都没有啊?住在一起像话吗?” “你说呢?”我反问他。 “我说很不像话,没有一点空间。”季节继续认真,眼里却带着笑。 “嫌没有空间啊,这还不好办吗?我搬就是啦。” “你舍得啊?不住夫家你想去哪闲逛啊?” “去西安。”我脱口而出。 “好啊,那明天就去。” 我:“。。。。。。” 见我没说话,季节双手扳过我的肩,把我往他身上拢了拢,深邃的眼眸看尽我眼底:“小月,只要你愿意,到哪儿去都没问题,前提是我们必须在一起,你是上天恩赐给我最好的礼物。” 这没道理啊!我在心里喊:我们才认识多久,而且又相互不了解,你把我看的太重了吧。 我虽然没说出来,但季节好像看出我的腹语一般,“时间会让我们彼此相互了解,你不会失望。” 这是我认识季节以来他说话最多的一次了,他看着我的眼睛,“小月,你是我这辈子遇见的最好的女孩,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我好吗? 时间过的很快,上海的黄梅天如期到来,潮湿的空气中总带着令人不爽的阴霾,不过这种阴霾很快被阳光所辐射,有阳光的时候还是很温暖,我喜欢这种温暖,以至于我渐渐的认同了这座城市,这座本不该属于我的城市,尽管在我将来的人生当中还是与它有着千丝万缕的羁绊。有时候想想真是可笑,人家都说因为一个人而爱上一座城,而我却因为这潮湿中夹带着的温暖而喜欢上了这座城。 由此可见,我对上海既痛恨着又喜欢着,人真是一个严重的矛盾体。 就如季节喜欢着我一样。 我从来没有在人面前说过这样体面的话,或许我在吴熙文的眼里就是一个改不好的失足女孩,我的前途一片阴暗,没有阳光追随我,没人会眷恋我,我就是一个被社会同时也被自己遗弃的不良少女,至少那女人就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当季节出现的时候她顿时傻眼了。 季节的冷漠和沉静使那女人不敢大声说话。 她看不透季节。 当季节说出要带我走的时候那女人立马显示出了这辈子最为灿烂的微笑,吴熙文当场表示和那女人持不同的意见。 女人焦急的表情,“爸,你要想清楚了,我觉得只有季节这样的人才会照顾好小月。” 我心里在笑。 这么急,至于么。 在听到了我的决定后吴熙文的脸都变绿了,沾沾自喜的是那女人,居然一直在偷笑,她的精神状态也一下子从萎靡窜到了亢奋。 季节冷酷的脸棱角分明,浓眉下那双深邃的眼眸深深的看着我,右手轻抚着我的脸,告诉我这辈子不允许离开他,无论走到哪儿无论他在哪里,我们都要在一起。 这听起来像个笑话。 “年轻人真不知天高地厚,你能给小月什么幸福?你知道小月想要什么吗?你能做到自己说的话吗?”吴熙文一连串的质问抛出来,气急败坏又焦虑万千。 “真不愧是我的父亲!见鬼了!”我在心里骂了一句,脑中却闪现了我母亲,虽然我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我可怜的母亲被他□□后就随处一扔死活不管,他给了她幸福吗?他知道她要什么样的生活吗?她要的幸福他给了吗? 这样的男人有什么资格来谈论我的幸福? 我不是我母亲。 我不会被他左右。 “我说到做到。”季节的声音响起,坚定的好像在承诺。 吴熙文的脸抽搐了一下,转身看我,我走到季节身边挽住了他的胳膊,我要用实际行动证明我的决心,季节反手揽住了我的芊芊细腰,温柔的看着我深情的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 “好啊好啊,琼瑶痴缠凄婉的爱情在现实中果然存在,不过千万不要把现在的痴缠变成以后的凄婉,那样小月的爱情就太掉价太不值钱了。”女人快要手舞足蹈了。 “闭上你的嘴!”吴熙文大声呵斥,愤怒的看着女人。 吴熙文见季节不再说话,只是脸部表情煞是丰富,我不知道季节的表态有没有触动他,从他的沉默来看应该是震慑到了,季节松开我,移步到他面前端正的站定,毕恭毕敬的鞠了个躬,再移步到我面前伸出手继续揽住我。 我俩相拥着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这个家。 这个我不喜欢更不属于我的家。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我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这条路到底能不能走得下去,其实我在跟自己下赌注,一个看不见的未来,和一个陌生人一起前行,虽然我没有把握,但我依然义无反顾。 季节带着我来到了上海近郊的一处老式公寓里,开始了我们的共同生涯。 季节告诉我他从小在这里长大,虽然这房子是租来的,但却充满了和他母亲的朝夕相处,这里的每一处都还存在着他母亲的呼吸,每一处都有她母亲的影子。 他总是那么深沉,连说话都说到一半,而我好像与他有心有灵犀一样从不多问一句,我知道,如果他觉得合适就必然会告诉我,反之,我即使问了也是白搭。 这么多年来季节一直没有离开这里,按照季节目前的收入水平来看,买一套三房两厅都不成问题,何况是租。可是季节就是这样死磕着住在这里,为的是等待他的母亲归来,他说她一定会归来,因为她丢不下他,他也放不下她。 母子俩真是心照不宣。 当季节问我住在这里是不是觉得委屈时,我满含热泪拼命的摇头,如果我知道我母亲的去向我也必定跟他一样势必要等她归来,可惜,我没那个福气,我可怜的从出生到现在都不知道母亲长什么样。 我的母亲如今是死是活?在哪里飘零?她肯定每天都在想念我,她也肯定在痛恨当年吴熙文的绝决,狠心的把我送给别人,不让我们母女见面,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是世界上最残酷的事情,失去自己的亲身骨肉能生活的好吗?这样致命的打击肯定摧毁了她的整个人生,她必定不会接受这样的事实,她也必定充满绝望的寻找过我,可是,她怎么会想到我在新疆的一户普通人家里呢? 新疆这么大,她怎么会找得到我呢? 在我眼里,吴熙文是最残酷的,身为一名人民教师,却做了这样一件不光彩的事情,我每次想到我的母亲就特别的心酸,说不定她正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苟且偷生,有着这样际遇的女人难免会被人耻笑,可想而知她活的多么不易。 而我的人生,也已支离破粹,虽然我才二十四岁。由此,在我的内心就更加多了一份对吴熙文的痛恨。 我没想到我跟季节配合的会如此默契,虽然季节很冷漠,没有一丝笑脸,但他的眼神却是那样的炙热,用他的话说,我就是他生命当中最为珍贵的一颗钻石。 我是一颗钻石?他为什么要把我比喻成钻石呢? 我虽然有疑问,但从来没问过。 季节从来不让我做任何事,只要我待在他身边,他说只要我在,他的心就会安定,我要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不允许我离开,因为他说我就是他一直在等候的那个女孩。 但愿我能成为他心中最好的女孩,并不为失望。 季节向来惜字如金,说话都是点到为止,从不多说一个字。 我每天陪在季节身边,白天睡觉,晚上工作。 可是这几天季节好像忘了时间一样,没有白天晚上之分,只有不间断的修改着设计稿。 这样的工作节奏显然打乱了季节的习惯,他没说是什么原因,我也没问。 虽然累了点,但两个人过的还是自在和轻松。 对我来说这种感觉很好。 每天的清晨都是鸟语花香,空气中再也没有了沉闷。 耳边也没有了任何杂音,之前的吵闹也已经消失,每天都生活在清净之中,对我来说这是一段很美好的日子。 只是我依然看不到我的未来。因为我的母亲,只有找到我的母亲我的生活才会完美。 可是,她在哪里,我根本没有一点头绪。 但是,只要有信念在,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实现我的愿望。 季节好像在我肚里装了红外线一样,总能看透我的内心。 他安慰我,我们还年轻,对我们的一生来说时间是那样长,那么长的时间里不会找不到我母亲,就像他在等着他的母亲一样,肯定会相见,因为老天总是站在好人这边的。 我们都是好人。 所以,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保管好自己,以便将来给各自的母亲来个最好的交代。 我感激季节对我的安慰。 我相信季节的话。 好好的过日子,好好的保管自己。 每天再沉长的日子也会过的有滋有味,我们之间已经融会贯通,未来对我们来说只是一个时间问题,我们在相同的空间里一起等待,并迎接我们的未来。 可惜,好景不长。 仅仅过了两个月,安静的两个月,吴熙文就出现在了家门口,真是阴魂不散。 他带了很多东西,吃的用的能够想到的都带上了。 看来他担心我的程度不减当初。 他认真仔细的环顾了下四周,眉头渐渐的促成了一堆,刚进门时的笑容也不舒展了,眼里流露出一种不可置信的神情。 他看着满屋子的纸张摇了摇头。 他心里肯定在否定季节,从他紧蹙的眉头可以看出,他不相信那天季节说出的话,就这样的凌乱这样的家徒四壁能带给小月幸福? 他终是缓缓开口:“小月,你离开家已经有两个月了,要不要跟爸爸回去住几天?” “我在这里很好。”我小声说,脸上没有好表情。 “嫁出去的女儿还要回娘家呢,何况你还未出嫁呢。”吴熙文一下子显得兴致勃勃,声音也提高了不少,跟刚进门时判若两人,说完还顺势看了看一旁的季节。 季节没有停下手中的笔,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似乎没有听到我们之间的谈话。 “我没有母亲,自然也没有娘家。”我说完感觉哪里不对,想了想改口道:“那个家里没有我母亲,所以那不是我娘家。” “小月,你就这么在乎你母亲?”吴熙文问道。 “当然。”我回答,毫不含糊。 “那个家至少还有我呀小月,你能体谅爸爸的心吗?”吴熙文突然又表现的孤立无援。 “体谅你?那谁来体会我的内心呢?你平白无故的把我带出来,就撒手人寰一样的随手一扔,像野草一样的任其生长,不去探究我的内心是否愿意接受,现在跟我说体谅?对不起,我还没学会体谅。”我怒气冲冲。 吴熙文一时僵住,表情凝固,看着我不知所措。 空气一下子沉闷,我低下头垂下眼,不再作声。 季节放下手中笔,站起来,走到我身边,伸手捏了捏我的左脸,嘴角略带一丝笑:“回去住几天吧。” 吴熙文立马活过来,“是啊,就按照季节说的,小月,跟爸爸回去住几天。” “我不。”我对着季节。 “听话,回去小住几天,陪陪你爸爸。”季节深邃的眼看着我,居然没有一丝宠溺。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一个人最失败的地方就是不能主张自己的立场,如果总是在别人的操纵下完成那么离死也不远了。 可想而知,我回去后的日子是多么的艰难。 “阴魂不散啊老天为什么要这般折磨我?好不容易摆脱了才几天功夫又折回了啊?”女人看见我就像看见一个劣鬼,正张牙舞爪的扑向她。 看到劣鬼她必定会反抗,这应该是人的本能。 我脚还没站稳屁股还未坐热,就返身退出了这个令人纠纷重重的屋子。 我不是劣鬼,所以我不想缴入这场战争。 这种毫无营养的厮杀曾经弄的我筋疲力竭。 我不想再被卷入第二次。 临走前我狠狠的瞪了吴熙文一眼,没有本事让家里太平就不要喊我回来。 我看到了吴熙文满脸的无奈,他焦虑的看着我,满眼期待我不要走。 我的心居然一紧,但是我又是做的那么的不在乎,“再也不要让我回来,我讨厌这里。”我平静的扔给了他这句话。 转身,抬脚离开。 “小月,是爸爸无能,你原谅爸爸。”吴熙文哆嗦的声音在身后传来,“但是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他近乎渴求着我。 我再转身,金丝框眼镜后面的那双眼睛显得非常之无助。 “我可以停留一段时间,但是能容得下吗?我的命不低贱。”我如是说。 “哟,一个拖油瓶也配谈低贱与高贵?真笑死人了。”女人阴阳怪笑着,脚上已不见了绑带。 看来腿脚已恢复了自由。 我看了她一眼,懒得跟她对话。 我突然很同情吴熙文,这个给了我生命的男人,也似乎明白了我妈为什么一直不出现,有着这样一个母夜叉的家庭里会过上幸福的日子吗? 看着吴熙文的悲伤与无助,我居然内心里有了稍显的不安,我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但我内心迁就的告诫自己,留下来,为了吴熙文。 我勉为其难的说服了自己,为了——我的父亲。 午后的阳光总是艳阳的,更何况是上海的午后。 吴熙文很感激我,和我相对而坐,这样融洽的场景还是第一次,我不免有点唏嘘,要是我的母亲在该有多好。 岁月总回不了头,当吴熙文艰难的说出我的母亲早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去世的时候,我似乎今生再无任何的想法和奔头。 我颓然的坐着,一语不发。 这个结果,我无法接受,还不如不知道。 我天天盼着有朝一日能和我的母亲相聚,如今却让我知道了这样一个残酷的事实。 我的母亲居然早已不在人世。 居然在我很小的时候。 外面的阳光已隐入云层。 我能知道关于我母亲的事情仅仅这些,吴熙文再也不愿多说一个字。 他反复说着:小月,忘了你母亲吧。 我可怜的母亲。 孤独的空间里没有一丝风,窗外的喧嚣也似乎静止,我和吴熙文面对面坐着,虽然已没有了言语,可是两人的心里却各自怀着不同的心事,想要开口却已无从说起,我在这个家里的人生即将结束。 没有了母亲,我还在这里干什么。 吴熙文脸上的表情沉重复杂,唯有一声接一声的叹着气,缓缓的开口:“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你能好好的生活下去,一切都向前看,已经发生的事实是没办法去弥补的,我更不希望你带着那颗不安的心去找寻你的母亲,因为她已不在人世,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好好的活下去,快乐的活着,人生已经有很多无奈,再不要为了无谓的事情而把自己弄得身心疲惫,你还年轻,要走的路才刚开始,我希望我的女儿能有一个幸福的未来,等你哪一天真正找到了能一辈子照顾你的那个人,爸爸就真的放心了。我没有给过你快乐的童年,那是爸爸太自私,现在你已长大,有了自己的思想,你可以朝着你的目标去完善你的人生,但是有一点要记住,人生的路一定要走对,特别是女孩子,千万不能意气用事而毁掉自己,如果你能做到,我也就没什么遗憾的了。” 这是吴熙文说的最长的一段话,他看着我,眼里似有泪光闪动。 我是深海里的一条鱼,终日游荡在无边的黑暗里,即使外面阳光再充裕,也终究照不到我的心房。 正如吴美芬说的:我是一个私生女,这顶帽子足以让我抬不起头。 我暗自流泪,“我根本就没有将来,更谈不上快乐的人生。” “不会的,一切都要朝前看,小月,你的人生才刚开始。” “但是也已经结束了。”我开始小声抽泣。 沉闷的空气中传来一个轻松的声音,“哟,看来真的是长大了,很有自知之明啊。既然知道已经结束,那就不要再出现了,省的那么多无辜的人被牵扯进来无端的受气。”女人倚靠在门边圈抱着双手,斜睨着眼睛看着我,极度不友好,那幅幸灾乐祸的嘴脸丑陋到极致。 “美芬,这是你妹妹,你的亲妹妹,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我怎样说话是我的自由!”女人一副傲慢。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不近人情?” “我不近人情?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呢?一个男人做了这种事情你除了对不起我妈之外你也对不起我。” “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也没有亏欠过你们,唯一亏欠的只有小月。” 女人张大了嘴巴似乎忘记了呼吸,“爸,你现在居然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本来我们一个好端端的家庭被你平白无故带回来的这个小贱人弄得鸡犬不宁家也不像家了,连我妈都给气走了,我还要处处提防着她,我这样活着多累呀,你现在心里都是她,根本没有我。” “美芬,你如果从心里把小月当成自己的妹妹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了,你跟小月都是爸爸的女儿,哪一个我都舍不得。”吴熙文缓和了点口气,他想维护这份亲情。 无奈维护是要靠双方的。 “切~,说的比唱的都好听,你做了那么多事哪一件不是偏向着她?别把我当傻瓜,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美芬,你是姐姐,你们身体里流着同一血脉,为什么就不能友好相处呢。”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这种事没有人能和平相处!”女人咬牙切齿的,“我恨她,从第一天看见她开始,我就发誓一定要除掉她,我们一个好端端的家全被她毁了,她拆散了我们的家,她是一个罪人,她对不起我们全家,罪人就应该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美芬!我没想到你越来越狂妄,多了一个妹妹不好吗?你们都是女孩,应该会很融洽,为什么现在变得这样?小月从来没有威胁到你什么,而你一味的猜忌,心里充满了敌意,你好好的想一想,什么事孰轻孰重,年轻人应该把精力放在工作上,而不是整天盯着自己人不放,你心宽一点,退一步想想就什么事都没有,何必把自己逼到这种地步!”老男人厉声训斥。 女人哪容得下吴熙文这样说她,特别在我的面前这样□□裸的被训斥! 女人冲动的站起。 我也站起,几乎和她同时。 我早说过,有我的地方就会有斗争,我是一个浑身长满了刺的女孩。 既然我浑身长满了刺,那么我离开就是了。 可我还是小看了女人的速度。 我更没料到女人的心情是如此焦灼,在我还没来得及走出那扇门的时候就已移步到我的面前,在我还看清楚她的时候,一阵剧烈的疼痛就已传入我的大脑,接着一股暖暖的东西自我的后背汩汩流出,我感觉已无法站立,摇摇晃晃的仿佛要坠落,疼痛感使我失去了身体的重心,我一阵晕眩,人已倒了下来。 女人的咬牙切齿飘了过来:“是你们逼我的!都是你们逼我的!我没做错什么,错的是你们,是你们!” “够了!快叫救护车,小月!小月!”。。。吴熙文的声音越来越远。 我失去了知觉。 。。。 从疼痛中醒来发现我已被白色围绕,呛人的味道使我透不过气。周围安静的好像世界静止了一样。窗外阳光正好,透过窗帘投射进一线光,伴着微风轻轻的荡涤。我环顾了下四周,不见一人,挂水的吊瓶高高的竖在我的面前,冷冷的观望着,生理盐水有节奏的通过输液管慢慢的滴落我的静脉中,凉凉的,如同我的心情。我欲起身,疼痛感却无情的袭来,我根本动不了。我定了定神,那股疼痛竟然从我的后背传递过来,浸染至我的血液中渗透进我的骨髓内。 看来我伤的不轻。 眼前的白色令我想起了阿甘,那时候的阿甘也应该这样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当时我想他肯定很疼,疼到心窝里了,因为那是把名副其实的刀啊,可我呢,她是用什么东西伤我的,我到现在还不知道。 我想应该跟刀差不多的锐器吧。 疼痛感撕裂着我的心。 时间和空间仿佛凝固,只有塑料吊瓶里的液体在一滴一滴的进入我的身体。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门口停滞了。门被缓缓的推开,吴熙文和一个陌生男人一起走了进来,轻声说话中看见我醒了,顿显激动,急忙转到我床前,“小月,你可醒了。”说完,指着陌生男人对我说:“这是你姐夫,林华。” 原来他就是那女人的丈夫,林华看上去很斯文,长的白白净净的,典型的上海男人,跟那女人比起来两人还真是不配。 “小月,你醒来就好,我们都很担心,怎么样,伤口还很疼吧?”林华说话的口气就像我们已经认识了好多年。 其实在我的内心早已知道林华是个怎样的人,因为上次女人骨折的时候他根本就没出现。可见他跟女人之间持着不一样的态度。 但这只是我的猜测。 我努力使自己微笑,声音微弱,“你好。” 房间里呛人的药水味令人反胃,背部的疼痛一阵一阵的传来,我趴在床上实在难受,但又不能动,我侧着头艰难的转向另一边,才发现一整袋浓浓的血浆正往我身体里灌,旁边一袋已经瘪下的空袋子静静的悬挂着。从小我就怕血,看见血就会晕,小时候感冒妈妈带我去医院,当医生把针头扎进静脉的时候我突然脸色苍白晕厥过去不省人事,妈妈吓坏了,赶紧恳求医生救命,医生说这孩子晕血,无大碍的,静静休息一下就会好。那次醒来之后我难受的要命,这种难受足足维持了一个月,我一直精神不振,食欲都受影响,我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有这种晕血症,从那次以后我看见血就害怕,心底会自然而然的泛起不安宁,难受的无法控制,好像天即将塌下来一般的紧张。 如今,这悬挂着的血令我不安。 我侧着头努力的让声音发的更响一点,“我不要输血,不要输血。” 吴熙文走近床边,低下头安慰我,“小月,没事的,输了血你会好的更快,医生说了这三天你恢复的很好,脸色也好多了,爸爸等你好起来。” 三天?这样说我已经昏睡了三天? 林华走过来,小声的说:“小月,你要坚强。” 我无力的笑,再也没有了话语,吴熙文摇摇头,叹息道:可苦了小月这孩子。 我侧着头看着缓缓流进我体内的血浆,心里莫名的涌起一阵难受,心潮澎湃。 门外的脚步声临近,门开了,季节的声音传来,“那就拜托你了,现在我最担心的是伤口感染,如果能做到那样的话再好不过了,以后的一段时间还要多麻烦你了。” “医生和病患之间怎么会存在麻烦,何况我们是多年的朋友。” 季节走进我,依然一脸沉默,见我醒了,脸上绽开了难得的笑容,弯下腰那样真诚的看着我,“小月,别害怕,有我在。” 我点了点头,目光和季节相遇,纠缠在一起,季节的眼里满满都是爱意。 他伸出手抚了抚我的头发,站起身,对吴熙文和林华说道:“你们回去吧。”便不再多说一句。 说完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 谁也不知道季节心里在想什么。 “还是你回去休息下吧,这几天也累了,我在这里照顾小月。”吴熙文对季节说道。 “我想我留下来比较好。”季节看着我说。 吴熙文面露难色,林华在一旁打了圆场,“爸,我看季节说的也有道理,你年纪也大了,就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来看小月。” 吴熙文沉默了一会儿,走近床前,“小月,爸爸明天来看你,你好好休息。” 我侧着头看着他,点了点头。 他走到季节身边,说道“如果小月有什么不舒服,记得打我电话。” “我会。”季节总是惜字如金。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这种事没有人能和平相处!”女人咬牙切齿的,“我恨她,从第一天看见她开始,我就发誓一定要除掉她,我们一个好端端的家全被她毁了,她拆散了我们的家,她是一个罪人,她对不起我们全家,罪人就应该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美芬!我没想到你越来越狂妄,多了一个妹妹不好吗?你们都是女孩,应该会很融洽,为什么现在变得这样?小月从来没有威胁到你什么,而你一味的猜忌,心里充满了敌意,你好好的想一想,什么事孰轻孰重,年轻人应该把精力放在工作上,而不是整天盯着自己人不放,你心宽一点,退一步想想就什么事都没有,何必把自己逼到这种地步!”老男人厉声训斥。 女人哪容得下吴熙文这样说她,特别在我的面前这样□□裸的被训斥! 女人冲动的站起。 我也站起,几乎和她同时。 我早说过,有我的地方就会有斗争,我是一个浑身长满了刺的女孩。 既然我浑身长满了刺,那么我离开就是了。 可我还是小看了女人的速度。 我更没料到女人的心情是如此焦灼,在我还没来得及走出那扇门的时候就已移步到我的面前,在我还看清楚她的时候,一阵剧烈的疼痛就已传入我的大脑,接着一股暖暖的东西自我的后背汩汩流出,我感觉已无法站立,摇摇晃晃的仿佛要坠落,疼痛感使我失去了身体的重心,我一阵晕眩,人已倒了下来。 女人的咬牙切齿飘了过来:“是你们逼我的!都是你们逼我的!我没做错什么,错的是你们,是你们!” “够了!快叫救护车,小月!小月!”。。。吴熙文的声音越来越远。 我失去了知觉。 。。。 从疼痛中醒来发现我已被白色包围,呛人的味道使我透不过气。周围安静的好像世界静止了一样。窗外阳光正好,透过窗帘投射进一线光,伴着微风轻轻的荡涤。我环顾了下四周,不见一人,挂水的吊瓶高高的竖在我的面前,冷冷的观望着,生理盐水有节奏的通过输液管慢慢的滴落我的静脉中,凉凉的,如同我的心情。我欲起身,疼痛感却无情的袭来,我根本动不了。我定了定神,那股疼痛竟然从我的后背传递过来,浸染至我的血液中渗透进我的骨髓内。 看来我伤的不轻。 眼前的白色令我想起了阿甘,那时候的阿甘也应该这样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当时我想他肯定很疼,疼到心窝里了,因为那是把名副其实的刀啊,可我呢,她是用什么东西伤我的,我到现在还不知道。 我想应该跟刀差不多的锐器吧。 疼痛感撕裂着我的心。 时间和空间仿佛凝固,只有塑料吊瓶里的液体在一滴一滴的进入我的身体。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门口停滞了。门被缓缓的推开,吴熙文和一个陌生男人一起走了进来,轻声说话中看见我醒了,顿显激动,急忙转到我床前,“小月,你可醒了。”说完,指着陌生男人对我说:“这是你姐夫,林华。” 原来他就是那女人的丈夫,林华看上去很斯文,长的白白净净的,典型的上海男人,跟那女人比起来两人还真是不配。 “小月,你醒来就好,我们都很担心,怎么样,伤口还很疼吧?”林华说话的口气就像我们已经认识了好多年。 其实在我的内心早已知道林华是个怎样的人,因为上次女人骨折的时候他根本就没出现。可见他跟女人之间持着不一样的态度。 但这只是我的猜测。 我努力使自己微笑,声音微弱,“你好。” 房间里呛人的药水味令人反胃,背部的疼痛一阵一阵的传来,我趴在床上实在难受,但又不能动,我侧着头艰难的转向另一边,才发现一整袋浓浓的血浆正往我身体里灌,旁边一袋已经瘪下的空袋子静静的悬挂着。从小我就怕血,看见血就会晕,小时候感冒妈妈带我去医院,当医生把针头扎进静脉的时候我突然脸色苍白晕厥过去不省人事,妈妈吓坏了,赶紧恳求医生救命,医生说这孩子晕血,无大碍的,静静休息一下就会好。那次醒来之后我难受的要命,这种难受足足维持了一个月,我一直精神不振,食欲都受影响,我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有这种晕血症,从那次以后我看见血就害怕,心底会自然而然的泛起不安宁,难受的无法控制,好像天即将塌下来一般的紧张。 如今,这悬挂着的血令我不安。 我侧着头努力的让声音发的更响一点,“我不要输血,不要输血。” 吴熙文走近床边,低下头安慰我,“小月,没事的,输了血你会好的更快,医生说了这三天你恢复的很好,脸色也好多了,爸爸等你好起来。” 三天?这样说我已经昏睡了三天? 林华走过来,小声的说:“小月,你要坚强。” 我无力的笑,再也没有了话语,吴熙文摇摇头,叹息道:可苦了小月这孩子。 我侧着头看着缓缓流进我体内的血浆,心里莫名的涌起一阵难受,心潮澎湃。 门外的脚步声临近,门开了,季节的声音传来,“那就拜托你了,现在我最担心的是伤口感染,如果能做到那样的话再好不过了,以后的一段时间还要多麻烦你了。” “医生和病患之间怎么会存在麻烦,何况我们是多年的朋友。” 季节走进我,依然一脸沉默,见我醒了,脸上绽开了难得的笑容,弯下腰那样真诚的看着我,“小月,别害怕,有我在。” 我点了点头,目光和季节相遇,纠缠在一起,季节的眼里满满都是爱意。 他伸出手抚了抚我的头发,站起身,对吴熙文和林华说道:“你们回去吧。”便不再多说一句。 说完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 谁也不知道季节心里在想什么。 “还是你回去休息下吧,这几天也累了,我在这里照顾小月。”吴熙文对季节说道。 “我想我留下来比较好。”季节看着我说。 吴熙文面露难色,林华在一旁打了圆场,“爸,我看季节说的也有道理,你年纪也大了,就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来看小月。” 吴熙文沉默了一会儿,走近床前,“小月,爸爸明天来看你,你好好休息。” 我侧着头看着他,点了点头。 他走到季节身边,说道“如果小月有什么不舒服,记得打我电话。” “我会。”季节总是惜字如金。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病房里就剩我跟季节。 季节在我床边坐下。 眼眸深邃的看着我,轻唤:“小月。”伸出手,在我脸上轻轻抚着,动作细腻,指法温柔。 我不说话,迎住他的目光,此刻所有想说的话都浸萦在温柔的眼眸深处。 痛感一阵阵的袭来,就像刀子生生割在我的皮肤上,嵌入骨髓,痛感使我皱紧了眉。 季节下意识的握紧了我的手,手心里全是他的温暖,“小月,你很棒!” 我看着季节,气弱如丝:“我不要输血。”顿了顿,“请你把它拿掉。” 季节脸上呈着一片笑意,只是在我看来,这片笑意更像在苦笑,“再大的苦痛都已挺过来了,再坚持几天,你会变得更好,那时我们就不要这些袋子了。”季节顿了顿,继续道:“只是,现在不可以。” 我深知这三天对我来说毫无知觉,可是对季节来说却是度日如年,何止是季节,我的父亲,吴熙文也是生不如死的煎熬着,如果我死了,他就是重生一百次一千次也不会原谅他自己。 我摇了摇头,想着自己来到上海后令人这么讨厌还不如死了清朗,失败的我注定要一辈子失败,这样的人生哪还有活头啊,还有我一心想念着的母亲已不在人世,挫败感爆破袭来,危险期对我来说不重要,至少现在的我对自己没有多大的期望。 痛心如我,我已心碎。 “你会好起来。”季节轻轻的说,眼睛不曾离开我分毫,“一切都会好起来。” “嗯。”我轻轻点头。 我知道固执会让人害怕,所以我选择乖乖听话,因为生活还是要继续。可是,我的内心已承受不了这种悲痛,我需要释怀,我更想毫无遮掩的大哭一场,以此来宣泄我内心的呐喊。 季节紧挨着我,把我的手温柔的放进他的手心,轻轻的拍着我正挂着水的手背,小心翼翼。告诉我不要害怕,亦给予我力量。背部的疼痛感次第袭来,经饶了我的神经末梢,我咬着牙,心底长久以来积聚的委屈竟一下子奔涌,眼泪终于忍不住而滚落下来。 一切的疼痛过后是麻痹,这句话一点都没错,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安静的睡去,犹如死了一般。 生活虽不如意,但还是要继续。 一大早,吴熙文就来到了我的病床旁,露珠的清香也一并带了进来,洒满了房间,他真够早的。 不锈钢保温瓶轻轻安放在床头柜上,“小月,肚子饿了吗?这是爸爸熬得白米粥,要不先吃点?”未说完就已经开启了盖子。 白米粥的一股浓香味道扑鼻而来,大清早的真诱惑人的胃。 吴熙文盛了满满一碗端到季节面前:“季节,你也吃一碗吧,我做了你们两个人的份。” 季节什么也没说,接过来直接端到我面前,开始一勺一勺喂我。 吴熙文有点尴尬的站着,“季节,这几天多亏了你,我心里很感激你。” 季节放下了手中的碗,转身盛了一碗,“你也喝一碗,暖暖身。” 在季节面前吴熙文好像有愧似的,默默的接过,但终究没喝,“还是你喝吧,我已经吃过早饭了。” 季节露出了一点笑容,弧度上扬之后的脸更加棱角分明。 依然猜不透季节的内心。 很多次季节看着我,跟我说,等你好起来,我们就去做自己的事情。 我们自己的事情?我们的什么事情?我无从知晓。 我会好起来吗?这些天疼痛一直伴随着我,肉体上的疼痛还可以忍受,心头上的疼痛呢?精神上的疼痛呢?怎样才能释怀? 漫长的一星期。 过的很压抑。 这几天上海一直下着雨,绵绵的细雨。 吴熙文依然准时的来到我的病床旁,和他一起来的,还有林华。 林华带来了一个令我惊讶的消息:他要起诉吴美芬。 “为什么?是谁的主意?”我问道。 “不管是谁的主意,她的做法已经构成了故意伤害的嫌疑。。。” 又是嫌疑,我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浑身哆嗦。 我也曾是个嫌疑人,也曾在看守所里待了整整十五天,个中的滋味真是永生难忘。 于是我又想到了阿甘,他在哪里? 一抹愁绪提升在我的脸上,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阿甘?还是为了那个我的姐姐? 林华的声音再次响起:“小月,我今天来是为了听听你的意见。” 我能有什么意见? 对方是我的姐姐,我能把她送到那种地方吗?这不要了吴熙文的命? 吴熙文看着我,嘴角动了动,终究没有开口。 见我没反应,林华再次开口:“小月,如果你没有意见,那么我就把诉状书交到法院,让法院来判定。” “......别,”我还是开口了,“算了吧,还罪不至此。”我哆嗦着说完。 “小月,你可要想清楚了,别以为伤害你的是你的姐姐就。。。”话再没说下去。 我看了一眼林华,他的眼里是一种期待,至于在期待什么,我终究没有悟出来。 他的眼神太深邃了。 看不到他的内心。 “你是想让小月做个罪人?让她一辈子背上这个枷锁?”季节头也不抬,直接喊话。 林华一时语噎。 吴熙文出来打圆场,“季节,林华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想。。。” “小月不会做这种事情,她虽然不才,但知道手足情深。”没等吴熙文说完季节就打断了他的话,脸上是千遍一律的没有表情。 吴熙文叹了口气,“两个都是我的女儿,伤害哪一个我都舍不得,这次美芬做的实在太过分,也太荒唐,这几天她在家天天在自责中度过,她想来看小月,可又害怕小月会起诉她,所以。。。”吴熙文脸色暗淡,连连叹着气,“是我的教育失败啊。” “小月,美芬对你的仇恨实在没有道理,现在对你来说什么都不能挽回她对你的伤害,最大承担痛苦的是你,我知道说这些话都是多余的,可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想通过法律来得到你应有的保障,我会尊重你的决定,绝不会包庇。” 我无力在这种事情上过多纠缠,我只想过简单如一的生活,没有大风大浪,平平淡淡的过日子。 我没怪任何人,我只感叹我是个多余的人,才会引起这么多的麻烦,如果这世上没有我,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季节眼眸清澈的看着我,我和他四目交集,他的眸底之光告诉我,生活不要那么累。 这正是我所希望的。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三个月之后。 吴熙文赶来的时候季节已经在办理出院手续了。 吴熙文脸上有了精神,笑着对我说:“小月,爸爸已经把你的房间重新布置过了,这次不是只加了绿萝那样简单。” “哦。”我回答的很懒散,房间布置的再好又能怎样呢? 有时候想想自己也很残酷,比如吴熙文对我的热情被我完全当成了驴肝肺,一味的不愿体谅,撇开我跟他是父女不说,他只是一个老年人啊。 吴熙文并没有因为我的冷淡而不开心,反而高兴,他知道如今我能够跟他对话就说明我已接纳了他,至于什么态度的就直接忽略了。 不作理会便是最好的能保持长期沟通的方式。 家里确实有了新的改变,整个房间都被装修成了欧式的风格,那种满世界的白色是我最喜欢的,清朗一片。当然改变最大的是那个女人不在了,连同她的所有物件。 对于人也可以说成眼不见为净吗? 我身处一片白色世界中,心情也被感染,我喜滋滋的笑意绽放在脸上,吴熙文看见了更是眉开眼笑的一刻不停歇。 吴熙文说在这个家里我的笑容就是奢侈品。 季节对我说只能住一星期,我问为什么,他说他必须要做些我们自己的事情。 我们之间的事情?我想起在医院的时候季节曾说起过。 我们之间能有什么事情呢? 从我住院到现在,吴美芬终究没出现在我面前。 我也乐得个清静。 我一直不知道自己背部的伤到底有多大,季节从来没说起过,他说别太惦记,尽快忘了吧。 晚上林华来看我,带来了满贯的保健品,“小月,回家就好了,在家好好养病,别的什么都不要想。” 我看到了林华眼里的感激。 吴熙文留林华在家吃晚饭,林华说还有其他事,婉拒了。 家里只剩下我跟吴熙文。 吴熙文进厨房准备晚餐,我留在房间休息。 所有的事物都有其两面性,安静的背后必定是爆发,这不,才安静了半小时的光景,家里就又另一番景象。 吴美芬终究还是出现了。 嚷着嗓子直接走入厨房,”爸,烧什么好吃的这么香!” 吴熙文和气的回答:“家常便饭,都是些你从小吃到大的,林华才刚走,你没碰到?叫他留下来吃饭他说还有事,他也真够忙的。” “他忙什么呀,他是忙着赶回去帮着他妹妹处理结婚上的事,哪还有心思向着我。” “你可不能这样说,林华对你怎样大家都有数的。”吴熙文说,“去看看小月吧。” 吴美芬顿了顿,问道,“你要我去看她?” “是啊,小月今天出院你又不是不知道,都三个月了你一次都没去看过她,你这个做姐姐的说得过去吗?” “有什么说不过去的?她那次把我伤的还不算轻?在医院还大布散言我是神经病,哪有这种人,我才不会去看她,也不会向她低头。” “退一步海阔天空,何必把话说的这么绝情,这次小月足以让你入监狱,你知道不知道?” “好啊,你让她去告我啊!” “你一句话说的轻巧,林华为了这事特意去征求小月的意见,小月都原谅你了,你为什么到现在还这么记仇呢?唉~”吴熙文直叹气。 “我不觉得自己有错,这次的事件最多算扯平。”吴美芬不服气的说。 “美芬,你变了,变得不近人情,不要怪爸爸多嘴,你越来越像你妈了。”吴熙文说道。 “爸,你这样含沙射影的意思难道我听不懂吗?原来你这么嫌弃我妈!以前你不是这样的,自从这个小贱货来了之后你全身心都扑在她身上了,现在居然用这样的口气说我妈!你别搞错,我妈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么多年伺候着你,你难道没有看在眼里吗?” “生活本来就是一步棋,虽然直走弯走都会到达目的地,但是走的辛不辛苦只有自己知道。”吴熙文并没有发脾气,还是好声好气的说话。 我在默默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他对自己的人生是有遗憾的,至少现在认为是这样的,那么,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跟我妈有没有关系呢? “爸,你不是常说凡事都要有个度吗?看来你记性已经大不如从前了,我妈对你怎样大家都看在眼里,你现在是被那小贱人迷惑了,当年她那个臭不要脸的妈肯定也是这样迷惑你的,怪不得你对我妈有这么大的不满。” “ 你每次来总要发脾气,说这些话有没有意思。”吴熙文好言好话。 “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一个男人一旦变了心受到最大伤害的是他的老婆,他的孩子也跟着遭殃,而那个背后的女人虽然在暗处,但有这个男人的保护,连同那个臭不要脸的小孩也受到保护,你说这样公平吗?”吴美芬靠在门上,声音很响。 “你少说两句,一张嘴就出来这么难听的话。” “这几句就嫌难听了?我是替我妈打抱不平,我气不过。”吴美芬越说越起劲,“同样住院,你天天跑去看,熬粥煮营养餐的哪天落下?我住院的时候就没见你这样殷勤,我真怀疑我跟那小贱人到底谁是你亲生的!” “这还要怀疑吗?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女儿。” “我不承认,她怎么可以跟我平起平坐,她是私生女,一个不能见天日的私生女!” 。。。。。。 吴熙文没有答话,唯有传出锅铲叮叮当当的声音。 女人开始给自己打圆场,“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事情了,好好的心情全变糟了,”吴美芬接着道,“什么时候吃饭?我饿了。” “今天是小月出院的日子,我们应该高兴,来,吃饭。”吴熙文的声音居然还能这样平静。 可想而知,饭桌上不会精彩到哪儿去。 因为有我的存在。 当我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正好迎住了吴美芬满眼的怒意。 我知道,这一切都将无力改变。 吴熙文荚了很多菜给我,”小月,多吃点。” 我看着满桌的菜却难以下咽。 晚饭自然是不欢而散。 无休无止的吵架真是令人头疼。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一周后季节带我回了他的家。 几个月不住,家里清落了许多。 季节还是忙着手里的设计,一切归于之前一样的宁静。 中午时分,两个人安静的吃饭。 划破这份宁静的是季节的手机铃声。 季节接起,“赵叔,好久不见。。。什么时候?几点?。。。好,一会儿见。”收了线。 “小月,”季节开口了,边说边把剥好的大明虾往我嘴里送,“一会儿我要出去接个人,你吃完饭什么也不要做,等我回来。” “哦。”我没问赵叔是何人。 季节笑着,手指在我脸上轻抚一下:“乖。” 我别过脸去,娇嗔道:手上全是虾味,真脏~~。” 季节浅笑,双眸温柔的凑过来,在我脸上印了一个深吻,咬着牙问道:脏不脏?” “脏。。。”我还没说下去,双唇已被季节堵住,深远绵长的吻,一直持续到我求饶。 季节放开了我,满脸匿笑,一副没出息的满足样。 季节回来的时候身后多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季节介绍说这是他一个远房亲戚,说是远房亲戚,其实是他母亲曾住在乡下时认识的一个邻居,那时季节还小,稍稍有点记得,他们在那个地方住了将近有三年的时间。季节从小个性独立,话不多,但是做什么事都很用功,都说他长大了必定是个有出息的人。 季节从不说他的父亲,好像他的记忆里只有母亲。 一男一女是父女俩。一进门就环顾四周,眼睛围了一圈后说道,“季节,你真有出息,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 “哪里,一般了。”季节露出一丝笑容,“赵叔,难得来一次,一定要多住几天。” “这哪成啊,天真她娘还在家等着我呢,特意嘱咐我快去快回,本来她也想来的,这不家里还有那么多活要干嘛,农村嘛,就是田里活儿多,走不开。”赵叔说话嗓门大,“季节,这次来真是有点挂不住啊,有件事我想来想去只有你能够帮赵叔的忙。” “赵叔别这么客气,只要我能帮上的,尽管说。”季节说道。 一个星期后赵叔独自回了老家,他的孩子则留了下来。那是个很文静腼腆的女孩,带着一脸的青涩,脸上永远有两朵红晕,说话的声音特别小,细声细气,根本没有继承他父亲的粗大嗓门,或许是女孩子的缘故,在我面前远远比在季节面前放得开,女孩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赵天真。天真脸红的叫季节“叔”。 自去年天真考取了苏州的一所大学之后,家里人都乐开了花,这在当地农村是何其的自豪,就像赵叔说的就是给祖宗增了脸面,村子里整个赵姓家族都脸上有光,为此,赵叔足足宴请了乡亲邻里三天的酒席。 开学前夕,赵叔送天真去火车站,由此,天真第一次远离家乡,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学生生涯。可是一个学期过去,赵叔却收到了天真的不如意信息,天真对所学专业毫无兴趣,如果再这样下去天真宁愿辍学回家。 这给什么都不懂的赵叔出了个难题,由此赵叔连着几天吃饭不香晚上失眠,不是上个大学吗还为什么要有专业之分,这专业为什么还不是人人都喜欢,这究竟要怎样选择啊? 赵叔把这辈子认识的人都梳理了一遍,无奈自己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认识的也都是三尺地上的兄弟姐妹,这让赵叔又头疼了好几天。 扳着手指苦思冥想,终于想起了多年前的季节母子,经过多方打听,才得知季节在上海。 于是立马动身风尘仆仆的赶了来。 赵叔把这件事交给了季节,不管天真选择什么专业,只要季节觉得靠谱,他就放心了。 天真看到桌上乱七八糟的设计图稿时简直两眼放光,拿起惴惴不安的捧在手里,仔细端详了好久,几乎语无伦次,“叔,这些都是你设计的?” “是的。”季节简单扼要的回答。 “太了不起了!”天真由衷的赞叹。 我以为只有我看到了天真的惴惴不安,原来季节也早已看在眼里了,只是他是那样不动声色的一个人,那样的淡然。 天真终于鼓起勇气,大声说道:“叔,我想转专业!” 天真第一次这么大声的说话,令人惊讶。 季节没有接话,保持沉默。 “叔,我不喜欢现在学的专业,我想换专业。”天真正式话入正题。 天真问季节是否丢弃现在所学专业而改为土木工程?季节当即就表示了反对,告诉她这个专业并不适合女孩子,当然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做这行很辛苦,女孩子一般都娇滴滴的,怕在时间上承受不来,天真面露难受,略显沮丧,可只一小会儿功夫,就表现出了斩钉截铁的一面,开学后马上跟校领导谈,尽最大可能搞定这件事,一切的吃苦她都不怕,只要是自己喜欢的。 此时的天真跟刚来时的她明显的判若两人。 季节打电话给赵叔,电话里赵叔沉默了片刻,说道,“我也不懂啥叫土木工程,在我看来她能够考上大学已经是非常满足的事了,可没想到孩子真正喜欢的是那些听都没听过的专业,如果学校那边真的可以,那我们也肯定给她最大的支持。 我想天真是幸运的,尽管生长在那样的地方。我常常想,天真是很有勇气的一个女孩子,她能够按照自己想要的去争取,她也是幸运的,她的这份追求在多年以后给了她脱胎换骨的改变。甚至跟季节一起去了被邀位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的一所建筑院做设计。 天真的父亲很高兴,简直到了亢奋的地步。带着老婆特意赶来一起喝酒,直至天亮。或许人生就是这样的不可思议,我在季节的再三邀请下一起来到了美国。至此让我遇到了我做梦都没想到的一个人--阿甘。原来阿甘没有死,阿甘还活着,我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是喜极而泣,因为他还好好的活着。这个曾经用自己的命救过那些看上去都卑微低下的人的命的人!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人生真是充满了无端的戏剧性,季节对我的信任使我始料不及,或许我们前辈子本来就是情人,只是还未来得及成为夫妻就已被不可抗力生生的拉扯开来,这未了的尘缘老天只能在这辈子让我们重新组合,再续前缘,以补偿上辈子对我们的缺欠。可以说我带着懵懂跟季节来到美国,我人生地不熟,又没有一技之长,完全靠季节来养活我,有时候我想人真是不应该只知道索取而不懂得付出,做女人最大忌的莫过于两件事,一是懒,二是馋。又懒又馋的女人最终只有一个结果,就是变坏,而变坏的又一结果是有钱了。我衡量了很久觉得自己不可能归类到那一类中,所以我不能再靠季节了,我想去酒吧工作,只是刚说了个开头,就被季节打断了。那种地方是你能去的吗我说在国内我就在酒吧工作,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不能带着有色眼睛来看待,季节伸出手把我揽在他怀中,“乖乖的在我身边就行,什么都不需要你去做。”“我只是不想被你养着。”“ 我愿意”。季节说,用下巴抵住了我的额头,感觉到了被胡子摩擦的轻微疼痛 ,疼痛中透着莫名的温暖 ,我听话的在他的怀里倾听着他匀称的心跳,享受着他的呼吸,就这样,什么都不说,也不需要说什么。 季节所在的工作地点离我们的住处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一开始他的工作重点都在家里完成,到了中后期的时候随着工作轮廓的渐渐清晰,去现场的几率也频繁起来,而且经常到半夜才归来,天真那孩子也是能吃苦,每天都在工地上干着本应男孩子干的事,晚上回到家累的直接和衣躺下,季节说做这个工作的就是这样,也是当初为什么反对天真不进入这个专业的原因,谁知那丫头坚定的没有一点回头之意。 这样忙碌的工作已经进行了一大半,快到年末了,空气中都酝凝了圣诞节到来之前的欢乐,所有的大街小巷和各种店铺都挂满了圣诞寄语,而季节的工作也快进入尾声,这对我们来说是何等幸福的事,这意味着我们可以离开美国了。虽然我足不出户,可我知道季节工作的所有事情,季节把每天的工作进程都会告诉我,虽然辛苦,但美国人的做事风格和为人风趣合作的还是可以的,至少可以心甘情愿的跟你合作,季节说带我去参加公司的圣诞晚会,到时公司的很多高层都会出场,我说不去了,他说可以带家属。 我何德何能,你这样的宠溺我。 晚会场所位于加利福尼亚州最北边的一个小城镇上,虽说是小城镇,但是风景确是浑然天成,怡人的恰似身在美好温暖的温柔乡,这里盛产美丽的薰衣草,一到花开时节,紫色的浪漫成就了都来这里消遣的聚集地,紫色的花儿迎着风一波又一波的绽放着妖娆的生命,每到这个时候来游玩的人络绎不绝,说是来游玩,实质是进行罂粟买卖,是的,你没看错,就是罂粟买卖。 这里不盛产罂粟,但却是进行交易的好地方,这里地处偏远,完全可以错综复杂的掩人耳目,来这里的次数多了就会慢慢明白这种光鲜亮丽只是表面上的,背地里有着多少的尔虞我诈,弱肉强食。尽管欺凌弱小的事件每天都在发生,但还是有无数人甘愿冒着被洗劫一空的下场来到这里,谁强谁就是王道,这里根本没有法律,即使有也无人去执行,谁的势头大谁就说了算。站在高处这里的风光尽收眼底,尤其是落日下的风景更是美的惊人,来这里的人不光买卖有的还是忠实的使用者,为了能够拥有这些在他们看来无与伦比的美妙即使倾家荡产也乐意,撞的遍体鳞伤也心甘情愿,图的就是一种痛快。无疑这样的痛快造就了一波又一波人的涌入 ,围得这个小镇人头攒动。当然这些热闹也吸引了很多文人雅士的光临,他们就是这样的不可思议,人多的时候就是最好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兴趣爱好,那些对罂粟充满了期待的社会群体,在他们看来只是一种兴趣而已,但是这其中又有着多少的心酸和不为人知。 这里也有很多中国人的面孔,虽然大家心知肚明都是同胞,但是见了面都是一口道地的美式英语,没有人用中文交流。 罂粟的花语是死亡之恋,但又因为她的艳丽而被喻为热情和希望,美丽的罂粟肆无忌惮的出没,撇开罂粟的不堪,如果唯有薰衣草,那该是多么的完美。 可惜,薰衣草再美也抵不过罂粟在人们心中的份量。但,罂粟,即使再美,也是毒品,能够使人深恶痛觉倾家荡产但终究会有人前赴后继的去崇拜,直至走向堕落和死亡。 那些所谓的来者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意,如沐春风,那是因为买卖即将成熟,罂粟即将到手的原因。 即使是个穷鬼,在这里也会装的很富有,甚至看上去很绅士。 很多文人雅客来这里之后就开始纵容自己,在这帮人眼里能沾上一点罂粟即使一点点也觉得很体面的,就像走近了上流社会一般。 在这里你永远都分不清正义和邪恶,因为每个人的脸上都戴上了面具,清一色的笑容可掬。 我站在花园里,闻着花香,心事涟涟。如果吴熙文知道了我在这样的地方,他将会有怎样的反应? 想起吴熙文,我必定会想起我的母亲,心中的誓言没有一刻忘记,有生之年一定要找到她,只是,我此刻身居国外,有再大的愿望也是徒劳。 周围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永远的谈笑风生,永远的笑容可掬,如果没有交易,那就太完美了,可惜,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下午的阳光始终温和的轻洒着,伴着微风,仿佛置身在人间仙境,我贪婪的呼吸着这清新的空气,这个季节的薰衣草还未开花,放眼一片绿色,到了六七月份就紫色的花就会覆盖整个山庄,那时才真正的迷人。 我越走越远,在一簇薰衣草面前停下。 虽未花开,但清香的味道还是沁入过来,和着这一大片绿色,衬的我内心一片空白,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都没有了,蓝天白云下围绕在一片绿色中,简单纯净。 原来人真的可以忘却烦恼,我喜欢这个时刻,如果时光能静止,我愿意跟随时光一起定格。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远处一片熙熙攘攘,热闹非凡,说笑声,酒杯碰撞声,此起彼伏,有谁知道这冠冕堂皇的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用心,我不去猜测也跟我无关。 无论你身处何处,大自然带给你的永远是一片天然的芳草地,就像这开花之前的薰衣草,一片祥和。 或许这个时候是思考人生最好的时刻,我也不例外。 此生中每个与我相遇的人都是上天特意安排的有缘人,既然是有缘人,为什么连个下落都无从知晓? 我不相信是命运给我开的玩笑,更不相信每个人的命其实早就已被老天安排的服服帖帖,就像熨烫过的衣服那样平整,连点皱褶都没有。 风吹乱了我的头发,飘在我的眼前,挡住了一片视线,我像个朦胧人,在清晨的迷雾中拼命的寻找着自己。 眼前被一片阴影覆盖,我转过身,季节已经站在我身后,手里握着玻璃杯,杯子里盛满了红葡萄酒,季节的脸上浅笑岑岑,真难得。 “这儿很配你。”季节开口了,眼睛看着我,不曾移开。 “这里真美。”我浅笑。 “如果你喜欢,等到开花的时候我们再来。”季节说着把酒杯移到我面前,“到时美酒配鲜花。”季节笑着说。 “这么老套。”我不服气的轻声嚷道。 “可是肯定有比美酒鲜花更美的东西。”季节皱皱眉,问我:“你可知道是什么?” “我哪知道。。。”我嘟哝。 “来,看那边。”季节把我带到旁边一处最高处,转身对着另一边(也就是薰衣草的另一端),俯瞰着前方对我说:“看到那边正冒着烟的袅袅生机了吗?” 放眼望去,一片绿涔涔的风景尽收眼底,苍翠的树木旁一条小河伸展的绵长致远,从容的流淌着岁月的悠然,不急不躁。越过那片绿,能看到大大小小的屋子布落在那儿,真像一副岁月静好悠悠流淌的山水画。 可能距离比较远,我努力眺望,终究没看到季节所说的袅袅轻烟。说来真是奇怪,那边和薰衣草仅一个转身的距离,就呈现截然相反的两个世界,热闹的背后是宁静,那边真正是恬静淡然的平静世界。 但见季节浅笑着问道:“是不是除了一片绿之外什么都没看到?” “果真什么都没有。”我赞同。 季节看着远方,“有多少人渴望能有一份安静的生活,就像那边的苍翠一样,活出了自己的精彩,可惜,那是我们终究到不了的地方。” “为什么?”我不解的问道。 季节看了我一眼,左手揽过我的肩,“因为我们都是不平静的人。” 我内心一颤,曾几何时,这句话我也对自己说过,曾使我迷茫痛恨,在失望和希望中寻找着平衡,为了我自己,我必须要平衡这种想法,也发誓要找出这个不平静。 但是,季节是怎样看透我是个不平静之人?还称呼为‘我们’? 我始终猜不透季节的内心。 但凡内心有不如意的人都会渴望一种安静平和的生活,季节也不例外。 我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远远的望着那片苍翠,那份安静几乎使我忘记了自己。 第30章 第三十章 随着夜晚的来临,圣诞的气氛越来越浓,说笑声和酒杯碰撞声此起彼伏,频频传入耳内,如果世上没有烦心事,这样的景象是何其幸福,可惜,一切事物皆没有如果。 一张张迷人的笑脸竞相在璀璨的灯光下展现,女人婀娜男人奉承,尽情摇摆着这猜不透的结局。 这鼎沸的人群不是我的喜好,于是,我选了一处稍稍安静的转角,作为我暂时歇歇的地方。 这个世界五彩斑斓,只是若揭去这层斑斓内在还会是五彩缤纷吗? 天真被团队选去做了迎接招待嘉宾的工作,一整个下午忙的不亦乐乎,不得不说这是个充满了头脑风暴的团队,趁着今夜这个难得的机会来推广自己的产品,从而更广的扩大影响力,这公关做的真够可以。 季节不时的看向我,见我悠然坐着休憩,他的脸上方能显出安心。 时间森森然过去,季节他们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在我的视线,那些经过转角的人投来友善的目光,我得以回报一个微笑以示相互友好。 喧哗伴着清脆的皮鞋踩地声越来越近,在我面前停下,投下了一片阴影。我抬头,霎时脊背一阵发凉。 我还没有老到痴呆的年龄,视力也正常,大脑反应也不错,但是,我望着眼前人,却什么话都说不出! 阿甘一脸平静的站在我面前! 阿甘,他真的没死? 我连做梦都没想到阿甘居然在美国? 老天真的太会捉弄人,我严重怀疑自己的智商,眼前的阿甘西装革履,一脸正经,笑眼相岑,分明就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年轻有为之人,丝毫找不出一丁点曾经在酒吧时的痞气。 我内心似有万千麋鹿乱窜,但我怎能被眼前人轻易发现我的心慌意乱,为了配合他的淡定,我抑制住心内的慌乱,从容的迎上了他的目光。 “小月。”阿甘终是开口,眼睛墨如深夜,口气极其淡然,似我们之间从来没发生过什么惊涛骇浪之事。 口气居然是那样平静,在这里碰到我居然没有丝毫意外。 “阿甘。。。。。。”看着他我再无其他言语。 “你还好吗?”阿甘收起了笑容,靠近我,双手握住我的肩。 “我还好。”我看着阿甘的眼睛,他的眼睛是那样的清澈。 “你早该来了。”阿甘说。 “呃?”我愕然的看着他,他为什么要这样说?难道他知道我在上海的一切? 迎面走来一行人,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他们已站定在我面前,阿甘对我介绍,“这几位是我的朋友。” 阿甘嘴角浮起一抹笑,笑得自然又自信。 我看了看那些陌生人,个个都是西装笔挺,严肃的脸上却透着几分笑意,友善的看着我。 “你们好。”我处于礼貌,象征性的打了招呼。 “小月,这次在这里遇见,实属巧合,但也知道必定会再相见,我还有点事要去处理,今天就不陪你了。这里马上就要过新年了,趁着这新年浓重的气氛我们也来一次聚会吧,一来我们分开了这么久,肯定有很多话要说,二来你也应该了解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阿甘从包里拿出名片,放在我的手心里,“后天我在小镇东面的[弗兰克餐厅]等你。” 说完,一行人匆匆离去。 我看着阿甘的背影,心里莫名的不寒而栗。 060 我琢磨着阿甘的话,一来我们分开了这么久,肯定有很多话要说,二来你也应该了解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 我心里是有很多话要对他说,一个在警察看管之下毫无自由的被关在医院里的嫌疑人竟从那边混到了美国?还有他为什么要我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我充其量只是这里的一个匆匆过客,我从没考虑过要将自己安顿在这里的想法,他为什么要我了解这个跟我毫无关系的地方?还有他见到我丝毫不感到意外,好像遇见我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究竟有着怎样的背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充满着毒/品交易的小镇?看他们一行人好像是个团队,他是否从事着这方面的交易?如果真是那样,岂不没有了回头路? 刚从生死线上走出来的人我想应该会更加懂得活着的重要□□?最起码比那些没有经历过生死的人来说明白的会更加的彻底。 难道阿甘是破罐子破摔?这。。。也不至于吧。 很多的疑问在我的心头掠过,之前我对阿甘的了解真是太肤浅了。 后天很快到来。 小镇以东西连接,西面街道宽敞,像一个小型的广场,每天人群舞动,热闹非凡,爵士乐架子鼓等诸多音乐爱好者随处可见,奔放流畅的演绎着各自的特色和经典,越到东面街道就越窄,也越安静,但却吸引着更多的文人雅士,虽然不热闹,但总吸引着诸多游客来这里休闲,从而衍生出了众多酒吧咖啡馆之类的休闲小憩之地,这里宁静又不失风雅,[弗兰克餐厅]就位于此处。 我走进餐厅,黄色灯光泛出的柔和和室内的装饰相得益彰,一种暖色调带来的效果直接刺激着眼球,坐在这里,心情很平和。 这种气氛像刚摘下来的柠檬清香味悠悠然散开,伴着轻柔的音乐,飘飘逸逸的漾进每一寸空间。 我环顾一下四周,但见阿甘已经伸出手示意我过去。阿甘面对着门,进进出出的人都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我在阿甘的对面坐下,阿甘背靠着宽敞的落地玻璃,玻璃外的一切都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阿甘的脸上溢着笑容,“小月,你看起来很开心,在这里遇见是不是有点意外?” 他终于这样问我了。 “使我意外的不止是在这里遇见你。” 阿甘的笑容更大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回答你。” 阿甘拿起酒杯,“来,为我们的相遇干杯。” 我踌躇了一会儿,拿起杯子,仰起头一饮而尽。 “真不愧是我认识的小月,”阿甘看着我,眼睛里一片清澈。 这是我从来没有看见过的阿甘,从前的阿甘一有空就整天抱着个手机打游戏,整天是颓废和消极,是什么使他蜕变的如此之快? “小月,一会儿我有个朋友要来,正好介绍你们认识。”阿甘看着我说道, “那不太方便吧?如果你有事。。。”我站起来说道。 “我没事,今天专门为你空下的时间。”阿甘笑着对我说,示意我坐下。 阿甘笑得有点神秘,我实在猜不透。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季节公司的作品得到了圆满的成功,他说真是意料之外的惊喜,完美的结果也是公司让他们留下来的原因。 “既然已经成功打响了你们理想中的预想,为什么还要留下来?现在应该各就所能,把手里的工作做好,才能为项目做好铺垫。”我不理解,可能存在着中外思维上的差异。 “公司自有他的道理,这次不像之前,很多工作需要在现场完成。” “哦。”季节的回答好像很简单,我似乎听懂了又觉得什么都没懂,尽然没有理由去反驳。 “小月,明天我就要去现场工作,你跟我一起。”季节看着我说道,表情稍显凝重,不拘言笑,口气中似乎多了一份命令。 “这个倒不是问题,只是,我对你的工作一点都不清楚,我还是在家吧。”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跟我在一起比较好。”季节又是一贯的冷漠。 *** 昨天阿甘说要给我介绍个朋友,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那个所谓的朋友没出现,他只是接了个电话,大致意思是那朋友有事来不了了,阿甘只是点头并没有讲太多的话。 约好了今天见面,而季节让我陪在他身边,莫非季节有所察觉? 我答应与阿甘再次见面是想知道我心中的疑虑,如果季节反对的话那么我不去就是了。 我跟季节如是说了,季节深沉的看着我,没有一丝怒意,反而脸上是微微的浅笑,他什么都没说,那友好的眼神告诉我,他尊重我的决定。 我反而有点心里虚虚的,阿甘是我在酒吧内认识的人,况且他还是我的前男友。 想来想去,我还是推掉了与阿甘的见面。 季节的事务真是繁忙,企划部宣传部设计部都来找他相谈有关事宜,看着他忙的不亦乐乎,我心里倒有点担心,就怕他累着。 而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中午吃饭的时候,季节告诉我,下午有个会议要参加,会议室里可以带家属,季节笑着说你看,多么人/性/化,看到你这个家属无聊了一整个上午,才有此下策。 这样的人/性/化谁要?我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我又不懂你们的专业,待在会议室里还不如我一个人来的自由。 离会议还有十分钟,会议室里就已经全部坐满,这些人的时间观念不是一般的强啊。 会议室比我想像的要大很多,分为左边,右边和中间,右边和中间是像模像样来参加会议的嘉宾,左边就是家属区。 我坐在左边第四排,我的右前方是季节,我落座之后,抬头看向季节,季节也已落座,正在和邻座交谈着什么,频频点头。 像有心有灵犀一样,季节转过身来看我,而我就在他转身的空隙里看到了坐在季节旁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阿甘。 他们早就认识?有这么巧? 我的心莫名的揪紧,这世界,真他妈的太小了。 他们两个会有什么交集? 太多的疑虑在我心头掠起,我想我有必要弄个明白。 我做梦都没想到,我的行踪全在阿甘的掌控之下! 阿甘,这个如今变得斯文得体的外表下究竟藏着一颗怎样的心? 季节很平静的告知了我这些,我心里微起波澜,我不是很相信,但是季节的话我不用怀疑分毫,那么,阿甘究竟为什么要掌控我呢? 一时间,我很有想回家的冲动。只是,我把这个想法藏在心里,因为我知道季节这段时间是最忙的时候,我不能因我个人之事而影响到他。 阿甘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 当树叶飘落的时候,当阳光变得稀疏的时候,当柳枝不再翠绿渐变枯黄的时候,当一个人几次三番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会不会觉得有一种无力憔悴的感觉?正一点一滴的吞噬着你的内心。 “说吧,要我做什么?”我直言不讳。 “什么都不用你做,只要你安全一切都好。”阿甘公式化的回答。 “劳驾你费心了。”我不温不火。 阿甘笑微微的看着我,眼里居然是一丝宠溺,这种眼神即使在酒吧时也不曾给过我的,那时只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而今天的阿甘却是变得令我无暇思考。“小月,说来真是惭愧,我那朋友几次说好来见你,可最近几天实在是由于手头上事情太多而抽不开身,真是抱歉。” “开玩笑了吧?这种地方会有谁要见我?” “你见了就知道了。”阿甘认真的看着我说。 “时间真是今非昔比,如今的你我已是两个世界的人了。”我说。 “你的意思是?” “两个圈子的人,怎会对另一个圈子的人感兴趣?” “我说了你见了就知道了。” “可我不想。” “小月,你又固执了。” 阿甘的这句话在我听来充满了宠溺,让我想起之前在酒吧一起相处的时光,忽然有种恍惚的感觉。 “难道不是么?关于你说的任何事我都没兴趣,至于你怎样活下去那是你自己把握的,祝你好运。”说完我转身离去。 见我要走,阿甘可能真急了,上来就抓我的手臂,“小月,你听我说。。。” 我停住脚步,看着阿甘。 阿甘的眼底清澈的没有一丝波澜,“小月,事到如今我也没必要瞒你了,那个一直想见你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你母亲。” 阿甘很平静的说完,我愣生生的站在了原地,脚下好像生了根一样,挪不开一步。 我记得我初来上海的时候,曾经强烈的要求吴熙文告诉我母亲的下落,当时吴熙文十二万分认真的说我的母亲早在我小时候就已不在人世了,我也设想过很多种可能在与不在的理由,最后给自己的解释是吴熙文不会对我撒谎,因为如果她还健在,为什么不来看我呢? 是的,阿甘知道关于我身世的来龙去脉,也知道我一直在寻找我的母亲,但是,事到如今,他也不能把这个我心里最渴望的来作为针对我的筹码,当然我不知道我在阿甘的眼里究竟是什么?我还没有富足到让他精神绑架的地步吧?我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利益。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小月,我知道在你心里母亲的位置是最至高无上的,没有人能够代替,你苦苦找寻了那么久,或许你不知道,你在你母亲的心里同样是最至高无上的同样没有人能够代替。”阿甘微皱着眉。 这是我在美国见到阿甘以来第一次见他皱着眉说话。 我冷漠的看着眼前的阿甘,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阿甘着急了:“小月,你母亲一直想见你。” “你别骗我了,骗得了别人,但骗不了我,我已不再是那时候的我了。”我心高气傲的说。 “我的为人你难道还不了解吗?我阿甘什么时候做过骗人的事?” “是的,我明白,那个曾经的阿甘救过我的命,在我心里,阿甘就是个英雄。可是,我无法将现在的你和那时的你联系在一起,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从一个没有自由的嫌疑人辗转到了美国?我也不知道你现在究竟是什么身份?从你的身上我找不到一丝那时候的你的感觉,现在的你我一点都不了解,我更无从相信你所说的每句话,至于我的母亲早在我小时候就已去世,所以,请你不要再以我母亲的名义来说服我做任何事,请原谅我的不配合。”我终于说出了憋在心里的话,不管阿甘怎样想。 阿甘扶平了微皱的眉,“好吧,既然你不信任我,那就让时间来说话吧,不过,对我来说你永远是我的朋友。” 我没有回头,径直往前走。 阿甘被我留在了身后。 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位于小镇东面的[弗兰克餐厅]。 [弗兰克餐厅]虽说被称为餐厅,但品种涵盖了各种冰激凌,甜品,甚至咖啡,当然,这些基本都在下午茶的时间有提供。 一路走来虽然不远,但随着人流的减少人也变得冷静,我需要好好思考一下。阿甘的话无疑又刺中了我的心脏,再次激起了埋在我心底的那根弦。 他的话是真是假,我怎么去考量?想想也真是的,他也没必要把我母亲拿出来跟我说事吧? 餐厅里人不少,但很安静,现在这个点正是下午茶的时间,桌上基本都是咖啡和甜品,我点了一份清咖给自己,我要让苦涩的味道占据,这样我的心才会平静点。 现在的我只想快点回中国,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如果季节那边的工作还要耽搁一段时间的话我宁愿一个人先回去。 只因我不想在阿甘的视线内,对他来说,我好像是他的透视体,我的一切他似乎全知道。今天搬出来我二十四年未曾见过面的母亲,明天又会搬哪个出来? 每个人都按自己的方式生活着,因为心安理得,所以不会对未来产生怀疑和害怕,但是如果你的内心藏着心事,那么就可能会小心翼翼的生活,要顾及别人对你的侵害和嫁祸,这样的生活必定会累及身心。 ** 季节带回来一个令我振奋的消息。 如果项目顺利的话下周就可回国了。 这真是个好消息。 还有一周的时间,但愿能顺利。顺利的过好接下来的七天,然后再顺利的回家。 在满心期待中煎熬着这七天。 很平静的度过了三天,得到的消息却是为了更进一步的进行工作上的衔接,季节回国的日期已被批准延后三个月,而且在这期间,如果家属有意向回国公司也会尽快安排相关手续。。。 有种被驱逐的感觉。。。 很多年后,当我想起在美国的那段时间,我还是会不由自主的热泪盈眶。阿甘整个人的神秘,令我不得不警惕起来。在我不知道很多事情利益的当下,送我回国是最好的选择。我向季节倾诉,告诉他我的委屈,本想季节会毫无悬念的站在我这边,但这次我错了,季节态度的大转变令我不知所措。本来口口声声说只要我在他的身边,再难的事他也不会觉得难,我信了。我是那样的傻,真是傻到没朋友。既然季节不支持,我还有天真,我去找天真,天真也像变了个人似的,支支吾吾的不说话,看见我好像会得瘟疫一般,令我彻底绝望。 临行前,季节仅送给我四个字:等我回国。 我终于回到了中国,并且回到了我最不想去的上海。 吴熙文看见我自然是欢喜的不行,小月前小月后的叫着,开心的像个小孩子,“小月,回来真好,爸爸好高兴。”“你高兴就好。”我淡淡回答。 见我回答,吴熙文更加高兴。 “小月,今晚爸爸带你去上海一号,为你接风洗尘。” “我又不脏,洗什么尘。” “这洗尘指的是迎接远方回来的你,并不是真的说你脏。” “那还不是一样。”我把心里的不满都倒在吴熙文的身上。 “你在爸爸心里永远是最优秀的。”吴熙文滔滔不绝,兴奋的就差手舞足蹈了。 由于我的坚持不配合,上海一号被迫取消。 我再次回到了之前的生活,真是世事难料。 时间真是默认的东西。 每天都在等待中度过,我尝试着去找份工作,以填补我寂寞的近乎干涸的生活。可我的这一举动却遭到了吴熙文的强烈反对,“爸爸不是养不起你,何必急着找工作呢,好好的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工作的事情以后再说。” 他的这一举动令我有点受宠若惊,想起之前近乎逼着我去面试的时候,现在的转变真是大相径庭。 后来我才知道,吴熙文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看到了我的懂事,他没想到我出国门一次就变得这么明事理了。 时间流逝,三月已过。 我如期等着季节回家。 我没想到,我没有等来季节,倒是把阿甘等来了。 这在我的意料之外。 阿甘见到我浅笑岑岑,伟岸的站在我面前,他被时间铸就的越发的俊朗。 我明白,我对阿甘的了解已经变得遥不可及。时间让我们疏离的如此不切实际。在阿甘面前,我已无话可说。 阿甘却妄自开口,“小月,最近可好?”话语中带着一丝绅士风度,我很不习惯。 这已不是我认识的阿甘,面前之人是如此的生疏。 见我不作回答,阿甘继续,“小月,你变了。”随意说出的一句话,却挑起了我心中的诸多疑问。 “你找我可有事?我的时间宝贵。” “你说的没错,时间是如此的宝贵。” “说吧,我洗耳恭听。” “小月,我要带你见一个人。” “别扯了,没有任何人想见我。” 阿甘的‘带我见一个人’让我想起在美国的时候,当同样的话题再来一遍的时候,这可信度就不得不值得思考了。 所以我只有直接拒绝。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我带你去个地方。”说完,阿甘几乎驾着我就上了车。 现在真是话不用投机半句多,一路上,安静的连呼吸都一清二楚。 我如此,阿甘亦如此。 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我想起了在西安街头孤立无助的寻找生死不明的阿甘,也想起了咖啡馆里偶遇季节,当所有的记忆布满眼前,我的眼眶也随之润湿。 这是属于我们的世界,可惜,现在已是物是人非。面对面的相遇,竟然没有一句话。 我没想到,阿甘会带我来这里,曾经的酒吧工作地。这里,聚集了太多的回忆。有挣扎,也有温暖。 这里亦是见证我们曾经一起走过的岁月,有激昂也有颓败,有想奋斗的决心也有停滞不前的无奈,我们不屈服于命运,也努力坚持过,可惜,这一切都在那场惊心动魄中结束,从此各奔天涯。 到头来再见亦是生疏。 抬头望去,这里已变成了绿茵场,昔日的酒吧楼已不见任何影子,连一烁瓦砾都荡然无存。 绿茵场一片清翠,丝毫找不出当年的血腥虐虏。 阿甘望着远方,突然沉默,眉宇间透着一丝捉摸不透的深锁。这种神情倒是像极了在酒吧时的阿甘,那时对于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某种希望,与其说希望,还不如说是茫然。那种看不到前途的怅然全部堆积在脸上,也唯有这样的阿甘才是我所熟悉的。 阿甘眼看着前方,似是在对我说又似在自言自语,“小月,那时你多么青涩,又那么叛逆,又不听话,为了和你爸抗争,不顾形象离家出走,女孩子的温柔娴熟没能在你身上体现。可虽然那样你还是有愿望的。” 我没想到如今的阿甘把我概括成了这样一个不羁的女孩,可我不会生气,因为我就是他说的那样,他能这样说出来,是不是说明在他心里至少没有忘记我?并且还当我是朋友? 我不敢猜测,阿甘如今的蜕变使我不得不跟他保持距离。 “小月,”阿甘终于面对我开口,“我还记得你那时斩钉截铁的要找母亲,为了你母亲你恨透了你爸爸,那时的你不是一点点叛逆。” “我现在还是那样,我没任何改变。”我打断阿甘的话。 “不,你变了,而且变了很多。” 阿甘这样看似深思熟虑的跟我交谈曾经的过往,来达到他想说的真正话题,在我看来大可不必。所以我单刀直入,“以前发生的一切就当云烟,你有事直接说,无需拐弯抹角。” “哈哈哈,小月,你说的没错,你还是原来的你,说话直来直去,也不怕得罪人。” “我向来遵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规则,何来得罪?得罪何人?” “我们的生活不会一成不变,心中的愿望也会得以实现。” “我很满足现在的生活,我没有任何向往,也不需要向往。” 阿甘脸上的笑意消失,认真的看着我,“不,你有的,你心里的向往没有一天离开过你。” “别胡扯了,人是会变的。”我看着前方,有种虚无缥缈的感觉,眼前的一切是那样熟悉,又如此陌生。 “要透过眼前的变化看事物的发展,其实我们都有改变,不光是你,也包括我。”阿甘似乎有点急了,唤了我一声,“时间让我们长大,长大意味着成熟,而心中的向往不会因为长大而变化,只是更加含蓄,不再轻易的表露。” “我。。。”我想开口却被阿甘打断。 “我今天想对你说的事情想必你也心知肚明,你对自己的身世一直耿耿于怀,曾经那样的激烈,为了你母亲而离家出走,但当你从你父亲那里得知你母亲已不在人世的时候,你又是那样的无可奈何,恨命运对你的不公。” “别说了!我不想听那些烂谷子的事,人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生,这些年我已经学会释怀,你又为何替我抱不平?有毛用?!” “小月,”阿甘叫了我一声,“有件事我一直想对你说,可不知怎么开口。” “那就别开口了。” “你现在过的好么?”阿甘话锋一转,这转变也太快了吧。 “当然好。”阿甘看着我,深邃的眼眸越发深沉,嘴角微微上扬,算是对我回以礼貌的回答。 “下月我就要回美国了。”语气中仿佛透着一丝落寞。 “那不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呵呵,不是我想要的生活,而是生活让我变得如此。” “那也是你自己选择的生活,你愿意的。”我如是说。 “很多事情不是你能主宰的,我们只是普通人没有超越生活的能力,更无法改变现状。 “你没有必要对我解释什么,一个人过着怎样的生活都是自己默认的,即使在初期阶段不如意,但经过的时间的洗礼还不是都默认了吗。” “你说的是你自己吧?”阿甘打断我。 我没回答他的话,确实我就是这样,这是我无法否认的事实。 “小月,虽然时间让我们改变了很多,但我相信在我们的内心始终都保留着我们的初衷,所以我今天要对你说的事情可能会唤起心中那曾经的渴望。” “你到底要表达什么?”这次是我打断阿甘,“说话这般吞吐,真不像你的风格。 阿甘犹豫着,”算了吧,也许现在不是时候,等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一定告诉你,但这期间要保证不会发生任何事。 “我心中的渴望?亏他还记得。 我不曾忘记他心中的渴望。可是当吴熙文告诉我真相的时候我就真的彻底忘记了。于是留给我此生都无法释怀的遗憾。依稀记得美国时阿甘对我说过,我的母亲正在找我。我不禁哑然失笑,这又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如今的阿甘不知要怎样来形容,我的心事只有他清楚,如果他为了某种利益而想方设法的话,那我真不敢想象。 阿甘紧闭着唇,眼睛深邃的看着前方,不再开口。 “告辞。”我说罢转身。 空气中多了一份凝固,这样的见面这样的谈话还是早一点结束的好。 此后的一个月,阿甘没任何消息,他应该是回美国了。 季节和天真终于回国。 季节的公司佼佼于美国同类产品公司,所以也得以顺利回来,以抓紧时间完成第一阶段的新任务,并进行紧张的全程规划和后期制作。 而且这次投标成功并将合作的是一家注册在美国的公司,据说老板是个香港人。 我所知道的仅仅这些,季节的少言寡语我更是了解的,我早说过季节能说的自然会说,不说的即使你卯足了劲也是白搭。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回来后的季节更是少言,我不知道这是否与在美国时与阿甘的认识有无直接的联系。 整整一个月,季节埋首于工作中,设计稿满地满桌都是,连墙上都不浪费,贴的满天飞。这样的工作强度真是不可想象。 季节拉着我走进工作室,指着那些在我看来乱七八糟的稿子,“第一阶段已经差不多了,如果这些全部通过的话,接下来就要备战第二阶段的了,你看,”季节随机拿取一张,“这是基本构造,需要体现的是它的主题,注意敲定就意味着可以进行下一步的操作,就像写文章,首先要确定中心思想一样。” “哦。”我似懂非懂的点头,可是季节,你这样对我解释在我看来一窍不通的东西是几个意思? 季节见我一脸茫然,“慢慢看,慢慢学。” “你要我学。。。这个?” “是的,必须学。”季节的回答毫不含糊。 “给我个理由!”我几乎喊叫。 “你什么都不懂,将来怎么去过稿?” 我伸手摸摸季节的额头,“不会吧,关了一个月不至于失忆吧?这玩意儿是我能做的吗?还去过稿?” 季节拿下我的手,握在他的手心里,“小月,准备一下,后天去西安。” 去西安?这又是唱的哪出戏? 我是很清楚季节对我的转变的,在美国与阿甘认识后就对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不是远离我,而是对我的小心翼翼,我不知道这种小心翼翼从何而来,总之我觉得季节整个人都变了,他的少言寡语如今更是一字难求了。 两天后,西安。 新城区。 街上永远是人声鼎沸,喧嚣的仿佛没有黑夜白天之分,时隔两年,诸多感慨,站在街上我仿佛看见了当年那个不停转身的女孩,那时的我只想着快点找到那个要找的人,即使战战兢兢,也要完成自己的心愿,殊不知在遥远的地方那个人却生活的比谁都踏实。。。现在想来真是一声叹息。 一个人经历的多了就会胡思乱想,我的思绪还没回过来,就已经站在[云咖啡]的门口了。 难得季节这么用心,还记得两年之前我来过这里。我记得临走前这家店还送了我一个浅浅绿的包装礼物,至于是什么礼物,我真的不知道,因为带回家后就一直没拆开过。 我还记得季节请客我一杯咖啡,那时的他总是安静的坐在角落里,看人潮来往。 我不明白季节今天为何要再次来这里,仅仅是因为这里是我们俩的认识地? 进入[云咖啡],那副硕大的清新甜美画依然夺人眼目,两年过去,色彩还是那样斑斓,干净的一尘不染,可谓这里的老板是何等用心的呵护着这幅画。 客人几乎爆满,我们在靠近左边的位子上歇下来,真巧,这个位子是当年那三个女孩为了争看咖啡店老板的真容而待了整整一天,那时还想着她们的生活是如此悠闲,悠闲的可以坐上一天等待一个毫无相干的人。 “没忘记这里吧?”季节终于开口。 “怎么会。记得很清楚呢。”我回答,并笑出了声。 “很开心?”季节见我笑着,问我。 我右手托腮,看着季节,花痴的问:“你见过这家店的老板吗?” “怎么了?你很想念这家店的老板?”季节看着我,眼里是分明的笑意。 “我想念谁啊,我又不认识。” “噗嗤。。”季节直接笑出声,“那老板肯定没想到,正被一个上海女孩惦记着呢。” “我没有~~!”我直接撇清。 “没事儿,没事儿,别急,也许你的惦记是好事。”季节很无赖的笑着。 “你好,你的拿铁香草。”服务生把咖啡轻轻的端在桌上。 “啊?”我看看季节,我没点呢,就直接把咖啡送过来了?这是几个意思?还是我喜欢的拿铁香草? “请慢用。”服务生一副彬彬有礼。 “怎么回事?”我问季节。 “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许他们家老板喜欢你呢。”季节的表情真是欠揍。 “算了吧,我是不会被这种老板迷惑的。喏,你拿去喝。”我把咖啡推到季节面前。 季节想都不想,拿起杯子轻轻押了一口,然后微眯着双眼,回味深情的说,“啊,醇香淡雅,芳香四溢,真是上等品,难道那老板真的知道你在想他所以才有如此的厚赐?” “少来这套,喜欢就全喝了,就当我请你!”我万丈豪情的说。 “哦,我艳福不浅啊,哈哈哈。”季节的心情似乎好到极致。 很少见季节有这样的笑声。 “我今天算是领教过了。” “领教什么,说来听听。”季节手捧着咖啡杯,轻轻转动着杯身,看着那副清新甜美的画。 我原本想说:男人都是色字当头。可说出来却是另一句话:其实你也有很乐观的一面,你笑起来真是好看。 “哦?不是违心说出来的吧?”季节抬头看着我。 “当然是真心话,怎么可能违心呢?”我连忙解释。 季节笑了,笑的深远。 “你不觉得这女孩很像你吗?”季节问。 “什么?” “喏。”季节把杯子举得高高的,对着我。 “没看出来。”我匆匆看了一眼就低下头,“你真是笑话我了。” “老板,文件已经处理好,一会儿需要您签个字。”服务生站立在季节面前。 季节朝服务生点点头,“好。” 我瞪着双大眼睛看着季节,“老板?你是老板?我没听错吧?天哪,你就是那三个女孩要一睹你容颜的上海英俊咖啡店老板?不会吧?季节你丫的隐藏的太深了,你居然是这里的老板?这里离上海那么远,你是怎么驾驭的?”我一口气说完,然后空气就安静了。 季节脸上的笑容已经不在,刚才的大好心情也已消失,他几近严肃的说,“小月,[云咖啡]成立已有六年,虽说老板是我,但我根本没有太多的时间来管理,如今咖啡馆的名声在这里几乎是家喻户晓,从创业之初的艰辛到现在的规模,每走一步都离不开店里每位员工的付出,你两年之前来过这里,两年之前看到的和今天所看到的有没有什么大的变化,我知道你肯定想说这里依然人声鼎沸,是的,这就是我这次带你来这里的初衷。” 季节说完,安静的看着我。 “然后呢?”我问。 “暂时没然后了。”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这算是什么回答,他的话总是让我云里雾里。 在西安待了两天,就匆匆回了上海。 这次西安之行,除了知晓了季节是[云咖啡]的老板之外,其余的似乎没有一点收获。 回上海后,季节再次把自己丢进了忙碌的设计当中,而我也被季节拉去学习那些我毫无兴趣的设计稿。 真是人生无奈。 生活简单又忙碌,忙碌的都没时间吃饭,吴熙文知道后主动承担起了厨师一职,每天换着花样来,蔬荤菜搭配科学合理,汤和饭讲究营养,基本都是靠蒸的,真是每天都是色香味。 季节本来是拒绝吴熙文这样帮忙的,但实在拗不过他的一番好意,就勉强答应了,每次吃着吴熙文亲手做的饭菜,季节内心都充满了感激。 吴熙文也乐得这样,他说他本就嫌日子过的太平淡无奇了,每天在小区里兜兜转转,真是浪费时间,这买菜做饭的活一点都不累,只要你们吃好,做父亲的也没大的要求。 时间真是个催人的东西,我在季节的指导下居然也能区分设计稿的规律性,加上季节的循循善诱,我进步很快,这让我对这方面的兴趣竟然有所提升。 日子就在这样的规律下有序的过着。 一个月之后,突然接到了阿甘的电话。 电话里阿甘的声音很是清朗:“小月,我在上海。” 阿甘说完就挂了,我还没来得及回话。 这个人,现在越来越神秘了。 五月的天早晚温差还是蛮大的,尤其是站在黄浦江上观光游轮的三层天台上。 夜空繁星点点,忽明忽暗的闪烁着。黄浦江两边的建筑真是令人心醉,一边是浦东的高耸建筑,一边是浦西的灯火阑珊,烁动的点点灯光与天上的繁星相得益彰,在这里看不见夜的黑,只有白天的延续。 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就这样僵硬在江上的空气里。 两边的景色一一略在身后。游轮上的扩音喇叭突然叫了起来,晚会即将开始,请各位游客前来一层观看。 几乎在同时,阿甘开口了,“我觉得还是在这里惬意,吹吹海风,看看夜景。” “看来你很是向往这种惬意的生活,你可以选择的。” “我现在的生活就很惬意,而且很悠闲。”阿甘转向我,“你也一样。” “什么?”我没听懂这句话的含义,下意识的看向阿甘,四目相对,仿佛都把彼此看到心里。 凝神片刻,阿甘的嘴角弯起了一抹弧度,眼睛清亮,“小月,我也不拐弯抹角了,那个想见你的人也在这游轮上。” 原来我猜想的没错,平白无故的请我来游轮原来是另有隐情。 “不见。”我直接拒绝,“你无须用这种理由跟我说这些,我一点都不感兴趣,我这个人,孤独惯了,也习惯了一个人,所以我也不会去牵挂任何人,也没有人来牵挂我。” “我很了解你的心情,或许你对现在的我有所顾虑,又或许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这件事不能再等了,你们必须要见面。” “这破船什么时候上岸?”我不想听阿甘的解释,我想尽快离开这里。 “单程两小时,来回四小时,也就是半天的时间,现在才过了四分之一的时间。”阿甘清晰的说,眼睛又移向前方,前方虽然有星光,但终究是忽明忽暗的闪着孱弱的微光。就像我的前方,看不到宽阔的大路一般。 喇叭里传来一阵热闹的喧嚣声,音乐声响起来,顿时整艘船都被这音乐震慑到了,好像精神一下子聚拢了。 活力十足。 阿甘也被这气氛感染了,露出了笑脸说,“要不我们下去看看?走。”拉着我的手就往下跑。 游轮一层。 左中右三排位子依次摆放,位子中间是并不宽的走道。 三排位子上座无虚席,清一色的看着舞台,舞台上的表演者正深情并茂的演唱着歌曲《你是否可以重回我的怀抱》,气氛热烈,只是伴着这稍有点感伤的阴音乐而有点不搭。 我和阿甘下楼的出口处正好是舞台,我们才刚走下台阶位子上观客们就把目光转在我们身上。 我下意识的往回走,我不要去那种人多的地方。 我转身重新上楼,还是三楼的天台来的自在,既然这破船要四个小时,那我也只有静静等候了。 我刚踏上天台,一个背影已经印入我的眼帘。 那背影,那身段,看上去很美。 一袭长发飘于肩后。 她静静的伫立在围栏前,向着前方,与一层的喧嚣热闹成了强烈的对比。 我的脚离开了最后一步台阶,走上天台,可能听到有声音,那好看的背影缓缓转过来。 呈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张精致的脸。 这张脸好像似曾相识。 我懵懵的看着眼前这位妇人,她的眉宇之间却似开出花来,对着我笑的微微然。 我们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对方,好像心有灵犀一般,谁也没有开口。 一层的热闹声好像渐渐走远,只有天台上的宁静和祥和,仿佛时间静止一般。 我猜想这位妇人肯定也觉得一层太吵了,所以跟我一样跑到天台来呼吸一下安静的空气。 本来我没有想法,只因阿甘说想见我的人也现在这船上,所以我内心莫名升起一种不安分的情绪,虽然我知道面前之人不可能是我的母亲,但是联想到美国时阿甘的所有变化,是否潜藏着不为人知的另一种“交易”或者“阴谋”?对这些,我不得而知。 妇人微笑的走向我,“上海名副其实。” “呃?。。。”我不知道她要表达的真实意思是什么。 “你也一样。”妇人还是微笑着,这份笑没有做作,清爽中带着一丝柔和。 “我?也名副其实?”我指着自己问。 妇人点头。 “我当然名副其实,不管我好与不好,这世上只有一个我,任何人替代不了,更无法复制。” “你很有个性。”妇人依然微微笑。 我走到围栏处,迎着夜风,看着黄浦江两岸的风景,烁烁闪闪的灯光和风景都被抛在了身后,即使再美,那又如何?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季节的设计稿进展的很顺利,完成手头上的稿子之后将重新踏上美国的路程,这段时间季节经常披星戴月的工作,特别是从西安回来之后,更是把重心全放在了工作上。 季节把邀请函递给我,“好好准备一下,两周后就要出发。” 我接过邀请函,赫然写着被邀请人是:季节和秋月。 “我去一点儿忙都帮不上,所以我还是不去了。” “邀请函上有你的名字。”季节说。 “也许上次我跟你一起去的,所以这次他们客气的也把我算进去了。”我说。 “没有那么多也许,你只要按照邀请函上说的做就可以。” “可是我真的不想去。” “还有两周的时间,我们有充足的时间来做准备。” 季节没有过多的解释,澄澈的眼睛没有一点造作,竟令我无法回绝。 “小月,他们也是诚心诚意的邀请你的,我看你还是去吧。”吴熙文站在季节这边,劝我和季节一同前去。。 “关键是我不懂这行,在那边一个人很不自在。” “不是还有天真吗?你就放心去吧,去外面看看,难得有这种机会,这次也是靠季节公司领导对季节的信任才会做这样的决定,你就不要辜负了人家一片好意。” 人生真的很奇妙,今天吴熙文一个劲的鼓励我跟随季节一起去,但当明白真相后就千方百计的把我唤回来,而且不惜一切代价。 两周后,我们登上了去往美国的飞机。 在我心里,最不想见到的人是阿甘,有时候越不想见的人就越会在你面前出现。这句话一点都不假。而且令我没想到的是,季节竟然一到美国就和阿甘取得了联系。 两个人好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阵寒暄之后就直奔主题。季节的设计主题跟阿甘有关系? 这背后是否真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某种利益链? 这一切我都不得而知。 两天后,主办方举办开幕仪式,所有的嘉宾都会到场,听说这次很隆重,而且主办方资金雄厚,届时有几十家媒体一同参加,而且会有提问环节。 由于我也在嘉宾的名单之列,所以我和季节一同去参加。 驱车的路上,一向沉默的季节突然反常式的絮絮叨叨,“还记得设计稿的初步审稿吗?现在是否要重温一下?” “记得记得。”我连忙说记得,为了阻止季节的重温,我实在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怎么可能再重温一遍。 “记得就好。”季节眼睛看着前方,平静的说。 我看了眼季节,不明白他在想什么,我们之间好像有种无形的东西被牵绊住了一样,所有的得来都是我不希望的。 我们到的时候离开幕式还有十分钟。 人不是很多,跟我原来听到的声势稍有逊色,媒体倒是不少,架着相机张望着,等候着主要人物的出场。 季节带领我走到第一排,桌上赫然写着秋月两字,我稍稍皱起眉,怎么看都有点别扭。 季节轻声对我说,“别担心,这些都是主办方的意思,你就当它没有实际意义的存在。” “我要是不来该有多好,就不会面临这种场面了。” “那可不行。”季节的口气有那么一丁点儿任性。 我看了看时间,还有五分钟。 我站起来,向门口走去,季节的声音留在了身后,“小月,你哪里去?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不想参加这种所谓的会议,我更不想认识什么主办方,这些都跟我没关系,在我看来,我的名字被印成铅字摆放在桌上,心里莫名有种慌乱。我毫无理由更毫无自信,我想,我躲开那场开幕式应该是我最好的选择。 我喜欢外面的世界,很清静。 我看了看时间,确定已经开始,我才步入大厅,坐在角落的沙发上,安静等候。 坐着无所事事,我站起来走到左边的杂志架旁,随便拿了一本,只是想打发这无聊的时间,我转身,走回沙发,一抬头,却迎上了一副似曾相识的面容,她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我。 我记起来了,她正是上次在游轮上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妇人。 她与我仅仅相隔几步远,静静的看着我,我嘴角抽起一抹笑,欠了欠身,算是对她打招呼。 见我跟她招呼,她对我笑了笑,接着迈开脚步,走进了会场。 她也是被邀请的嘉宾? 我坐下来,翻看手里的杂志,此时大厅里除了前台服务生之外,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静悄悄的周围,我的心思开始游走。 想来我已经有好长时间没见我的父母了,我知道虽然他们远在新疆,但却心系于我,我也真是没有孝心,自从被吴熙文带回上海后,居然没有再联系过。想着跟他们毫无血缘关系却从小被他们宠在手心里,心里真是惭愧,尤其是现在身在异国他乡,这种思念和愧疚更加的强烈,这思绪想着想着就扯远了,可能此刻的心比任何时候都要柔软,我居然想到了吴熙文,想到了我初次来到上海时他满足的笑,我叛逆时他无助的眼神,他打我后那后悔的面容,在看守所接我回家时的辛酸。。。现在想来我居然是那样的刻薄,是的,我用刻薄这个词语,我想一点都不为过,因为我知道我就是他生活的全部,我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要与他为敌呢?他是我的父亲,我身体里流淌着他的血液。。。 很多人说过,有生父有养父那也是一种幸福,因为有两个爸爸两个妈妈,不管是生父还是养父都是我的亲人。 可是,隔离我与生母的事实,也是引起我叛逆的绳索啊,是我无法忍受的事实,每每想到这,我的心里就充满了矛盾。心中对吴熙文的怨恨不请自来。 我放下手中的杂志,环顾了下四周,突然觉得很可笑,我一个毫无特长甚至在别人眼里是个坏女孩的人如今却踏在美国这块土地上来参加所谓的开幕仪式居然也是他们首肯的嘉宾?这,又是一个笑话。 我好像处在虚无缥缈中,周围的一切真是与我格格不入,我毫无才能的一个人,却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对我来说真是天大的讽刺,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怜,我心里清楚,这种可怜其实就是自卑罢了。 对于这些,我应该感谢季节?还是阿甘?还是吴熙文? 如今,季节无形之中的改变对我来说是毫无念及到的,我不知道季节的想法,只感觉这段时间他在把我往外推,至于推到何种程度我不得而知。 不知是否我太敏感,我感觉我身边的人都在远离我。 我的出生就注定了我要孤独孓然。我生活在一个人的世界里,面对四周就好像是一片茫然的雾霾,看不清前方的路,更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 如果是这样,我宁愿回到小时候,至少小时候的我是开心的,我不愿长大,但是长大是世间的自然规律,是我能控制的么? 有时候长大就是一种伤害。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我算是知道什么叫豁然开朗,什么叫天无绝人之路,什么叫苦尽甘来! 但是我希望这是假的。我不要这样的豁然开朗,我也不要这样的天无绝人之路,更不要这种苦尽甘来! 我依稀记得,吴熙文曾对我说过:总有一天,你会得到别人对你的尊重。 我会要这种尊重?得到了尊重又怎样?能改变我的身世吗?不管再怎样尊重,我的一生终究会背上私生女这个敏感的词,这个任何人都不喜欢的词。 大厅里人多了起来,开幕仪式已结束。 我回到季节身边,和他同去感谢了他的领导,并送上了祝福。 谁知,他的领导却对我说,“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这又是几个意思? 我不明就里,脸上自然呈现了大大的问号。 季节说了声谢谢,拉着我转身离开。 外面的阳光真是温暖,全身被暖阳笼罩,竟有种恍惚的感觉。 “你老板真幽默。”我开口。 “他一向这样。”季节马上接话,“你认同?” “算认同吧,为了他能继续幽默。” “他说的也是事实。” “真会开玩笑。”我配合着说,心里却隐约觉得惴惴不安。 季节,千万不要被别人蒙蔽了双眼。我在心里喊。 我看向季节,他还是一副冷漠样,我多希望他的这份冷漠是冷静的,“很多事情要自己亲身体验才知道。”我终是开口,“这次回去之后就不要再来了。” “回去?”季节看向我。 “是啊,回去也可以工作嘛。”我尽量说的自然。 “小月,以后有这种会议不允许你离开。” “呃?。。。” “走吧,先去吃饭。” 季节带着我径直来到了[弗兰克餐厅]。。。。 我不由想起和阿甘的第一次见面,也是从这里开始我和阿甘之间似有着一层拨不开的神秘面纱。 正是晚餐时间,几乎座无虚席。 人们都说中国人喜欢在饭桌上谈生意,没想到季节也不例外。 刚落座,季节就拿出一沓文件,轻轻摆在我面前,“这些资料,需要你熟悉一下。” 我接过文件,随意翻了几页,说,“告诉我答案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月。。。”季节开口,却被我打断。 “季节,时过今日,我希望今天的你还是当初我认识时的你,这所有的改变都与你无关,当然与我也无关。”我想先在季节开口之前把话说清楚。 “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这件事情现在必须跟你说清楚,也只有我才能跟你解释清楚。。。” “我不想你做任何人的俘虏。”我再次打断季节。 “你放心,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复杂,但是既然事情至此,你也有必要知道一切了。”季节停下来不说了,直接看我的反应。 我看着季节,“我在听。” “我曾经对你说过我一直在等我的母亲回来。”季节再次停顿。 “是的,我知道,也衷心希望她能顺利回到你身边。”我说。 “这方面,你跟我一样。”季节说。 完了,我知道季节肯定是被阿甘他们蒙蔽了,他居然信了那些鬼话。 “小月,这方面你比我要幸运。你知道这次的主办方是谁吗?” “我无需知道!”我心里发麻,终究事情在我的意料之中,我不想被卷入这场纷争中,自然不希望季节也被卷入。 可能见我声音提高了,季节伸手过来握住我的手,“小月,我知道你一下子接受不了,可是它却千真万确的发生了,你应该感到幸福才对。” 我抽出了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管你知道不知道,这次我必须跟你说清楚,你找到了你的母亲!或者说你母亲找到了你!” “你别听他们胡说!我母亲早就死了,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知道你现在被阿甘他们收买了,他们利用你想达到他们的目的,他们就是一群坏人,坏人!”我几乎疯狂,终是说出了对阿甘的评价。 “冷静点小月。”季节坐到我旁边,揽过我的双肩,“我没有被他们利用,那确确实实是你母亲,我办事你还不相信吗?嗯?” 我流下两行清泪,“你肯定弄错了,那肯定不是我的母亲,这是我父亲告诉我的,他不可能骗我!他不可能骗我!” 我顾不得这么多人,竟放声大哭,不知道是因为真的找到我的母亲激动的哭还是为了我父亲骗了我才哭。 季节不再说话,只是轻轻拍着我的背,任由我发泄,可能我抽搐的太厉害,背部竟突然疼痛的厉害,我不由身子一颤,双手掩面,已掩饰我背部的痛苦。 季节当然是感觉到了,“怎么了小月?是不是很疼?” 我抽泣着点点头,那确实很疼啊,都疼到我的心了。 “我们今天不谈这个话题了,别哭了,哭多了就不好看了。” “我本来就不好看,为什么他们不肯放过我?连我死去的母亲都要被利用?我哪有这么好的资本嘛。”我边哭边说。 “真是个小孩子。”季节的声音里居然有几分笑意,我瞪了他一眼,他直接把我揽在怀里,“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先吃饭好伐。乖。” 一连几天,季节没再我面前提起这事。 但是我却落下个心里不安的毛病,一边是我的父亲,一边是季节,两个都是我身边的人,要我相信哪个呢?季节的办事能力和小心程度我是确信无疑的,但这件事在我看来有很多的蹊跷,我必须要证明吴熙文说的话。 拨通吴熙文的电话毫不费力。 我能感觉到吴熙文在电话那头的兴奋,“小月,真的是你,我没想到。。。”吴熙文语无伦次。 “是我,我想证明一件事。” “你说你说,只要爸爸知道的一定会告诉你。” “我的母亲还活着吧?”我说完屏息倾听电话那头的反应。 果然,长时间沉默。 良久,吴熙文的声音传来,“小月,你怎么打听这件事?” “因为我母亲找到了我。”我故意平静的说。 “小月,这种事情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相信呢?你现在还在美国?你快回家,你现在就去买机票,马上回来,爸爸有话对你说。” “你就在电话里说,我听着,我只是想证实一下她是不是还活着,你说的她已不在人世是假的对吗?” “爸爸没有骗你,我怎么可能骗你?”吴熙文很着急。 “那你明确告诉我,她是不是还活着?”我冷静到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小月,你要相信爸爸。。。” “你只需告诉我她是不是还活着!”我再次重申。 “这么多年不见,我也不是很确定。”吴熙文终是声音低了下来。 “你不确定为什么要对我说谎?!”我声音爆响,我想这不是说话,而是喊话了。 “小月,你不能见她!”吴熙文简直是命令式的。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我打这个电话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再次输了,这次不是输给那个吴美芬,而是直接输给了吴熙文,不管输给谁,反正就是吴家的人,我想我上辈子肯定是欠了吴家很多债,以至于今生来还他们的。 还也还不清。 显然这次吴熙文没斩钉截铁的说我母亲已不在人世的话。说明上次他说的有水分。 虽然吴熙文没明确我母亲的生死,但我还是不相信那个妇人就是我母亲,我从小在新疆长大,当时吴熙文也在新疆,那么我的母亲肯定也在新疆,怎么可能会跑到美国去?而且还会出现在加利福尼亚州的那个小镇上?关键是那个小镇与毒品交易有关联啊。 我的母亲怎么可能会做那种生意呢? 肯定是阿甘他们知道我一心寻找母亲而设的圈套,制造假象来蒙蔽我和季节,肯定是的!我才不会上当,绝不会! 挂断电话很久,我的耳膜还充斥着吴熙文的喊声,你不能去见她,你不能去见她。。。 那么,我的母亲应该还在人世? 事情真是一桩接着一桩,还没容我多想,门口已站着不速之客。 阿甘已气定神闲的站在我面前。 他的这份淡定充分说明他的阴谋已得逞,我讨厌这样的阿甘! “小月,你可好?”对我来说只要他开口就充满了火药味。 “托你的福,我还没死。”我并没看他。 “小月,你说笑了。你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死去呢?你还有很多事要去做呢。”阿甘笑着说,他居然笑着说。 “我死不死跟你有半毛钱关系?”我依然没看他,就像对着个空气在自说自话。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有诸多疑问,这样,给我半天的时间,我会把整个事件跟你说清楚,但是你必须要跟我去个地方。” “别妄想!我不是季节,不会上你的当!” “小月,我的为人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们曾经也是共过患难的朋友吧?你怎么对我这么有成见?我长话短说,你现在必须跟我走,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见我没答应,阿甘继续,“如果你觉得不可靠,季节可以一同去,这样你该放心了吧?” 季节也不说话,沉默就是同意了? 是祸躲不过,去就去,要面对的事情总归要面对。 一路上风景如画,我却无心消受。 阿甘娴熟的握着方向盘,后视镜里的眼睛是那样的神采奕奕,完全跟他做事的风格沾不上半点关系,对我来说他真的是个迷,一会儿正义,一会儿伪装,这两者之间切换的实在太快,令人应接不暇,应该要相信哪个他呢? 季节倒是一点都不怀疑,看来被他们洗脑的够深刻的。我不免多看了几眼季节,他没有任何言语,只是伸过手来握住了我的手。 路越开越窄,两边风景却更加的丰韵,一会儿的功夫眼前出现了一栋白色别墅,悠然建造在这鸟语花香的世界中,仿佛世外桃源。 别墅有三层高,外围都被花花草草包围,看不清里面的任何摆件。 阿甘停稳车,转向我,用手指着白色别墅,说道,“小月,看见了吗?你母亲就在里边。” 我看了眼别墅,再看看季节,用眼神传递着这是否是一场骗局?谁知季节平静的说,“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吧。” 阿甘在前头带路,我跟在阿甘后面,季节走在最后面。 不得不说这是一栋非常漂亮的别墅,里面的装修简直美到没朋友。用富丽堂皇来形容都觉得词穷。 第一个迎上照面的是那个已经见过两次面的妇人,她是那样的优雅,见到我露出了微微的笑,跟在开幕仪式那次一模一样,家里除了她再不见第二人。 她对着阿甘:“辛苦你了,为这事奔波了这么久。” “哪里,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很乐意。”阿甘的嘴已经变得这么甜了。 “季节,小月,来,这边坐。”阿甘招呼着我们。 “小月。”妇人开口,声音温柔似水,“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我很高兴,你能来这里。” 我没说话,也没表情,则是季节在旁边替我回答,“能见到你是缘分注定。” “是的。我认同。”妇人说,“也多亏了小月身边有你。” 季节笑笑,没有作答。 “小月,我要给你看样东西,不知你之前是否见过。”说着,起身拉开桌上的抽屉,一本硕大的相册呈在眼前。 相册里自然是有很多照片,但这些我都没见过,我怎么可能见过呢? 我别过脸,不愿再看。 妇人似是看出了我的别扭,抽出了一张小小照片,放在我面前,问道:“小月,这张你见过吗?” 我不经一惊,看着那小小的精致照片,这,这不是被吴熙文设定成手机桌面的照片吗?我曾经说过,一个年轻女人,非常漂亮,笑颜如花。 “小月。”妇人开口,“你看看我,这张照片跟我还像吗?虽然已过去二十多年,但应该还能找到点影子吧。” 这是不是巧合?为什么吴熙文手机里的照片在这个女人手里?唯一的解释已经很清楚,那么,仅仅凭一张照片也不能说明她是我母亲吧?再说,吴熙文也没跟我说过,我也没找他证实过,我又凭什么相信眼前这位妇人的话呢? 此时,手机响起,很是刺耳。 我接过一看,居然是吴熙文打来的,这个时候上海应该是凌晨啊,看来他是有急事? 我接起,即刻就传来吴熙文激动的声音,“小月,你告诉爸爸,你现在哪里?你买了回国的机票了没?你明天一定要去机场,我在家等你。” 我收起电话,抬头,无意中看见妇人眼里的一抹焦急。 见我看她,她马上露出笑脸,“小月,是否家里有事?没关系,可以告诉我,或许我能帮你。” 很明显,她开始套我话。 “没什么事,只是我爸爸让我尽快回国,他说一个女孩子家在外不放心。”我说完看着她,我想看看她有什么反应。 “今天这样仓促的跟你见面实在不应该,也难怪引起你爸爸的不放心。你爸爸叫你回去也是合情合理,只是,我这边的事情必须向你交代一下。” “你说的太客气了,你的事情我一点忙都帮不上,真不好意思。” “小月,关于那份合约你有看过吗?”妇人并不理会我说的话,而是直接跟我谈那份合约。 我知道她说的那份合约就是季节曾拿给我看的那一沓文件,我才不要看那些跟我没有关系的文件,我也没有兴趣。 “小月,今天请你来主要就是和你商量这次合约的事。。。” “等等。”我直接打断,“我没见过合约,我也不会看那东西,你说的这些我也看不懂。”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看不懂没关系,可以慢慢学,以后这些事情都要管理起来,你就是独一无二的人选。”妇人说完,依然微笑着看着我。 “不,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有什么目的直接说吧。”我毫不客气。 “因为你是我女儿。”妇人平静的说。 这实在与我想象中的母亲有着太大的落差,我心里的母亲是那个身心憔悴拼命寻找我的那个女人,为了我而苟且偷生活着的那个女人,跟眼前这个衣着光鲜的妇人实在对不上号。 “小月,如果你不相信,我们可以去做亲子鉴定,我明天就去安排。” 一切来的太突然,我曾经梦里都在想念的母亲竟然在美国和我相遇?这是真是假,还需亟待甄别。 之前的我多么渴望这份亲情的到来,无论用什么方法我都会义无反顾的前往,如果遇到阻止,我也会不惜一切去争取我应该要的答案。如今,这份亲情就在眼前,我却无法接受,这是不是说明这份亲情不牢固?或者来的太容易了? 我不想这份亲情亲的太廉价,所以我必须要弄清楚。 毫无疑问,现在能知道真相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的父亲吴熙文。 只要得到他的认可还在乎那个亲子鉴定吗? 但是事情远不是我想的那样简单,吴熙文居然从上海赶来了美国,是什么让他有如此的动力,一个基本足不出户的老人突然跑到美国来?是心里放不下什么?他风尘仆仆的站在我面前,让我不知所措,一见我就要带我回去。 “既来之则安之。”阿甘和气的劝着吴熙文,真是什么时候阿甘成了和事佬?他似乎什么都知道。 “我安排个时间,咱们好好聚一聚,有什么话可以当面说。”阿甘说的起劲,热情的像是自己家的事。 “凭什么?!”我对阿甘现在的做法从不满到不堪,“你一个外人参和进来干什么?”我直截了当。 在阿甘面前我无需装太多装饰,尽显我的本色就行。 “事情总归要解决的嘛。”阿甘心平气和的说。 “阿甘说的对,事情总归要解决的,正好,趁这次大家都在,把事情理清楚,也可消除小月的疑惑,给大家一个交代。”季节说,他始终同阿甘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晚上。 夜深安静。 我豪无睡意,走出房间,踩在厚厚的地毯上,站在吴熙文房间门口,一圆点白色灯光从猫眼里透出来,我知道他肯定跟我一样没有睡意,我下意识的抬手轻轻的敲了敲门。 门开了,吴熙文见到我并没有感到惊讶。 这是我第一次来吴熙文的房间,虽然是酒店的房间。 吴熙文显然很高兴,因为我能够主动跟他说这件事。 “小月,快进来,坐坐。”吴熙文指着沙发说,“喝点水吧,爸爸给你倒。” “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我知道脸上没有笑意是不可爱的,“她是不是我的母亲?” 吴熙文的手在半空中停下了,放下水壶,走到我面前,严肃的说,“小月,你不能认她。” “这样说你承认她是我母亲了?之前为什么告诉我她已不在人世?这种事情能蛮得过去吗?你对我撒谎,只想了断我找她的念头? ” “小月,有些事你还是不要弄清楚的好,我们明天就回去。”吴熙文打断了我的话,“爸爸只希望你过的快乐。” “就这样的状况你说我能过的快乐吗?” 第二天,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我推开门,吴熙文站在门口,行李箱静静的在他身后。 “小月,我们现在就去机场。”吴熙文很憔悴,看得出他昨晚睡得并不好。 “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你回去爸爸就告诉你真相。” “现在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不是不能告诉你,而是没有这个必要。小月,听爸爸的话,我们马上就走。”吴熙文急匆匆的,说完进来拿我的行李。 “这样一走了之就是逃避”我话还没说完,吴熙文就拽着我走出了房间。 我站定,甩开了他的手,“如果你真的对我好,如果你还承认我是你女儿,那么,请你给我一个答案,一个我想要的答案!” “总之,你是千万不能去相认的,我也坚决不会同意你们再见面!”苦涩与无奈,在吴熙文的脸上充分体现出来。 阿甘适时的出现,他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说,“这么巧,你们也在,正好一起去用早餐。”我知道其实阿甘什么都看到了,也都听到了。 我相信阿甘绝对是个忠实的属下,他在妇人面前扮演的究竟是哪个角色呢? 这以后,他几乎寸步不离的,不是在我身边,就是在吴熙文身边。 我不想过多的描述吴熙文和我母亲之间的诸多事物,我不得而知,也不需要知道太多,既然两人分手至今毫无联系,说明关系也好不到哪儿去。 天知道我这次的猜测真是歪了十万八千里。 当妇人出现在吴熙文面前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眼里即是喜悦也有悲伤,哀怨伴随着一声叹息,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笑容,眼里流露出来的温柔真是令人看着心碎。 妇人走上前,美丽的脸上突然有种经年的沧桑,“熙文,想不到你我相见竟是在遥远的美国。” “姚娟,近来可好?”吴熙文连着摇头,感叹着岁月留下的诸多遗憾。 “你老了很多。”姚娟脸上已挂满了泪。 “岁月不饶人啊,你还是那样美丽,我们的女儿小月像你,漂亮。”吴熙文走上前,伸出手,轻轻拭去姚娟脸上掉下的泪。 姚娟脸上露出了清浅的笑,“多亏了你照顾小月,也感谢你把她送到了我面前,我想以后小月和我不会再分开。” “不,不可以!”吴熙文突然坚决否定,之前的温柔神色一扫而光,“我会带小月回上海,她不可以和你在一起,绝不可以!” “我已经把公司的部分股份转在了小月的名下,我会培养她在这方面的专业知识,所以还是请你答应让小月留在我身边。” 。。。。。。 我不是存心偷听他们的谈话,而是正巧我在转角处,无意间被我撞见的,我不明白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但那妇人——姚娟,就是我的母亲。 我一直在寻找的亲生母亲。 说来也奇怪,没有找到之前千方百计想尽一切办法,简直是日思夜想,一旦这个人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又犹豫了,那份迫切的心情竟然也打起折扣来。 第40章 第四十章 一年后。 西安。 新城区。 我坐在【云咖啡】的二楼吸烟区,烟雾缭绕的弥漫开来,呛得人连声咳嗽。 我倚窗而坐,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手指间的烟漫不经心的燃烧着,烟灰已落满了一地。 二楼的采光正好,暖暖的阳光可以伴你一整个午后。 我每天都在这暖阳中度过,看着窗外的人群,川流不息的从来没有停过,可惜,想见的人一直没出现。。 这之前我总共来过【云咖啡】三次,前两次纯粹是被店的招牌和里面的画中画吸引,第三次,是季节带着我来,也是那次我知道了【云咖啡】的老板正是季节。 我是那样的欣喜,并不是因为季节是老板欣喜,而是因为身边有季节。 如今,一年过去,再没有见到季节的影子。 我从来没认为季节离开,他只是去了远方,一个没有地名的远方,总有一天,我会去找他。 我变得懒散,学会了抽烟。如果季节还在,他肯定会生气,女孩子怎么可以这样。 我已不懂什么叫思念,思念太痛,能痛到骨髓里。 没有季节的日子,我过的很无聊。每天待在【云咖啡】里,只因这里有季节的呼吸。 也许,季节也每天在这里,他看得见我,时时刻刻都在我身边,只是我看不见他而已。 我就是这样的固执,一年来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一步。 自从季节离开后,我过的百无聊赖,我的心跌入了谷底,即使抬头仰望也没能看见天空中的一隙阳光。 我现在算是个自由的人了,这是我曾经多么渴望的啊,如今,我远离美国,远离吴熙文,远离阿甘。。。然而,生活也让我远离了季节。 我想我的命运是多舛的,虽说远离了那些是是非非,但我还得为了那些在我看来很琐碎的事务而不得不腾出时间来处理。 我曾拒绝一切事务上的往来,无奈那一沓合同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写着秋月的名字,如果不履行那就是违约。 我只能按合同做,只是落身西安是我的条件,如果不答应,那我就左袖清风右袖甩袖拂尘而去,再不和他们有联系。 吴熙文说我这是在要挟,在耍无赖。 要挟也好,耍无赖也罢,只要能离开他们,我不介意怎样评价我。 只有我的母亲姚娟语重心长的说,她理解我的做法。 她知道,我只为了季节。 她说她知道一份真挚的爱对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 我想这应该是有着相同经历的人才会有的感慨。 一年来,吴熙文来过两次,之后就被我劝回去了,我语气坚硬的说,我不希望你来是因为我不想看见你。吴熙文表情沉重的看着我,问我什么时候能原谅他。 我知道他没做错什么,从我知道他和我母亲所历经的爱情故事之后。 一个时代铸就了他们的无果。 怨不得任何人,唯带着不甘离开,而且这份不甘又不能表露,可想而知心里是一种怎样的纠缠。 我母亲苦苦寻找了我两年,在确定没有可能再找到我之后,带着一颗伤痕累累的心嫁给了一个香港人。 都说老天为你关闭一扇窗之后,必定会给你另一个透风的阴凉,那香港人非但没嫌弃我母亲,反而视她为珍宝,这也是我母亲此生最大的福气。 后来香港人带着我母亲去了美国,也把生意扩大到了美国。 人生真的很奇妙,刻意去寻找的结果反而会无果,却往往在不经意之间出现在面前。 当我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就认定我跟她之间有着不可倾覆的血脉,母女连心啊。 如今,我一个人在西安生活,有时候觉得很不可思议。 这里既有季节的影子,也是阿甘的家乡,那么,我到底是为了谁而留恋与此? 离开美国前夕,阿甘只对我说了一句话,如果在西安遇到什么麻烦,请一定去找这个人。说着,把写有地址姓名的纸条塞在我手里。 钢琴曲《秋日私语》像清泉一样潺潺传入耳膜。 每天午后都会响起一支由客人倾点的乐曲,可以送给自己也可送给喜欢的人,当然也可送给自己的父母。这是我来了之后新推出的一个节目时间。 舒缓的音乐能让人忘掉烦恼,倾点给一个人,可以增进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曾经有一位男生带着一女孩落座在一楼的转角处,从一进来就看不见女孩脸部的晴朗,男孩用一首《我心依然牵挂》送给女孩。 结果当然是男孩成了赢家。 也许,有人会说这样的描写很矫情,单凭一首乐曲真的会打动一个女孩的心?怎么可能嘛。 可是事情就是这样的可能,有时候心情的改变或者决定一件事情往往靠的就是环境的改变,需要的是一种意境,意境对了,那么成功就离你不远了。 时间很快,阳光慢慢向西倾斜,《秋日私语》在散漫的阳光下落下帷幕。 我手指夹着烟,眯着眼睛望向那抹不再灿烂的阳光,时间真是快到没朋友,忽然觉得这样的悠闲其实是在浪费时间。 我决定出去走走。 一转身,我已置身在茫茫人海中,作为人群中的一员,我当然要融入这个充满万千宠爱的现实生活当中。 生活是那样的充实,充实到你毫无预料。 突然有人在我肩头重重的拍打,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小青草”! 这名字这么耳熟?! 一转头,我还没来的及开口,那人已开口,“小青草,我是铁妹啊,记不记得?”话语中透着一种他乡遇故知,相见恨晚的感觉。 铁妹?我快速在脑中过滤,那人又开口了,“想不起来了吧?看守所!我们在看守所里认识!记起来了吗?” 真是的,那三个字说那么响干嘛?怕别人都不知道是吧? “哦——。”我长长的托了个尾音,“当然记得,你是铁妹。” “可不是嘛!我就知道你会记得我,当年我们俩在里边好着呢。嘿嘿。”铁妹笑着,脸上已现出了明显的皱纹,看来她过的很辛苦? 当年那个桂树嘴里的泼了人家硫酸的小三,按理这样的案例判起来不会轻,但只区区几年,她就有了自由,这其中的曲折自然是不好直接问。 铁妹似乎很高兴,开口道:“小青草,你后来怎么样了啊?你怎么来西安了呢?来玩还是?” “我住在这里。”我不欺骗任何人。 “哦——。”铁妹也拖了个长长的尾音,看着我,“走,我们喝一杯去,我请你,再怎么说我们也算是狱友一场。” 狱友一场。。。 好刺耳的名词。。。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我当然是婉拒了铁妹的邀请。 可令我没想到的是,铁妹居然决心凿凿的跟在我身后,表示一定要跟我叙叙旧。 天哪,这种叙旧不是要折煞我啊。 看守所的日子有什么好叙旧的?有哪个人会怀念那边的生活?除非那人脑袋短路了。 见我犹豫,铁妹忙解释道:“那咱不说叙旧,咱就是想和你说说话,你看我这个人也不会说话,说的竟是让你听了不舒服的废话。” 她这样一说,我倒是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你过的还好吧?” “我很好,嘿嘿,就是心里有点堵,唉,其实呢,我想找个人聊聊,心里憋得慌。”铁妹脸色潮红,轻声轻气的说:“希望你甭怪我,我知道你是不喜欢和我这样的人说话的。。。” 眼前的铁妹是那样潺潺弱弱,跟在看守所时的她判若两人,犹记得她跟桂树吵架时的凶悍和狂妄,现在似乎都丢光了。 我想那时铁妹的凶悍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而不得不表现的凶悍,或许,现在的铁妹才是真正的她。 面对这样的铁妹,我再无法拒绝。 铁妹闭着眼用力嗅着茶叶飘出的味道,流连忘返的吐出三个字:“好香啊~~” 然后睁开眼,用嘴轻轻吹了吹,凑上去,抿一口。 “小心烫。”我提醒她。 “吹吹就不烫了,”铁妹笑笑,抿了一小口,“真好喝。” “看你,一杯茶叶水就觉得满足。”我说。 “这是什么茶?”铁妹抬眼问道。 “铁观音。” “真是托你的福,我好久没有喝到这样可口的好茶了。”铁妹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下垂着,说话的口气也黯然神伤。 我竟不知要怎样继续这样的叙旧?或者谈话? 我应该安慰她? 可我不知道她现在的状况,要怎么去开口? “小青草。”铁妹倒是先开口了,“ 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与我们是不同的人,一看你就是有出息的。不像我,做事冲动不计后果,上了当吃了亏才意识到,可已经晚了,唉~。”铁妹双手握着杯子,看着漂浮着的茶叶,“你知道我犯了什么事吧?你还记得桂树吗?那个和我吵架的桂树?晚上睡觉故意踢我的桂树?”铁妹终于抬头看着我。 “我记得。” 我迎上她的目光。 “哦~”铁妹的哦听起来意义深远。 “你还记得她当时说过的那句话吧?她说我是个小三,别指望能够出去,早晚会被政府收监入狱。” “是的,我记得。” “她说的没错,我这种人思想觉悟不够,就得让政府管,往死里管,最好一辈子都不让我有自由,让我老死在狱中。” “铁妹,你哪来这种想法?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伸手握住她的手,铁妹的手在颤抖。 “你究竟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我问。 “我就是不甘心,你知道我为什么现在不在牢里?” “你在犯什么浑?你脑子是不是抽了要到那地方去?” “我虽然自由了,但我还是输了,我输的一败涂地了。”铁妹的眼睛再次垂下去。 “自由是最可贵的,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 “我知道自由是最可贵的,我能获得自由,是我付出代价的啊。你不知道我有多不甘哪。”铁妹几乎绝望的说。 “没有过不去的坎,你就别再自毁前程了,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统统忘了,重新来过。” “我也想忘了,可就是忘不掉!” “你真是浑蛋!女人中最愚蠢无知的浑蛋!这地球缺了谁照样转!这世界不会因为少了一个你而歇业打烊,你懂不懂!” “小青草,你骂吧,你狠狠的骂我,我就是这样的无耻,没人要的贱货。” 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就是个十三点!有什么事过不去呢?” 铁妹的眼泪掉在杯子里,晕开了漂浮在杯面上的茶叶。 “当初说好了他会和她离婚,然后娶我,没想到。。。”铁妹边抽泣边开始诉说她所谓的心酸事,“你知道我现在不在牢里的原因了吧?是他们和好了,那女的威胁他,如果不和好就让我做一辈子牢,如果妥协,她就撤诉。然后那男的就妥协了。” 铁妹已哭的泣不成声。 我静默着,一句话都不说,我想给她足够的时间,让她流泪,都说眼泪是毒素,就让这些郁积在心中的毒素统统抛出来。 没想到铁妹真是会哭,足足哭了十分钟。看来心里郁积已久。 她已经把我递给她的纸巾堆得老高。 “你应该感到庆幸才对!”我说。 “我才不要这样的庆幸,我要的是和他在一起。”铁妹抽抽噎噎,不住的吸着鼻子。 “你真犯贱了不是?要不是他们和好你能坐在这里吗?清醒一点吧,别走错一步就步步错!以后的日子会好起来的。”我尽量说的平和,“你觉得委屈就统统哭出来,哭完了就给我好好过日子!还有,为那种男人付出不值得,即使你和他在一起,将来也不会幸福!” 听我说完,铁妹反倒安静了,抬起红肿的眼睛看着我:“小青草,你会不会笑话我?我就是心里难受。。。” “不会,别想那么多。”我直接打断她。 铁妹用纸巾擦着眼睛,“这段时间真憋死我了,我感觉自己走进了死胡同,绕啊绕的绕不出来。” “所以你需要倾诉,说出来了就不那么难受了。” 铁妹情绪渐渐平复,“说实话,我真没想到今天能遇见你,这么巧的。” “我也没想到,我以为。。。” “你以为我会被关一辈子牢!”铁妹抢话说道,声音中透着一丝不理智的激动。 “你真是个女神经!不折不扣的十三点!” “小青草,你今天已经骂惨我了,信不信我跟你绝交?!”铁妹不屑一顾的看着我。 “不骂你能醒过来吗?真是,怪不得那老桂树半夜偷偷的踢你,活该!” 铁妹又一下子焉下来,“骂吧骂吧,我也不跟你计较了,哪天遇到那老桂树我就好好跟她干一场!到时你不可缺席啊。” “我可不想当这样的观众,两个女人大干一场有什么好看的,神经病哇?” “那么精彩的你不看啊,我告诉你,不看将是你的损失,到时别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我可管不了。” “你这个女人就是二,缺心眼!刚才是谁哭哭啼啼了?” “小青草,我算是认识你了!哼!” “你继续装吧,哼!” 铁妹再也憋不住了,噗哈哈哈的直接笑出声,神经兮兮的叫:“小青草。” 我白了她一眼,看着她面前被眼泪晕开的茶叶水,挥手示意服务员,“服务员,这边重新上茶!”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晚上。 失眠没来由的不约而至。 人往往就是这样,劝别人的时候可以罗列一大堆的道理,并且像个心理学家一样用真情和专业去疏导对方脆弱的心灵,以达到对方能够对纠结之事有一种瞬间释怀的快速效果,很多很浅显通俗的道理在说给别人听的时候是那样的理直气壮,而在对于自己之时却有着诸多不解,也走不出自己,我想这就是所谓的心魔吧。心魔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对未来没有信心。 一个人如果没有未来的活着,那么这样的活法跟行尸走肉没有什么区别。 我想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过上好的生活,有一个和自己相爱的人,再有一个可爱的孩子,整天围绕膝下,即使再清贫的日子也能过的有滋有味。 我明白这一切我是无法再拥有的了。 白天偶遇铁梅,真是感慨万千。每个人都是感情丰富的人,人只有贫富之差没有贵贱之分,每个人的感情都应得到尊重,当然像铁妹那样的感情是不被排在此列的,注定得不到别人的祝福,也注定会分崩离析,那些碎片也会砸在自己的心窝处和脚趾上,我想无论砸在哪一处都是致命的一击。 这段痛苦的时间就是一个人蜕变的过程。这个过程的长短往往跟一个人的承受能力和心理压力有关。 不管怎样,这个痛苦的过程终究会被阳光取代,人不可能一生都生活在不如意中,所谓二十年为一个分水岭,该来的迟早会来。 美国方面依然会寄来那些所谓的合约上相关的审核资料,可能快接近年底的缘故,资料寄得越来越频繁,审核的重心和简易程度也会有所不同,刚开始我纯粹是懵懵懂懂的审,毕竟不是这方面的专业,幸亏阿甘有心,做了份简单扼要的概括放在合同里一起寄来,以备我不时之需。 我拿出了那一沓合同,一张一张的摊开,底下的审核人一栏醒目的横在那儿,让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甚是觉得可笑,我现在居然是审核人。 初来上海之时,我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人,这是我无法控制的,我只能接受。 而如今面对这些改变,我更觉得这是老天对我的捉弄。 我不是一个贪婪之人,我向生活索要的并不多。一个正常的家庭温暖,和家人每天在一起,仅此而已。可是,老天不垂悯于我,偏不让我有这样的奢望。 所以对于我这样的人即使白天对铁妹的那些劝说其实是毫无说服力的。 时光荏苒,转眼已过两月。 我坚信人的坚韧是存在的根本。 毫无预料又在预料之中,【云咖啡】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吴美芬带着些许疲惫出现在我面前。 开门见山跟我提要求是她一贯的风格,这么多年过去一点都没改变。 来者是客,我当然尽地主之宜热情款待,何况是我的姐姐。 她坐下来环顾四周,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小月,没想到你现在这么好,在这里当起了老板娘不算,还有美国亲妈为你撑腰,你现在算是飞黄腾达了,这好日子有你过的,不愁吃不愁穿的,还那么多金,啧啧啧,真羡慕死了。” “吴熙文最近好吗?”我打断了她的涛涛不绝。 “呃。。。?他啊,好着呢,强身健体,上周回老地方了。”吴美芬脸上的笑容收了一些。 “老地方?”我不明就里。 吴美芬重又咧开嘴笑笑:“新疆。” “哦。”我点点头,心想他去新疆干吗。 “哎呀就我那爸,现在跟他说话真是吃力,我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才要来你这里的地址。”吴美芬语气中充满了埋怨。 我知道吴熙文是担心吴美芬来故意闹事。可就是吴美芬后知后觉。 她要我的地址干什么,之前用尽一切办法排挤我,欺负我,深更半夜不怕寒凉的趴在地上陷害我,在我不经意中用尖锐短刀不计后果的扎进我的后背,这一桩桩如今历历在目。对于我受的这些,这辈子我都无法从记忆里抹去。如今,她却主动来我这里,只因我有个有财的妈?这是不是吴熙文之前说的“总有一天你会得到他们的尊重”?这样的尊重我会要? 吴美芬渴望的眼睛望着我,见我没应答,她忙解释道:“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我们都有一年多不见了。”说完自顾自的笑着,好像在缓解某种尴尬。 “你最近好吗?”我问。 “我就那样说好不好坏么也轮不上,没个好命就得需要自己打拼,没办法。”吴美芬看着我:“还是你有出息,有个美国的亲妈,什么都不用拼就什么都有了。” 真是妇人之见,我在心里嘀咕。 “小月,我现在很羡慕你,真的。你手上的生意肯定很多吧。”她终于转移到她想说的话题。 “你的意思?” “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你我毕竟是姐妹,同父异母就是亲姐妹,你手上肯定有很多生意需要在中国做吧?如果是的话能不能算我一份?”吴美芬睁大眼睛看着我,期待着我能给她想要的答案。 “我哪有什么中国的生意,你把我想的也太神通广大了。” 吴美芬笑笑:“不是我把你想的神通广大,而是你确实神通广大,以前你是隐形式的,现在是显性的了。我清楚你现在的生活都是你那个美国的亲妈给你创造的条件,你的命也太好了。” 眼前的吴美芬,真令我恶心,当初骂我没人要的贱货,如今却不惜千里跑来跟我说这些,这,不是在打自己的脸么。 “你在上海的工作很体面呢。”我说。 “什么体面,早就不干了。”吴美芬一副不屑。 “不干了?那可是你费了好久才争取来的,怎么就不做了呢,多可惜呀,还是国企呢。” “不就是上次选拔主任的位置嘛,没选上,那时脚又骨折,所以直接不干了,没选上主任能有啥出息,那种小位置我真不稀罕。” “你的脚现在痊愈了吧?”我问。 吴美芬一愣,说道,”好了好了。“然后甩了甩脚,“你看,灵活着呢,没留后遗症。” “那就好。” 晚上陪吴美芬出去吃了饭,第二天又带着她逛了一圈,买了点本地特产。 路经一家钟表店的门口,吴美芬被海报上的广告吸引。“哇!这款好漂亮!” 夸张的口气令我折服。 我毫不犹豫拉着她进去买下来送给她,她激动的说:“小月,姐姐就知道你是对我最好的,你出息了不会忘记我,我真高兴,我没白来。。。” 这种话说的十三点伐。 吴美芬你真是出息!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小月,我下次带我妈一起来看你。” “别,千万别。”我连忙说,又觉得不太好,“别耽误你们的时间,我人微言轻,不值得你们来看我。” “这话说的就见外了喏,你怎么会人微言轻呢,你现在是最有权威的,我们都要让你三分呢,还有,我妈说为了以前那些事向你道歉。” “你这是在说笑了,以前的事都不算事。”我说。 吴美芬一阵惊喜,“小月,你真是这样想的?我就说了,你不会跟我们一般见识,你比我们有远见,你去过美国见过世面,你什么都比我们强。” 吴美芬尽挑好听的说,当然我不会被她所左右,我有原则,有自己的主见,更有自己应有的自尊! 凭我对吴美芬的了解,她不可能仅仅就那点要求。 待了一个星期倒也相安无事。 第八天,当吴美芬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真是惊了我一脸,把自己打扮的十分妖娆,那种我从来没见过的装束也一并架在身上,说出去要和朋友谈点事,谈成了就给我脸上争光,也更加说明她有这方面的能力,好让我更放心的把事物分管给她。 这种逻辑,真是天晓得。 她这样出去不给我添麻烦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能谈什么生意? “你才来一个星期哪来的朋友?谈什么生意?约在哪里?”我问。 “哎呀,小月,你就不要担心了,我这么大个人了不会被人骗的,放心吧。”吴美芬说的胸有成竹。 说实话,我是一点都不担心,我干嘛要替她担心啊,想起之前的种种我最希望她狠狠地被人骗一次,往死里骗,最好惨的她能自杀! 但是,我是那种人吗?她好歹也是我姐姐,是我爸爸的女儿,况且她又在我这里,我能不担心吗? 吴美芬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的主。 她急匆匆向门外跑,伸出右手背对着我在空中扬了扬,潇洒的说,“真不用为我担心,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不知她哪来的自信?算了,姑且信她一回吧,只要不出意外能够平安回来。 果然,短路的人哪会做出什么伟大的事情来,仅过了一上午吴美芬就回来了,出门时的自信已被脸上的颓败替代。 “哎~,出师不利。”吴美芬进来就抱怨,“世上怎么有这样的人,当我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老娘是何等精明之人,岂会被那种人糊弄?真气死我了,亏我这么相信。” 这世间本来就充满了不可预见性,包括人和事。我在心里嘀咕。 “看看人倒是蛮老实的,说起话来也蛮斯文的,可就是为什么做事这么野蛮?看来啊人真不能看卖相。” “算了,别埋怨了,下次记住不去赴约就是了,反正也没什么损失。”我说。 吴美芬突然夸张的笑笑,一副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怎么可能有损失?你姐姐我是何等聪明之人,怎会被那种人占了便宜?小月我告诉你,我不可能被任何人占到便宜,这方面你也要学学我,手里的东西一定要抓牢,不能有松懈,一旦松手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吧?就是主动权被别人拿捏住,有得你苦嘞。” 真不愧是吴美芬,这样的吴美芬才是我所熟悉的,我看着她,正所谓言多必失,我想这个词语赋予她是最恰当不过了。 见我看着她,她又道:“别不信,我说的是千真万确的。” 她已沉浸在自己的理论中。 她的这种理论最终还是验证了她的脑残。 秋天了。树叶渐渐凋零,天气的寒凉也随着气温的下降而越发的生涩,几乎在一夜之间就进入了深秋。 深秋的夜晚,更深露重。 很多事情根本没任何预兆,却在一瞬间发生了。 距离上次遇见铁妹有段时间了,虽然互留了联系方式,但两人却一次都没联系过,毕竟在那种地方认识的,大家心里多少都觉得别扭。 【云咖啡】里比平日更加的热闹,虽然天气变得的快,但店里暖暖融融的温度和气氛还是吸引了很多年轻人,有的几乎每晚来报到,喝喝咖啡品品甜点约上三两知己畅所欲言,心情好的时候点个曲子说个寄语什么的,别提多舒畅了。 比起之前,我更喜欢现在的【云咖啡】,特别有一种家的感觉,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想起季节,两个人如影随形的在一起才有家的味道,才是真正的生活,虽然在我的生命中和季节只有短暂的交集,但已习惯了有他的存在。。。 想念是会呼吸的痛。 喜欢一个人当然也包括他的沉默,但当这种沉默长时间得不到回应时,尤其是此时此刻,我的心里已失落一大片。人为什么一定要有生离死别?为什么不能朝夕相处?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限制? 又想起那句话,因为我是一个不平静的人。不平静的人的生活终究也会不平静。 果然,不平静的事情接踵而来。 手机铃声从没有这样疯狂的响过。 铁妹的声音从传声筒中穿透过来,她的偶尔来电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小青草,如果有时间请你来一趟好吗?” 面对这样的措辞我能不答应?关键是铁妹那家伙说话的底气都似乎消失了,支支吾吾唯唯诺诺,周围却一片嘈杂,不知又浑出了什么事。 这个女人真是不省心! 三十分钟后,当我看见铁妹的时候她正被三四个女人围在中间,铁妹头发凌乱嘴角流着血,神情看似非常疲惫,看这架势,一定是跟人打架了。 这真是个疯女人,都凌晨了还在外面闯祸。 再看那些女人,个个脸紧绷着,气喘吁吁,看铁妹的眼神都充满了鄙视,不肖一顾的神情使她们的头颅昂的高高的。 看来她们也好不到哪儿去,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铁妹看见我,就像看见救星,嘴角一咧,“小青草!” 四个女人同时看向我,我露出一副大义凌然不怕牺牲的神情直接过滤掉那些凶悍的眼神,“还杵着干吗!赶紧回家去!” 铁妹象征性的挣扎,“出得去还需要叫你来吗?” 这个女人真够狠的,直接把我抬到了女流氓女土匪的行列。好像我出面就会摆平似的。 既然她这样说那么我也就豁出去了,就当一回女流氓女土匪吧,我想应该会很过瘾。 “怎么会出不去?平时都怎么训练的?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忘记还怎么在外面混?还不快来个鲤鱼打挺!一个翻跳冲出来!” 我没说完,铁妹已一脸茫然。 “你敢?!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就休想离开!”那个最肥的女人立刻喊话,并上前用她的胖身子堵在铁妹面前,不让她有弹跳的余地。 我的脚底一阵颤抖。 看来那些女人个个都是高手,正所谓没有金刚钻就不揽瓷器活,何况这是实打实的打架。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那你说!”我冲着那胖女人喊话,“给你三分钟时间。” 那胖女人一脸懵逼:“要我说什么?!” “你不是要把话说清楚吗?”我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要说也是这个贱人说!”胖女人说完抬起膝盖向前一顶,顶在了铁妹的肚子上,“贱人!你有种勾引男人就不要搬救兵,一人做事一人当,靠别人来救你算什么本事!? “哎哟!”铁妹吃痛的叫了起来,“你要我说什么?!你搞搞清楚,站在这里无理取闹的人是你们!不是我!” “贱人还嘴硬!继续打!”胖女人一声令下,刹时拳头像下雨般的倒在了铁妹的身上。 铁妹蜷缩着身子蹲下来,双手抱住头,嘴里喊着:“泼妇,你们这群泼妇,一群没人要的丑八怪!” 即使铁妹有可恨之处,也纵容不了四个人联手打一个,江湖上开战自古就是一对一才算公平,这四个肥婆打一个算本事? 此时我顾不得那么多,抬起右脚直接踹去,踹到哪儿算哪儿,踹到谁谁倒霉,我用尽全身力气,见其中一个趔趄跌落在地,然后。。。然后带倒了旁边的女人一起跌落。 两个女人倒下,我趁势喊,“铁妹,你个傻女人还不快跑!” 铁妹早已站起,拨开了另两个女人的纠缠,想一逃了之。 “想跑?没那么容易!”跌落在地的胖女人死死抱住了铁妹的大腿。 铁妹重心不稳,摇晃着身体一屁股跌下去,四个女人再次围攻。。。 铁妹你真是二啊,你惹谁不好偏偏要去惹这几个母夜叉啊,这么彪悍的你叫我怎么对付啊。 “给我往死里打,打伤打残都算在我的头上!”胖女人边打边叫嚣。 好大的口气!我也不管了,走过去一把揪住胖女人的后领,死死不放手,两□□替着往她屁股上踹,胖女人恼羞成怒,一个转身将我摁倒在地。 拳头落在我的身上。难道我就这样屈服了?我才不那么懦弱,懦弱不是我的性格! 我奋勇起身,双手挡开了胖女人的拳头,拼足力气,站直身子,伸出手狠狠地朝胖女人的脸上挥去。 手心火辣辣的疼啊! 胖女人被我突如其来的一掌打晕了,愣了一下才清醒过来,“你他妈的是谁啊竟然敢打我?”然后咬着牙切着齿瞪着眼的朝我扑来。。。 另外三个见势都把矛头转移在了我身上,噼里啪啦的真的往死里打。 我的耳边都是拳头抡下的声音,我双手护着头,喊道:“铁妹,还不快跑,快报警!” “赶紧打!打完跑!今天不管怎样也要出这口气!”胖女人的生音很响,响彻在我的耳边。 我觉得我快招架不住了,不知铁妹这二货逃了没有。 “小青草,你还手呀,还手呀!”铁妹在一旁着急的叫。 “还手你个头啊,我有还手这功夫还需要你来教?” 这二货没勇气报警,我不得不相信胖女人说的话。 铁妹上前来手脚并用的乱抓乱踢,六个女人齐上阵,场面壮观的你们可以脑补一下。 人单势薄,我们两个终究抵不过那四个彪悍母夜叉。 趴在地上只有被打的份儿了。 见我们不再反抗,胖女人得瑟的到铁妹跟前,还不忘踢了一脚,吼道:“给我放聪明点,要勾引男人可以,睁大你的狗眼,我的男人你也敢勾引?今天没把你打死算你命大,下次再让我遇见,我就要了你的命!” 然后一声招呼,散了。 只留下我们两个轰轰烈烈的倒在那里。 这胖女人好大的口气,我不觉一阵哆嗦。 我看着铁妹,“你这是累犯,如果人家有确凿的证据,你会被加刑。” “什么累犯?谁是累犯?你是在说我吗?”铁妹气喘吁吁,又一脸茫然。 “难道说我自己?”我白了她一眼,真是没常识。 “我不是!小青草,你要相信我,我不会重蹈覆辙的。”铁妹忙为自己辩解。 “人家言之凿凿,说的有板有眼,况且这种事情你又不是没有犯过,你要我怎么相信?” “那女人就是一神经质!”铁妹狠狠地说。 “如果人家真的要告你,你就没上次那样幸运了,孰轻孰重你自己衡量。” “我真的没有再犯那种事,你要相信我。我告诉你吧,那男的对那胖女人确实不好,听说还总是威胁她要离婚,胖女人被那男的弄的神思恍惚,一直在寻找所谓的小三,逮到谁谁就是小三,人家怕引起误会,避免事态扩大,一般都采取隐忍,即使逮到了也一千个一万个不理人。这样一来,更加刺激了胖女人的神经,时间久了就越来越神经质,她以为她见过的有点姿色的女人都是他男人的小三。” “有点姿色的女人?”我睁大眼睛看着铁妹,“就像你这样的?不要说现在你的脸被打的都浮肿了,即使不被打,那脸颊上两坨潮红也特么真算不上有点姿色,哈哈哈。” “小青草!有你这样损人的吗!”铁妹瞬间叫嚷起来,浑然忘记了被打的疼痛,誓死也要保卫自己是个有姿色的女人,“我至少在那胖女人面前就是有姿色的。” “真是出息。”我白了她一眼,“跟谁不比偏要跟那胖女人比。” “跟别人我比不过嘛。”铁妹翻了翻白眼。 “难怪人家把你当成小三。” “那是她眼拙。”铁妹继续说,“今天我正好经过这里,遇见胖女人一帮人神情紧张的东张西望,估计又在找所谓的小三,然而人没找到,却看到了我。” “大街上这么多人就死盯你一个?”我不相信的看着铁妹。 “倒霉呗。”铁妹说。 我头歪过去,“难道你脸上写着小三两字儿?” “怎么可能,你是在说笑吧?”铁妹撇撇嘴说道,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不管是与不是,我希望下次不要再逞能似的露面了,你知道比你厉害的多了去了。身上没有一丁半点功夫,还敢和人干架。” “我真是倒霉了,连人家男人长啥样都不知道,就被扣了顶小三帽。” 铁妹抬起右手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然后手肘撑在地面上,吃力的站起来,到我面前,伸出手:“我扶你起来。” 我浑身酸痛,像散了架一样,动不了,这一次挨打真差点要了我的命,我平白无故的挨了打,还不能明明白白的讲道理,心里真是莴塞极了。 “唉~,如果真能碰到个对我死心踏地的我也就认了,挨几拳我也愿意啊。” “你真是犯贱!”我骂道。 “犯贱就犯贱,只要有人真心实意的对我好,我也就认了,我这个人其实要求一点都不高,而且又特别容易满足,只要对我一点点好,我就非常开心。” “就这点出息!” “我说的是真的。”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浑身酸痛,只能待在家里不出去。铁妹觉得过意不去,非要拿着礼物来看我,被我拒绝了。 “还是我去看你吧,等过段时间。”我说。 “小青草,”铁妹在电话那头喊,声音略显激动:“通过这件事我已经彻彻底底把你当成了我的朋友,朋友就是你这样的,不惜自身代价都要维护的那种,你那天的所作所为真令我感动。以后只要你说,我一切都听你的,我把你当成我的老大。” “这种话说出来寒酸哇,你在外面惹麻烦记得以后别再叫上我,我可不想再白白受挨打了。还有,我一点都不想当你的老大。”我没好气的说。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就是让我以后别再跟人打架了,那还不好办呐,只要人不犯我就可以。” “我可不想要你这样的朋友,哪天被人拖出去再打一顿连个理由都找不到。” 一晃两个月过去。 天气也越发的寒冷,真正进入了冬季,离过年也不远了。 过年的气氛日渐浓烈。处处都洋溢着年味儿。吴熙文很稀有的来了个电话,问我过的好不好,当然说到最后还是回到了他想说的主题上,让我回上海过年。 对于吴熙文的一番好意被我婉拒了。我不想回上海的原因很简单,上海没有了季节,我对那座城市已生无所恋。可吴熙文在上海,从心里讲我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我不想让他失望,最后提出让他来西安。 不管怎样生活还是得继续。 年底的工作忙碌了一段时间之后渐渐平息下来,随着春节的临近,都各自准备着回家探亲。 春节是中国最传统的节日,一年一次的频率令很多人都在企盼,好不容易挨过了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就等着除夕跟家人团聚了。 【云咖啡】破天荒的休息三天,当我把通知告知大家的时候,真是一片沸腾。难得啊能有三天假,之前从来没有过的呢。 终于迎来了大年三十。 近中午时吴熙文也到了。眼睛是笑着的,可我还是看到了他脸上的些许失落。 我心里顿觉难过,按中国人的习俗,过年一般都在自己家,这是历来传承下来的习惯。当然对于那些年轻族来说另当别论,比如趁春节期间到国外度个假什么的,但一般的都会选在家吧,何况是一个老人。 这样一来我是否有点强人所难? “爸。”这是我第一次开口叫吴熙文。我没有主动上前,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 吴熙文显然没有心理准备,一时激动的上前握住我的手,“小月,你原谅爸爸了是吗?小月,我的好女儿,爸爸很高兴,这趟没有白来,其实你叫我来这里过年我就想到了你已经原谅我了,否则怎么会邀请我呢?小月,小月。” 吴熙文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我看见了他眼里的泪光。 我把纸巾递给他,吴熙文却说,“爸爸这是高兴啊,这一声爸爸我等了二十多年啊,我本来以为这辈子都无福消受你的尊口,没想到在这里我清清楚楚的听你喊我爸爸,我真是太高兴了,太高兴了。” 看着他的喜极而泣,我竟然也哽咽起来,泪水从我的脸颊淌下来,流进嘴里,咸咸的。 突然之间我很恨自己,为之前的不懂事,为之前的任性,更为之前的叛逆。 眼前这个男人是我的父亲啊,我竟然那样的对他...... 吴熙文为我擦去脸上的泪,像哄小孩一样:“小月不哭,爸爸在你身边,再也不会离开你,你是爸爸最骄傲的女儿,你是爸爸的希望。” 一个深深的拥抱,略去了之前所有的不快,也释怀了以前所有的委屈。 “这件事对我们来说是一个进步,乃至是一个家庭的进步”。吴熙文笑着说。 “可我还是喜欢直呼你其名,可能已经习惯了。” “随便你怎么叫,只要你高兴。”吴熙文一点都不老套,居然没反对。 “小月,记住今天这个日子。”吴熙文说,脸上有严肃,也似有回忆。 “今天有特殊意义吗?”我问,傻兮兮的。 “当然有,今天我们两个冰释前嫌,你忘啦?”吴熙文突然一笑,居然开起玩笑来。 “除了今天外,还有其他需要记住的日子吗?”我很好奇的问。 “当然有。”吴熙文说,“人的一生会经历很多很多,有好有坏,有相聚有别离,有生离有死别,有熟悉有陌生,有帮助你的和被你帮助的。。。每一次的相遇和离别都值得回忆,回忆代表着一种活力,一种生活下去的活力,虽然回忆是过去式,但留在心里的依恋却是永久的。”吴熙文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很多时候,人是靠着回忆在过日子啊。” “这个词对你来说是最有发言权的,你从上海辗转到了新疆,肯定发生了很多事情或者故事,这么丰富的人生不值得回忆那才是冤呐。”我指了指自己,说道:“我就是你的一个故事。” “你呀,不光是一个故事,而且是一个非常难缠的故事。”吴熙文看着我,笑着说。 “那就说来听听我有多难缠?” 吴熙文撇撇嘴,“不是一个两个字说得清的。” ...... 咖啡的醇香阵阵飘来,伴随着轻音乐萦绕在空气中。 手举着红酒杯,透过玻璃看到自己的容颜,竟是那么的流光溢彩。 真是拜生活所赐,现在的我能这么安静的生活,能这么融洽的跟我的父亲交杯换盏。 吴熙文显然很兴奋,来之时的失落已一扫而光。 “但愿这样的生活能一直维持下去,能用我的余生陪着你,我也算是没遗憾的了。” 他说的真切,我却鼻子泛酸。 除夕过去,第二天便是新年。 爆竹声响彻耳边,新的一年新的启程,新的启程新的希望。 【云咖啡】三天假期已过,开门大吉。 我早早准备好了新年礼包,准备送给新年前十位来这里的客人。算是新年新景象,来年顺顺利利多多捧场。 九点刚过,第一波客人出现在门口。服务员热情招呼他们入座,一行人有六位。 我喜滋滋的拿着新年礼包准备走上前,头一抬,却看见了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正站起来朝我这边走来。 世界原来这么小。 小的一转身就能碰见所有人,即使在天涯在海角。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阿甘的出现在我意料之外。 一身合身的西装越发衬得人精神,真是风度翩翩。 “新年快乐!”阿甘先开口,脸上带着一抹浅笑。 “新年快乐!”我机械式的回应。 气氛似乎冷场。 “没想到吧,我会出现在这里。”阿甘打破了这份小尴尬。 其实我无需感到尴尬的,这里是我的地方,他只是一个顾客而已。 阿甘在我面前站定,拿过桌上的两个红酒杯,擅自倒了起来。 这家伙,就像是在自己家啊? 拿起一杯递给我,“这里真不错。” “谢谢!” “随便喝,尽情喝,我请客。” “你想喝多少随便你。反正你难得来一次。”我说。 阿甘看着我,“听说这里可以倾点音乐?” “是的。” “真有创意。”阿甘笑笑,“不愧是小月。” “无趣吗?” “有时候是有点。” 阿甘你到底要说什么? “总公司要在西安投资一个项目。”他终于说了。 “关我什么事。” “当然关你事,你是股东之一。” 在西安投资项目的事我是知道的,我不想卷入这些事项中,我只想把【云咖啡】好好经营下去即可,其他的都无心过问。 显然,阿甘回来同这个项目有关。 自第一次在美国加利福尼亚时就隐约感觉到他们的生意不是很透明,总带着一层隐秘的光环,炫在那里,使人接近不得。 这就是我一直不愿接受他们的原因。 我只有坐在【云咖啡】里时的感觉才是最安全的。 “看来你过的很不错。”阿甘环顾四周,说道。 “我就那样的命,没什么好不好的。” “项目初步定在五月底,到时你肯定会很忙。”阿甘言归正传。 “我不懂那些项目,再说我也没时间的。”我推辞。 “这是董事长的意思。” “那你转告她,我不是合适的人选。” “前期工作会有点不适应,不过没关系,每个人都是从陌生到熟悉的,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熟了自然会生巧。” 阿甘真是训练有素,说话字正腔圆。 “你不用劝我的,我在这里就足够。” 阿甘笑笑,看着我,举起酒杯,“来,为我们的合作愉快,干了!” 我拿起酒杯抬了抬手,终究没有喝下,而是直接放回桌上。 阿甘爽快的把酒杯底朝上,喝的一滴不剩。 二话不说拿起我的酒杯一饮而尽。 “好了,干了真好。”阿甘自顾自的。 他这样做算是与我合作成功了? 真是天晓得。 阿甘走回座位,点了一首《思绪》。 音乐飘绕,节奏舒缓,浅浅的笑容映在阿甘的脸上,捉摸不透。 时间很快过去,已是下午。阿甘一行人还是笃定的坐在那里,没有要走的意思。 算了,来者是客,好好招待就是了。 【云咖啡】的客人还是很卖面子的,临近中午时就已座无虚席。 吴熙文始终笑眯眯的,“小月,没想到你还真能干,这么个店被你经营的宾客满堂。” 被吴熙文表扬我心里自然是喜滋滋的,“你这样说,我也找到了点自身价值。” “哈哈哈,你的价值高着呢,这只是刚起步。” “我也这样认为。”我配合着吴熙文的话。 这时间真是来去匆匆,已是下午四点。 阿甘那一行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离去。 服务员小李走过来,“这是刚才那位先生让我转交给你的。”说完,把一个信封交到了我手里。 我顺着信封口打开,里面只有一行字:小月,你的母亲会来见你,就在近日。 我应该感到高兴呢还是悲伤? 我把信纸塞入信封,思忖着要不要告诉吴熙文。 吴熙文却已走到我面前,看着我手里的信封,“小月,没事吧?” “没事。” 我想我还是不告诉他的好,他当初是那样的反对。 我不想让他再伤心,有些事情总归要让让的。 我想我的母亲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我想我们应该团聚了。 吴熙文大概也是这种想法吧。 一切顺其自然吧。 所有的结果都是以前的沉淀。 。。。。 我抬头看看门牌号,再低头看看手里的纸条,青峰街31号,没错,就是这里。 说是青峰街,其实就是一条小巷子,窄窄的,而且每一处都透着古老,看地上铺着的青砖就可知晓。 这里还真是不好找,我摸索了近两小时才找了这里。 这里没有人来人往,街上的人寥寥无几,一副清冷。 我抬手敲了敲门,好长时间才传来一句“来了来了。”声音透着几分苍老。 门开了,一张饱受沧桑的脸出现在我面前,看见我,露着笑容,“你找谁呀?” “阿姨,这里是铁妹的家吗?我找铁妹。”我说。 “快进来,到屋里坐。”说完阿姨侧着身让我进屋。 “谁找我?”铁妹从里屋出来,看见我,高兴的叫起来,“小青草,是你啊,快快快,这里坐这里坐。”铁妹指着一边的米黄色沙发,看得出来,这米黄色沙发是家里唯一像样的家具了。 “铁妹,你陪客人,我去泡茶。”阿姨说完就走进了里屋。 “小心点啊,好了叫我,我来拿。”铁妹喊着。 看了看我,露着傻傻的笑:“是我妈。” “哦。” “小青草,你能来我真高兴。你先坐着,我去拿水。”铁妹兴奋的脸都有点红了。 “不用这么客气的。” “那不行,你是我的好朋友,是我的客人。不能怠慢的。”铁妹口气坚定。 桌上的茶冒着热气,清香扑鼻。 “铁观音!?” “是的,你上次请我喝了以后我就买了一点,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铁妹笑着。 “你倒是很用心嘛。”我说。 “你请我的肯定好的,我相信你。”铁妹说。 “你这样说我很惭愧,铁观音是最常见的茶叶之一,上等的当然有,但我请你喝的只是普通的一种。”我说。 “不管怎样说,你是真把我当朋友了。我就高兴。” “你现在精神状态不错。”我看着铁妹说。 “那当然,我早就说过,只要人不犯我,我就是一个好公民嘛。”铁妹露着笑。 铁妹母亲拿着糕点走到我面前,“妹妹,吃点心。” 我连忙站起来,“阿姨,你别忙,你坐。” 阿姨拿了两块糕点塞在我手里,“你能来看铁妹,是铁妹的福气。” “阿姨,你别这么说。 铁妹人很好的。”我说。 “铁妹是很好的一个姑娘,可有时候也会脑子犯浑,做出格的事。”阿姨把糕点递给铁妹,“这段时间她听话多了。” “妈,你就不要在我朋友面前出我丑了,以后我不会再犯浑了。”铁妹声音低下来,“我会陪在你身边。” 阿姨沉默了一会儿,“女儿大了总要出嫁的,只要你过的好,我也就放心了。” “妈,我不会离开你的。”铁妹说。 阿姨站起来,对铁妹说:“我出去买点菜,今晚让妹妹在家里吃饭。” “阿姨,你别,我坐一会儿就走。”我连忙阻止阿姨。 “难得来一次,一定要吃了饭再走。铁妹,你好好招待妹妹。”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我心里突然酸酸的。 “小青草,就按我妈的意思在这里吃饭。” “你妈这样把我感动的。”我说,“你妈特意出去买菜,我真过意不去。” 铁妹一脸得意:“怎么样?我妈还不错吧?告诉你,她不是我亲妈。” “啊?”我惊讶。 “她是我后妈,可我和她之间比亲生的还好,看不出来吧?”铁妹一脸得意。 不是亲生的,却比亲生的还好,我不禁想起远在新疆的妈妈。 新疆的妈妈也待我如己出,可惜,我们却隔了这么远。 “铁妹,我真羡慕你,跟你妈住一起。”我说。 “人各有命,我从小跟着我爸爸长大,那时候的生活可以用颠沛流离来形容,我记得小时候一直在搬家,居无定所,后来有一天我终于对我爸爸说,我累了,能不能给我个安定的家?我爸爸就很内疚的跟我说,他也是没办法,谁不想安定的生活啊......我已经不记得总共搬了几次家了。”铁妹呼出一口气,继续道:“后来,我爸认识了我妈,我爸回来高兴的说,我们的家终于可以安定下来了。” “你没有一点排斥吗?”我问道。 “没有,我不排斥,反而对她充满了感激,因为她,我再也不用受搬家的煎熬。我更不想让我爸爸这么辛苦的生活,最起码,有了我妈之后,我们才像一个真正的家。” 铁妹笑笑,“小青草,你不会看不起我吧?” “怎么会。”我若有所思,“你对你妈真好。” “那是我妈对我好。”铁妹说,“人都是相辅相成的,彼此用心对待,就什么矛盾都没有了。我出事那会儿,我妈担心的都睡不好觉,我也发誓再也不会犯错了。” “你说的对,你不光为你自己活着,还为你妈活着,你好了你妈才会高兴。” “只是,我还是觉得亏欠了我妈,让她住在这样的环境里,我很没用。”铁妹黯然神伤。 看得出,她对她妈是发自内心的好。 “你爸呢?”我问,小心翼翼的。 “不在了。”铁妹叹了口气,“工伤。这里的房子也是政府为了补贴赔偿我们所以才让我们一直住下去,否则,我又要颠沛流离了。” “会越来越好的。”我突然感到了词穷,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安慰眼前人了。 真没想到,那个在看守所里被人喊作小三的铁妹,处处跟人打架的铁妹,竟也有着受尽沧桑的命运。 “你有什么打算?”我看了看四周,墙粉斑驳脱落,角落里长满了青苔。 “我能有什么打算,我没有学历,工作难找。”铁妹默然。 我们两个都沉默了。 阿姨拎了一大篮菜回来了,进来就埋怨,“铁妹,你怎么招待妹妹的?茶都凉了。”说着,放下菜篮,拿起水壶,替我满茶。 “阿姨,真不用这么客气的,你快歇着。”我站起身,让坐给阿姨。 “不用不用,你是铁妹的朋友,你能把铁妹当朋友,是铁妹福气好。” “......”我竟然无言以对,阿姨,你知道吗?我也曾是看守所里待过的人啊。 岁月无法改变一个人的曾经。 虽然曾经是过去式,但记忆的力量会帮助你一直储存在你的大脑里,除非失忆。 我没有失忆,所以我对以往的生活充满了畏惧,也鞭策着我要迈开更好的脚步,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主动联系了阿甘。 阿甘自然很高兴,时间地点都约定好了。 和阿甘见面,总会有种莫名的尴尬。 阿甘告诉我,他在西安停留的时间是一个月,他希望在这一个月里能收获好的消息。 这句话对大家来说都是心知肚明。 我说好,你定时间吧,很多事,总归要有个交代。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吴熙文,我想知道他的意见。 吴熙文沉默片刻,说道:“小月,我没办法干涉你的事情,虽然你很清楚我对此事的看法,但最终还是你自己来选择,不管结果是好是坏。” “我的选择无关紧要,我只是想知道你阻止的理由。” 吴熙文又是一阵沉默,脸上的表情捉摸不透,缓缓开口:“我阻止的理由很简单,你不必去打扰她的生活。” 我:“......” 我竟无言以对。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打扰任何人的生活,或许在以前我觉得我就是个人见人嫌弃的累赘,是个充满了不平静的矛盾体,但是现在的我不这么认为了,我只是一介凡人,食五谷杂粮的普通人,没有太大的奢望和梦想,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不拖累人不陷害人不讨取人,做个有主张有思想有进步的年轻人。 “你不必去打扰她的生活。”这句话深深刺在我的心上。 我自然是闷闷不乐。 吴熙文也看在了眼里。 晚上,吴熙文坐我对面,“小月,爸爸想跟你谈谈你母亲的事。” 不容我回答,吴熙文继续着话题:“你母亲现在的婚姻很幸福,她的丈夫从来就不知道你的存在,你母亲也从未在他面前提起,如果你出现在她面前,她的婚姻就会受到重创,她的幸福也将毁于一旦,你如果真的爱你的母亲,就听爸爸的话,不要接触你母亲。” 看来吴熙文还是深爱着她。为了她,宁愿牺牲自己的感情。 为了她的幸福,宁愿自己饱受着痛苦,这种痛苦又不能跟人分享。 但是我不信吴熙文说的话。 姚娟明明告诉过我,那香港人——她现在的丈夫非但没有嫌弃她,反而把她当成手中的宝。 那么,他们中必有一人在欺骗我,为什么要欺骗我? 我到底应该信谁? 我的父亲?我的母亲? 又一个难题困扰着我。 春天的西安依然透着寒冷。 何况是深夜。 我了无睡意,呆呆的坐在沙发上,一瓶酒两包烟乖乖的陪着我,直至天亮。 房间里已烟尘缭绕,尼古丁的味道毫无情义的聚集在一起。 吴熙文被烟呛着咳嗽起来,拉着我就往外跑:“这都什么事,非要把自己弄成这样。” 受了一夜寒凉,我终于病倒了。 记得上次打点滴是阿甘陪着我。漫不经心的。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熬不过吴熙文的坚持,我来到了医院。 消毒水的味道真刺鼻,更添了几分难受。 排队挂号看门诊,然后千篇一律的挂水。 我坐在输液室里,头疼的厉害,昏昏欲睡。 手机不适时机的响了起来,我没看也没接,继续昏沉。 生理盐水进入体内凉凉的蔓延至全身,我顿时清醒了一半,抬头看去,一瓶水即将挂完。护士过来换水之时手机再次响起。 “小月你在哪?”刚接通耳边就传来阿甘的声音。 “有事吗?”我问,声音涩涩的。 “今天是我们约定的日子你忘了?”阿甘急切的说。 “改天吧。”我懒绵绵的说,我确实忘了。 “小月你怎么了?你在哪?” “你不必大惊小怪,我只是小感冒,在医院挂水。” 阿甘顿时生气了,“你怎么不早说?”说完挂了电话。 阿甘站在我面前,西装笔挺,风度翩翩。 他蹲下身看着我:“感觉怎么样?”眼里盛满了温柔。 “没事,小感冒而已,挂了水就好。”我看着他,他这么柔情算几个意思? “你没照顾好自己,感冒都来侵固你,难受了吧?”阿甘唠叨着,把毛巾拉拉好遮在我的手腕上,“挂水会使手臂发凉,要多加保暖。” 我看了他一眼。 他继续着:“我去下医生那边,马上回来。” 说完站起身往医生办公室走去。 这样的阿甘令我想起上次来挂水时的他,上次的他只顾拿着手机玩游戏,其他的丝毫不受影响。 我只能说时间让一个男人长大了,成熟了。 一会儿阿甘回来了,他说:“医生会来查你的身体情况,你一定要配合。” “查什么?不就是一个小感冒吗,弄这么复杂干什么。” “查查更放心。”阿甘很无耻的说。 本以为挂点水就会好,谁知到了晚上我开始高烧,温度计一直飙到42度! 浑身烫的要命,骨头酸痛,我可怜的后背可能由于炎症也开始隐隐作痛。 到了半夜,竟然剧烈的咳嗽起来,这样的咳嗽使我想起上次张慧玲来家里时的那次。 每咳一次就加剧了后背的疼痛,疼痛使我整个人失去了精神,整个人都在颤抖,我已精疲力竭。 我整整睡了三天,才稍有点力气。 躺在病床上看着吴熙文憔悴的脸,我勉强挤出一丝笑,以安慰他难受的心。 吴熙文走到我身边,弯下腰把被子掖了掖,“冷不冷?想吃点什么?” 我发不出声音,只用嘴型来表达:“水。” 吴熙文连忙将水递到我嘴边,“爸爸给你炖了母鸡汤,一会儿吃点。” 吴熙文抬起右手轻轻放在我额头上,“烧退了,小月,你要快点好起来。” “检查的结果是什么?”我问。 “放心吧,都没问题。” “我的后背是不是留下了后遗症?”我想应该是的吧,要不怎么会这么疼。 “不会,这次是由于你感冒发热引起的浑身疼痛,因为后背受过伤,所以疼痛感更加突出,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慢慢会养好的。”吴熙文说着,欲言又止。 我看着他,做着认真倾听的状态。 吴熙文终究开口:“经过这件事爸爸也想通了很多事,很多时候人不能考虑的太多,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春节结束,我也回到了【云咖啡】。 只有在【云咖啡】里才能让我心静。 阿甘带来了好消息,已经谈成了准备在西安的项目,各方面工作都开展的很顺利,办公楼也已落实好,就等着装修竣工了。 他高兴的说真是双喜临门。 “哪来的双喜?”我问道。 “不是你吗?恭喜你身体痊愈。”阿甘脸上挂着笑,一副喜滋滋的。 “我这种人不足你挂齿。”我说。 “这话说出来很不利团结,以后不许再说。”阿甘贱兮兮的说。 “你还有别的事吗?”我问道,明显是在下逐客令。 “当然有。”阿甘挑了挑眉,“你不高兴吗?风雨即将过去,等待我们的将是一片明媚的晴天。” 真不知道他在兴奋什么。 “我要休息了。”我说。 “好,我再说一件事,然后你再休息。” 我用眼瞪着他,示意他快说。 “小月,下周一,你母亲回中国,直接飞西安来看你。”阿甘看着我:“怎么样?你不高兴吗?” 我当然高兴,那是我母亲,我一直在寻找的母亲,只是,她是那样的高高在上,就好像我跟她之间有着一道透明的屏障,她走不过来,我也跨不过去。 时间是最好的钥匙,它可以为你关上一扇窗也可以为你打开一扇门。 时间的伟大,在于它可以见证一切真实和浮华!这个世界没有偶然。 周一很快到来。 当这天真正意义上到来的时候,我反而平静了,没有一点仓促,更没有一丝不安。 姚娟带着母性的光辉,站在我的面前。 她还是那样的优雅,我几乎忘记了呼吸,这个人就是我的母亲。 微笑的开口:“小月,我们有好久没见了。” 没有迫切,没有慌张,从容的就像每天都见面的老朋友。 我回以微笑:“是的。” 竟丝毫找不到一丝母女情。 姚娟走到我身边,“小月,打算在西安常住?” “目前是这样。”她的问话出乎我的意料。 “好。”姚娟语气平平,没有刻意的遮掩,“如果哪天想换个环境,记得跟我说。” 她的话我表示无解。 “西安的新公司马上就要落实,我会拟好新的议程给你。” 新公司固然好,可我真没兴趣:“我觉得我不合适,你最好还是另找他人吧。” “合适不合适我自然明白,你放心,我会招聘好除了你之外的其他人,一个都不会少,你只要负责全局就好。”姚娟淡定的口吻,面露微笑。 我愕然的看着她。 “你是我的女儿,我的一切迟早都要交到你手上,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没有人生下来就什么都会,都是靠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再说还有阿甘,等公司正式成立之后他会定期来西安,特别是前期阶段,有他的指导就没有什么你不放心的。” 又是阿甘!她对阿甘是何其的信任! 那时的我渴望一家人能团聚,即使清贫我也会感到幸福,如今如愿找到了我想要的人,可为什么没有丝毫幸福感呢,反而觉得压力好大。 思考再三,必须做个了断。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夜晚的深邃,星空的透亮,勾起了当年的回忆,苦涩,绵长。 三个人终于聚在一起,可为什么那么沉默,连空气都是沉默的,只有杯中的热水滋滋冒着热气。 那次在美国时相见的融洽气氛似乎找不回来了,真是办事情主要看心情啊。吴熙文沉默着,姚娟仪态端庄,看不出有多生气,也看不出有多高兴,只是一贯的浅笑嫣然。 吴熙文开口:“这些年小月一直在问你的情况。。。” 姚娟:“我何尝不是,我们母女心相通。你把才出生三天的孩子就给抱走了,没有留下一丝线索,谁会知道这些年我是在怎样的思女中度过的。” 姚娟声音很轻,但一字一句非常清晰的传出来。 吴熙文:“当时的情况,我只能这样做。” 姚娟:“可你剥夺了一个女人做母亲的权利。” 吴熙文:“你恨我吗?” 姚娟:“这么多年过去了,及时恨也早已释怀了。”顿了顿,说:“我不恨任何人。” 姚娟看看我,在她面前,我始终找不到一丝母女相连的默契,有的只是疏离感。 “我这次回来,主要是把西安的公司交到小月的手上,这方面你不会反对吧?” “这件事,让小月自己决定吧。”吴熙文说完,看着我,等待着我的表态。 姚娟始终面露微笑,似乎非常友好。 “我还是那句话,我对那方面不熟悉,还是另选他人为好。”我说。 “小月,我理解你的心情,矫情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放心,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会慢慢熟悉流程的,没有谁生来就什么都懂,你是我的女儿,我要为你的将来考虑,这么多年我在外打拼,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只有你一个孩子。” 姚娟的口气坚定,令人无法反驳,即使反驳了她也不会改变态度,她的话好像在情理当中,又好像出乎某种意料,至于哪种意料,真的是说不清。 “我的态度不会改变,过几天阿甘会来跟你谈整个项目的规划和流程。”姚娟丢下这句话后匆匆离去。 这样的结果使人云里雾里。 我知道吴熙文和姚娟两个人的心里还有彼此,虽然两人谈话不多,虽然两人见面都好像平静如水,但我知道,他们都把对方很好的保存在各自的内心。 吴熙文叹口气,“小月,你还是接受吧,尝试一下新的工作也不是件难事。” 正如姚娟说的,阿甘很快就出现在我面前。 这次来的比之前更理直气壮,还带着一副胜利者的微笑,真够贱的。 “小月,你看这里,怎么样,所有的一切可都花尽了你妈的心。”阿甘贱兮兮的指着规划书中的彩图。 “别你妈你妈的。” 我白了阿甘一眼。 “怎么了?心有不甘?你不是一直想找到你妈吗?现在找到了反而不开心?唉~~,女人的心啊,真是海底针。”阿甘调侃。 “你才海底针,你们都是海底针。”我大声的说。 “好好好,我们都是海底针,你不是好了哇?” “下周带你去看看办公楼。” “不去。” “不去也得去。” “你试试。” “不敢......” “你们在美国做什么生意?”我问。 “正当生意。” “我只是问做什么生意,你干嘛回答正当生意,难道你们还有做不正当的生意?” “麻烦你别乱猜。”阿甘依然贱兮兮的说。 既然事实无力更改,我就暂时按照这样的安排生活下去。 天气有点沉闷,温度时高时低,总觉得这种天气不符合现在的规律。 这是我第二次来到铁妹家。 铁妹正用力的铲除墙角的青苔,她说这些东西看上去太古老陈旧,必须要焕然一新。 铁妹见了我忙站起来,扬起一张笑脸高兴的说,“小青草你来了我真高兴。”鼻尖上沁着细微的汗珠。 她放下手中的活,拉着我坐下,“小青草,你最近可好啊?” “我挺好,你最近在忙什么呢?”我问。 “我能有啥忙的,什么都不会,不像你,这么能干。”铁妹嘿嘿的笑着。 我开门见山:“我那边有个工作,你去不去?” “真的啊。”铁妹高兴的差点蹦起来,眼睛都能发出光来,可是只一瞬间就暗淡了下来,“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做啊。” “我打听过了,那边有培训,所以这些你可以不用担心。” “可是,我怕面试通不过,像我这样有前科的人家不会要的。”铁妹依然低垂着头。 “不会的,既然我上门来就有十足的把握,你就放心吧。” “真的啊?那什么时候去报道啊?”铁妹的声音明显透着激动。 “铁妹,是谁来了?”声音从里间传出。 “是小青草~。”铁妹回答道,转而对我说:“我妈这几天身体不太好。” 没等我接话,阿姨的声音再次传来:“是妹妹来了啊,一定要留下来吃饭。” “我去看看阿姨。”我对铁妹说。 铁妹在前我在后,阿姨半靠着床,气色明显没有上次来的好,见我进来,马上招呼:“妹妹快坐,你看我这身子骨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铁妹你可要好好招待妹妹。” “妈你就放心吧,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安心养身体。” “阿姨,你感觉怎么样?如果不舒服就去看医生吧。”我说。 “不用了,老毛病了,每年都要发一次的,都习惯了。” “妈,小青草帮我找了份工作,过几天去面试。”铁妹脸上扬着笑。 “你能行吗?现在找工作都要求学历高,你没学历又没一技之长,你能保证面试一定通得过吗?” “对呀,万一面试通不过那怎么办呢?唉~”铁妹的高兴劲一扫而光。 “我认识那公司的面试官,我跟他打声招呼,应该不成问题的。”我看着铁妹几乎绝望的眼神立刻就摆话安慰。 “真的啊?”铁妹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又充满了希望。“妈,你听到没有,小青草认识那面试官。” “这样真为难了妹妹。”阿姨说,憔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小青草一定要留下来吃饭,今天我掌勺。”铁妹兴致高高。 “别忙了。”我说:“我一会儿还有事。” “那真过意不去......”阿姨说。 寒暄了几句,我和铁妹走出了阿姨的房间。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离开阿姨的房间的,整个人飘飘然,思绪极不稳定,在我抬头的瞬间竟然看见了他的照片!就在那张桌上,为什么? 照片上的季节十分年轻,一脸灿烂的笑容是那样的阳光,深邃的眼眸看着前方,眼角含笑,阳光打在他的脸上,朝气蓬勃。 一个如此优秀的少年,如今却已烟消云散。 季节一直在寻找的母亲原来和铁妹相依为命的过着清贫的日子。 这世界,充满了无数可能与不可能! 第50章 第五十章 我迫不及待的回到了【云咖啡】。 我重新坐在二楼的吸烟区,烟尘缭绕,透过烟尘,我看着一楼墙上那副画中画,真是万千滋味涌上心头。 人生为什么有如此多的不平静? 季节的一切念想是那么美好,可是生活就像一道鞭子,狠狠地抽打着现实,既然现实不如人愿,那么就保持沉默,季节用他的沉默来看待这个世界,连同身边的一切人和事,尽管生活不如意,但还是怀着一颗赤诚之心对待每一个人。 努力如季节,怀揣着美好的愿望,安静的生活在平凡的角落,心中的渴望从未忘记,只是时间不经意间把他给遗漏了。 那幅画中的男孩,就是季节,他是那样认真,认真的看着走过他生命中的每一个有缘人。 时间散漫,已是下午。 我拿出了当年季节送给我的礼物——画中画杯子。 转动着杯子,轻轻抚摸着杯身,看着杯身上的人儿,鼻子一酸竟掉下几颗泪珠。 不顾及时间,我毅然踏上了去铁妹家的路。 我要替季节完成他未完成的心愿。 推开铁妹家的门,我直奔阿姨房间,目睹这一切的铁妹已一脸惊愕的在墙角凌乱。 阿姨见到我,煞是诧异,“妹妹,你......来了啊~” “阿姨,你好点没?我想还是带你去看医生比较好。”不知怎的,刚才想好的那些话此刻竟忘得一干二净。 铁妹已站在门口,惊愕的看着我,“小青草,你......” “带阿姨去看医生,这样下去不行。”我边说边拿起阿姨的衣服。 阿姨的眼中有太多的疑惑,“妹妹,我休息一下就会没事的,不用去医院。” “小青草,我妈那是老毛病了,每年到这个时候总归复发一次的,没事的,休息几天就会好的。” “不行,一定要去医院,让医生好好查查,有病医治没病预防。” “小青草,你怎么啦?她是我妈!”可能看见我的一些列动作太不正常了,铁妹终于吼着嗓子表示抗议。 “是啊,可她也是季节的妈。”我的声音很轻,可还是传入了阿姨的耳朵。 阿姨正在穿衣的手停在半空,抬头看我,嘴唇哆嗦,眼里似有泪花在滚动:“妹妹你说谁?季节?你认识季节?” “是的,我认识季节。”我尽量让自己说的平静。 “他在哪儿?”阿姨颤抖着声音问。 在哪儿?季节你在哪儿?我也不止千遍万遍的问过,可是,连苍天都拒绝回答我。 “他在美国。”我尽量压抑住哽咽。 “在美国?”阿姨的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我就知道他会有出息的,那时候的他总盼望着能带着作品到美国去参赛,他做到了,真的做到了。” “小青草,你确定没有搞错?”铁妹问我,眼里充满了疑惑。 “当然确定。” 由于我的坚持,阿姨在医院进行了全面检查,结果并没有什么大碍,就像铁妹说的老毛病犯了,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就好。 走出医院,我直接把阿姨带去了我的住所,当然铁妹也一起。 阿姨一直拒绝着,说在那边住了十几年已经习惯了,如今住我这里会麻烦到我。我说那先住一段时间再说。 我开始找中介,到处看房子,地理位置不方便的不要,交通线路不方便的也不考虑,连着几天都在奔波房子的事情,竟然把新公司的事情给忘诸脑后了。 我回到【云咖啡】时已接近傍晚,服务员小李跟我说阿甘已经等了一天了。 这几天虽然忙,但我乐此不疲,所以我的脸色是非常健康的,阿甘看见我,直问我有什么好事出现,我说找到季节的母亲了。 阿甘不相信似的反问:“你确定?他母亲也在西安?” “我当然确定。” “她住哪儿?” “怎么?你想去看她?” “是的,如果是季节的母亲,那我就应该去看望。”阿甘说的很虔诚。 “暂时住在我这里。”我说,“这几天我一直在找合适的房源,并且要长期的。” “她会不会接受?还有他知道季节的事情吗?”阿甘问道,口气居然有点紧张。 “季节的什么事情?”我似乎觉察到了什么,连忙反问。 “他......”阿甘止口,顿了一顿,说道:“他不是不在了嘛。” “你知道有隐情?”我再追问。 “我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是季节的离去跟罂粟有关。”阿甘说的坦然之极。 “你说什么?不可能?你别污蔑好人!”我知道我的情绪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声音也大了许多。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去追问了,人都不在了,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在另一个世界里安心。”阿甘口气平淡的像在说一个不认识的人。 “阿甘,你要告诉我,季节到底在美国出了什么事?他怎么会和罂粟扯上关系了?”我知道我的脸色不再红润,而是越来越发白。 这些事情我之前也有想过,可是每次都被自己否定,如今从阿甘嘴里说出罂粟两个字,不免心里阵阵寒意。 阿甘并没有回答我的问话,而是拿出了那些章程,条条框框的一大叠,“这些都已经准备就绪,你多花些时间看看,如果有什么疑问可以随时找我。” 我并没接阿甘递过来的那沓资料,阿甘不免有点尴尬,轻轻咳了几声打着圆场:“如果没时间也没关系,只要你记得,等哪天想起来了再看也不迟。”说着把资料放在桌上。 ...... 我终于把季节的母亲安顿下来,房子离我不算很远,只隔了两条马路而已。搬过去的那天,铁妹高兴的一整天都在笑,她说活到现在都没住上这么优渥的房子,如今却在不经意间得到了真是连做梦都不敢想的,她运气好遇到了活神仙,她咯咯笑个不停,对阿姨说:“妈,你看这房子多宽敞啊,我们再也不用住那满是青苔的老房子了。” 阿姨看着脸色潮红的铁妹,轻轻笑了笑,“你认识的妹妹人好,心善,你要帮着妹妹点。” 铁妹往阿姨身边蹭了蹭,说道:“妈,我知道,小青草就是我的贵人,今后只要是小青草的事就是我铁妹的事,绝不袖手旁观。” 阿姨笑笑,“你只要不出去闯祸就行了。” 铁妹抬起头笑容消失:“妈,我今天在这里给你发誓,从今以后我铁妹要是再犯浑就遭......” “不许你说!”阿姨连忙伸手堵住铁妹的嘴,“妈相信你!” 阿姨的脸上依然挂着笑,一转身,用手抹了抹眼睛,一层淡淡的忧愁映入我的眼帘。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分公司装修的还算顺利,估计还有一周的时间公司就要试运营,这几天公司人事部也在忙着招聘工作,我通知铁妹前去面试。 铁妹紧张的说话都结巴了,“小青草,面试这玩意儿我这辈子都没碰过,万一不过怎么办?” “放松心情,把最真的自己体现出来。”我劝导她,其实她的担心真没必要,面试只是走走场子,可我不想告诉她,以免让她觉得不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进来的会给自己压力。 第一轮面试结束,通知大家等第二轮复试。铁妹又开始杞人忧天,她毫无具备自信的能力,整天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这几天对她来说真是度秒如年。 这种消极持续了三天,就发生了大逆转,铁妹收到了复试通知,她又高兴的跳了起来,哈哈哈哈的高兴了半天后就又开始发起愁来。 “怎么办?现在自己是顶在扛头上了,第一轮初试在惊险中过来了,这第二轮复试可能会刷下来,哎,来了复试通知又怎样呢?还不是无情的砍下来。 阿姨看着铁妹:“不要急,等你这次顺利进入公司后我就带你去见季节,虽然你们没见过面,但他是你哥,有些事情你如果做不来让哥哥教你。” “我哥回来了?”铁妹问道,“小青草不是说我哥在美国吗?” “这里是他的家,即使走的再远也还是会回来的。”阿姨说,眼里充满了期待。 “小青草。”铁妹转向我,笑着问:“我哥在美国做什么?肯定很有出息吧?” 我顿时喉咙沙哑,好像暂时失了声,然后就开始咳嗽。 阿姨见状忙对铁妹说:“你看看你,有话好好说呀,把妹妹呛着了。” “我不是故意的嘛,我只想知道哥是做什么的,好了好了,我不问了不问了,我去倒水。” 我看的出来,阿姨很想知道季节的情况,但在我没主动开口的前提下阿姨是绝不提起半句。 这让我有了更多的不安。 我必须要弄清楚这起事件,我要给阿姨一个交代。 阿甘真是我命中注定的劫,我不得不再次联系他。 阿甘站在我面前,我看到了他脸上略过了一丝笑意。他很清楚我今天找他的原因。 我转过头看向别处。 “看了那些资料了?有什么问题或者好的建议?”阿甘口是心非的问道。 “资料上的问题我会拟好记录,在适当的时候我会提出来。” “哦。”阿甘若有所思的一笑,“看来准备的胸有成竹,我就说嘛,船到桥头自然直,毕竟这公司将来是你的,你肯定得多花心血。”阿甘语气中暗带嘲讽。 “这只是你的想法,我从来没认为公司对我的特殊性,如果可以,我现在想退出。” 阿甘愣了一下,马上笑脸相迎:“小月,我们两个说话何必兜圈子,你有什么话尽管直说吧。” “你现在能耐了啊,真够笨的。”我说。 “什么意思?我真的不明白,你今天找我既不谈公事,又不切入正题,请问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要你带我去见季节!” “你疯了?”阿甘叫起来,走到我跟前,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不烫啊,没高烧啊。” “拿开!”我拍掉了阿甘的手,“说人话!” “好吧,“阿甘撇撇嘴,“找我什么事?” “告诉我季节的事。”我看着阿甘。 “这个真难倒我了,我跟季节不是很熟......”阿甘极力为自己辩解,“季节的事情我也觉得很蹊跷,凭他这么理性的人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阿甘摇摇头,叹口气:“可惜了,一个有着这么好前途的人......” “你们在一起的时间应该很长,你也肯定知道一些他的事情。” “我们虽然在同一个平面上,但我们的工作不属于一个范畴,见面也只是有会议的时候,真正私人性的见面几乎没有。” “但你们毕竟是在同一个地区,狭窄的范围能够很快将消息传达。” “小月,很多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现在谁也说不清季节到底在哪儿,万一过段时间他突然回来了呢?” 阿甘的话令我心跳加快!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去追问了,人都不在了,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在另一个世界里安心。’这明明就是阿甘曾经跟我说过的话,如今却说‘万一过段时间他突然回来了呢?’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我看着阿甘,眼神犀利的能穿透到他的内心,我真想上前扒开他的胸腔看看他的心是红的还是黑的。 “你的意思是季节还活着?”一丝希望在我内心窜起,我绷着心跳等阿甘的回答。 “小月,我真的不知道。”阿甘极力摇头,“或许吧,这些都是大家的猜测,毕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到底怎样我也不好说。” “你们为什么不去调查?你们明知道季节对我来说是多么重要。”我说的冷静之极,眼泪却涩涩的掉落下来。 阿甘走过来揽过我的肩,轻轻拍着我的背,“小月,痛快的哭出来吧。” ...... 我开始有所期待的过日子。 正如阿甘所说,既然死不见尸那就还有一线希望,即使很渺茫那也是希望呵。 突然对生活又充满了热情,我开始着手看阿甘拿来的资料,潜心研究这些数据和走向。公司的招聘也在如火如荼中进行,以确保在开张前有个完美的开端。 令我没想到的是,阿甘居然回美国了。这个人真是来去无影,眼看公司开业在即,我也没那么顾及太多的事物,一心扑在公司上,争取理顺自己的思路。 铁妹被录取了,她高兴的张了嘴巴笑了一天,阿姨更是激动的眼泪只掉,铁妹终于有工作了,一天比一天出息了。 阿姨终于在我面前提季节了:“妹妹,如果你碰见季节就替我转告一声,抽个空回来看看,不要老是忙着工作,要注意休息,要懂得劳逸结合,回来了就好好安个家,我也不再打扰你了,这天天住在你提供的房子里多过意不去呀,季节这孩子也真是,怎么一点不懂事呢。” “阿姨,季节的事我会跟他说的,你放心住在这里,这房租都是季节出的,你放心好了。” “季节知道我在这里?”阿姨将信将疑的看着我。 “是的,我都告诉他了。”我说。有种心虚的感觉。 “这孩子,知道了我在这里也不来看一下,有这样忙工作的吗?这要是身体垮了可怎么办呢。”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公司终于开业了。 名义上这是我人生当中拥有的最风光的时刻。虽然我的内心不是这样想,但在开业的时候我的家人几乎都到场了。 除了姚娟。 最让我高兴的是我的养父母也来了,千里迢迢的从新疆赶来,满面春光的出现在我面前,我的心情好到极致。 原来上次吴熙文去新疆就是把喜讯带给他们,还在他们面前狠狠的夸了我一番,虽然我很高兴,但我发现吴熙文并不是很快乐,有种郁郁寡欢的味道。 当我问他是否哪里不舒服时,他喏喏的说这次没跟我商量自说自话把新疆的爸妈带过来。“就这个事?”我问。“就这个事。”吴熙文答。 我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我这是对他有怎样的脾气才至于他为了这点小事而担心我的感受。 “我感谢你都来不及,是我的疏忽,在我心里你和新疆的爸妈是一样的,虽然我从小在他们身边长大,但我身上流的是你的血,你做的这个决定是千真万确的,我不光没有意见反而更加高兴,你看,今天,我的亲人们都在,我非常高兴。” 吴熙文感动的拉着养父的手,“远正,你看,小月懂事了,真正懂事了。” 养父握住吴熙文的手,“小月一直很懂事的啊。” 吴美芬一身花蝴蝶打扮,拽着笑容,走到我面前,“小月,今天这么隆重的日子怎么不见阿姨呢?” “谁?”我问道。 “你母亲呀。”看了一眼站在我旁边的养母,又补了一句:“当然是你生母呀,怎么没见她呀。” “我妈就在我身边没看到啊。”我不耐烦的回道,这个女人真是说话不讲场合。 “那能一样嘛。呵呵呵呵。”吴美芬笑的响亮,眼里充满很不屑的挑战性。 我真想把她扔出去,如果可以的话。 我伸手揽过养母的肩:“妈,别理她,整个一疯子,以前这样现在还这样。” “没事。小月你不能生气,今天是个好日子,是开心的。”妈妈反而安慰我。 吴熙文欲要开口,我养父连忙上前:“算了算了,美芬问的也在理上。” “是理也不能这种口气,真是见鬼了,不让她来偏偏要来,来了还不省事。” ...... 今天这样的日子,按理说姚娟和阿甘都会到场,但在三天前我接到了阿甘的电话,说既然我是分公司的第一把手,就得从迈出第一步开始,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才能在以后的工作中立足,当然这一切的运作他们早就安排好了的,只是给我一个锻炼的机会,所以即使他们不来,也有公司领导层的帮衬,在形式上并没有出现什么分歧和不适。 当然吴美芬心里想什么我比谁都清楚。姚娟的未出现多少令她有些许失落。 第二天公司正式进入运作状态。 大家按部就班的进行各自的岗位和职责,对于新公司大家都充满了蓬勃的期望,展现着自己最好的一面,以迎接未来的各种工作承受。 一个月后各方面效果都良好。 大家都很高兴,为了庆祝这一个月来的成果,晚上聚集【云咖啡】,大家嗨一顿。 从买菜到上桌,整整忙了我养父母和吴熙文一整天。 大家交杯换盏,推心置腹的诉说着这一个月来的工作心得和将要改进的地方,能进入公司工作真是令人羡慕的一件事,所以一定要记住身在福中能知福的良好处境。 大家对公司前景都充满了希望。 吴熙文由衷的笑着,养父母眼里闪着泪花,举着酒杯语重心长:“小月,苦尽甘来,希望你越来越好。” 吴熙文激动的说:“我早就说过总有一天小月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虽然才刚起步,但是照这样下去必定是前途无量啊。小月,你一定要加油啊。” “我会努力,只是......”我只是更想把【云咖啡】经营好。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是你的永远是你的,任何人夺不走,所以你必须要坚持下去,好好把握。”养父高兴的一直在笑。 “是啊,小月,你一定要把握住这次机会啊,这么好的事情人家做梦都不敢想呢,而你却得来全不费功夫,不知羡慕了多少人呢,啧啧啧,这人的运气啊就是这样出生的时候就注定好了的,后天再怎么努力都是无用功。”吴美芬脸上那抹笑说实话真有点吃不消,她转向吴熙文,依然笑着说:“爸,我说的有道理伐?” “这位姐姐,你好现实哦。”人群里不知谁说了一句。 吴美芬笑的更灿烂了,举着酒杯对着那群人:你们也认同的是吧?哈哈哈哈。”接着仰起脖子一口干了那杯酒。 然后拿起酒瓶倒满后走到吴熙文身边,“爸,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你说的有部分是对的,一个人先天和后天确实是有着本质的区别,但是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努力,你努力多少就会收获多少,相反如果你不努力靠着先天的优越性抱着侥幸心里,那么再好的条件也都将会归零。所以,一个人的成功与否取决于自身的努力,先天条件并不能完全决定一个人是否成功。”吴熙文两眼清亮,语气平和。 吴美芬一脸不满意,刚想开口,却被一旁的林华打断:“美芬,我们一起敬爸爸一杯,感谢这么多年为我们的辛苦付出,还要感谢小月,还有小月的新疆爸爸妈妈,感谢在场的每一位......” “感谢小月干什么?”吴美芬甩开林华的手,嘴里轻声的嘀咕了一句。 “感谢小月对你的宽宏大量。”林华不动声色的说。 吴美芬眼里呈着不屑:“宽宏大量?上次我跟她提出要分点生意给我她理都不理,你却认为这是她的宽宏大量?还要我感谢她?她已经拥有这么多了,我就要她分我小小的一杯羹都不帮我,还要反过来说我的不是?” 林华脸上不免一阵小小的愤怒,收起仅有的一点笑容,“注意说话语气,小月是你妹妹。” 吴熙文走上前,好言说道:“美芬,今天是高兴的日子,你如果觉得有什么委屈或者想法可以在私下说。” 看得出,吴熙文尽量压制着不适。 吴美芬见大家都想说不敢说的,就更加来劲了,“她是我妹妹,可惜是个私生女,小时候是寄养在别人家长大的。”说着还白了我新疆养父母一眼,“她能有今天这个局面,只是运气好,可惜呀再怎么风光以前也是进过局子里的人呀。” 这样的场合吴美芬说这些谁说不是有预谋呢? 大家开始小声的交头接耳,吴美芬唯恐天下不乱的继续道:“大家兴致这么高今天真是喝多了,唉,我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是心里有话一吐为快的人,如果有什么地方说的不妥还请大家多担待,我在这里呢也做着自己的一点小生意,如果大家以后用的上的话只要说一声,今天也真是不巧,我妹妹小月的亲生母亲不在,否则她会给我更多生意上的方便。” 真是够懂得往自己脸上贴金的。 吴美芬的眼里依然在笑,林华的眼里已满是愤怒。 吴美芬拿出自己的名片,笑嘻嘻的走到人群中:“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什么需要就说一声,我们合作愉快,合作愉快!” 大家伸出手接过吴美芬的名片,虽然脸上挂着笑,但笑的多不自在。 当她走到铁妹跟前笑嘻嘻的继续这套陈词时,铁妹‘嚯’的站了起来,开口就骂:“你特么的是谁啊在这里叽里呱啦是不是活腻了?!看小青草不顺眼是不?我特么还看你不顺眼呢!你说是小青草姐姐是吗,你特么的眼睛睁睁大,别搞错小青草会有你这种姐姐?世界上所有姐姐都死光了也轮不到你!你今天的表现就是个泼妇加神经病!” 吴美芬:“......”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吴美芬脸上的笑容僵住,站在那儿不动了,脸部表情难堪的一时不知所措。 我知道吴美芬就是个洞里老虎,在家里最狠,在外就是只病猫。 被铁妹一吆喝,她大气不敢出。 众目睽睽下她进也不好退也不是,尴尬的站在原地。林华在一旁说了句:丢人现眼。 “是够丢人的啊。”声音再次从人群中传来,“从没见过这样砸自己妹妹场子的。” “来来来,大家继续喝喝喝,刚才权当是老板请了个小丑来搞笑气氛的啊,现在小丑退场了,虽然是丑了点但希望不会影响到大家的心情啊,来来来,我们大家都干一杯!”铁妹说话真是铿锵有力,说完豪爽的自己先干了。 我真的怀疑吴美芬是否真的有精神上的疾病? “有病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治啊!”不知谁说了一句。 吴美芬循着声音望去,一脸怒火,正好刚才惹毛了没地方出气,这次就更来劲了:“谁说的,给我站出来!” 可惜她才刚抬脚,就被林华一把拎起来:“闹够了没有!?你如果还是这样的话就立马给我滚!”林华气急。 吴美芬哆嗦着嘴,气的指着林华:“我就知道你一直在暗中帮着她,果然不出我所料,叫我滚这种话轮得到你来说吗?” “美芬!你一定要弄的大家劳命伤财才肯罢休?如果是,那么林华说的没错,你可以先出去!”吴熙文声音不大,但很有力。 吴美芬看看林华,看看吴熙文,终于彻底停了声音。 这算什么事啊,为什么每次她都要来这样添乱啊! . 第二天,林华带着吴美芬离开了西安。 我颓败的坐在【云咖啡】二楼的吸烟区,心情已承重的不堪一击,如果季节在,吴美芬就不敢这么嚣张。 事到如今,我还能说什么呢?我都已经逃离上海了,在另一个遥远的城市安身,我躲得再远,又有何用? 我望着一楼墙壁上那副画中画,青翠的绿色配着男孩的执着和女孩的娇羞呈现在大自然中,无论哪个角度都充满了美好的期待,如果世上真有这样的美好,那么我愿意永远的等待下去。 可是这种美好即使有,对于我也已枉然。 养母来到我身边,伸出手轻轻抚了抚我的头发,在我身边坐下,“小月,心里有委屈就跟妈妈说说,妈妈知道你不好受。” “我不难受,与之前相比,这已经是好上百倍千倍了。” “那次你回来,我就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 “我不想说这个。”我现在要做的事情很多,我不想为了一个吴美芬而让自己垮掉,“公司里的事情还在慢慢习惯,这里我想再开发些辅助的食品,比如冰激凌,三明治,披萨之类的,这样就会吸引更多的消费者。” “这样你会不会太累?钱是赚不完的,够花就可以了。” “【云咖啡】是季节的心血,我一定要把它打造成一流水准的咖啡馆,如果季节哪天回来了,他会非常高兴的,他高兴了我也高兴。” “小月,这些事情你自己决定,妈妈永远站在你这边的。” 我知道,妈妈永远是我的知心人。 公司经营到两个月时姚娟出现了。 对我来说宁愿等来的是阿甘,因为我希望阿甘能为我带来季节的消息,即使一点点也好,至少让我知道他还有消息。 姚娟还是一副贵妇样,虽然我不排斥,但心里始终觉得不易接近。 这或许真是我个人的想法。 “小月,最近一段时间真是难为你了,本来想让阿甘过来好好帮帮你,可惜美国那边的生意也是忙的焦头烂额,还好,这里进行的很顺利,你真令我刮目相看。”姚娟微笑着说完看着我。 这算是对我工作上的肯定?“既然把公司交到我手上,我就有义务让公司顺利的走下去。”这种奉承的我也会说了。 姚娟看着我笑了笑,“我就知道你肯定行的,我的女儿怎么可能差呢。” 我:“......” “我这次回来主要想跟你商量一下公司的另一个规划,初期阶段运行的顺利对我们非常有利,如果在这个基础上趁热打铁,我想应该不是件难事。” “另一个规划?公司才刚起步!”我差点失声大叫。 真不愧是做生意的,这样快速的行走我真是跟不上节凑。 姚娟终于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没有了之前的那份矜持。 我错愕的看着她,真是第一次见她这样,仿佛没有了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我跟你一样是个正常的普通人,自然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有时候也会大笑大哭,你觉得很不可思议吗?”姚娟睁着漂亮的大眼睛问我,这让我响起吴熙文手机屏幕上保存的照片,那时的姚娟才二十出头,笑颜如花,眼前的姚娟不仅美感不减当年,还多了份女人的成熟韵味。 只是,如今的她多年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难免一副生意人的精明,就是这份精明,使人难以接近。 “没......没,我没有笑话你。” “看来我的女儿真有可爱的一面,怪不得阿甘经常夸你。” “这货会夸我?”我问出之后就感觉自己说错话了,赶紧闭嘴。 姚娟轻轻一笑,“是的,是经常夸你。” “我跟他......并不熟。”我想了想,问道:“阿甘什么时候来西安?” “现在不能确定,这段时间他在忙着开发新项目,等忙完自然会来的,如果你有重要的事,我也可以让他抽个时间回来一次。” 我看着姚娟,一下子觉得她又美丽了不少。 “我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我想在业务上能够更多的交流一下,毕竟他比我强多了。” 我怎么可能说出我为了季节的事情而要让阿甘回来。 “你想知道的事情不管是哪方面的,在时机成熟时我会告知你,包括季节的事。”姚娟说的轻松。 可我轻松不了,看来季节在美国真的是有事情发生的,姚娟应该什么都知道,只是时机还未到,不便说出罢了,那么,阿甘是姚娟最信任的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还有,姚娟怎么知道我想了解季节的消息?这一切说明了什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只有我被蒙在了鼓里。 “这,算不算一场生意上的竞争?”我诺诺的问道。 “该知道的会让你知道的,生意人中有一句不成文的规矩,不能勉强别人替你做他不愿意的事情,也永远不要打听还没有结果的事情,这样对谁都不利,做生意,做的就是双方的相互愿意。” 我真是涉世肤浅的人,竟然没有完全听懂这些话的含义。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我必须加紧步伐完成我在【云咖啡】的设想,在姚娟说的另一个计划来临之前。 【云咖啡】里热闹非常。 如今团队越来越大,供应的食品也随之丰富,来光顾的七八成都是老顾客,每天基本都是座无虚席,我在考虑是否将隔壁的店面也一起盘下来,作为【云咖啡】的扩大。 店里不乏有很多带着笔记本的人士,点上一杯浓香扑鼻的咖啡,配上一两个卖相极好的甜点,然后静静的打开笔记本,边品咖啡边手指翻飞的码字,我想这些可能都是些作家吧,在这样的环境里,真是文思泉涌。 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一个年轻的小伙这几天黏上了铁妹! 铁妹自从来公司上班后整个人好像都变了,尤其是一张嘴特别的能说会道,什么青的红的绿的黑的只要出自她的口,一切都是炫彩出众,我真怀疑之前认识的铁妹只是封闭了她的本性,而现在的铁妹才是真正的她。 都说每个女人都有一个故事,或美好或卑微或羸弱或坚强,铁妹是最有发言权的一个。 一个能将自己的故事和盘托出的女人可能真的是个无所畏惧的人,铁妹绝对算是一个。 那作家和铁妹一来二去了几次大家也就相互熟识起来,我问铁妹,为什么要这样做,丫的回答竟是,我要让【云咖啡】红起来,然后带动你的公司一起走红,再然后一路飘红后就稳稳的赚钱,有了钱,你就有发言权,就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到时不会再有人来欺负你。 殊不知,这样做的直接后果真的是好事多磨,令人无法想象。 午后,阳光慵懒的铺下来,金黄了一抹正靠窗而坐的年轻的小说创作者唐俊尧。 这段时间的每个午后,几乎都能看到唐俊尧的身影。 每次来都选在靠窗那个位子,可能对作家来说这样的位子更有灵感吧,有阳光也能看见窗外的风景,可以充分发挥无尽的想象,作为对自己小说的架构。 唐俊尧看上去非常安静,即使店里有时喧嚣的很嗨,但他丝毫不受影响。 一个能在闹中取静的人绝非是一般的人,铁妹说自己完全做不到,所以才佩服这样的人。 只要铁妹有空,就会去招呼唐俊尧,一来二去的,彼此的对话就多了起来,当然,主动开口的肯定是铁妹了。 铁妹的开场白:“你天天弄个电脑写啥呢?” 唐俊尧:“写文章。” 铁妹:“真是个文化人。” 唐俊尧抬头:“谢谢。” 铁妹睁大眼睛:“不谢。”铁妹嘀咕:真有点不客气,文化人都这样啊一根筋。 唐俊尧慢条斯理的答话:“你也可以做文化人。” 铁妹:“我字都不认识几个,这辈子跟文化人不沾边。” 唐俊尧点击了保存键,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抬头说道:“你可以口述。” 铁妹惊奇:“口述?” 唐俊尧:“是的。你负责说,我负责写。” 铁妹云里雾里:“什么意思?” 唐俊尧:“打个比方,如果你有很多好的故事或是很鼓舞人心的故事,只要你愿意说出来,我就做你的代笔把你的故事记录下来,然后投给出版社,如果满意,就会出书。” 铁妹:“出书?这么神奇?” 唐俊尧:“是的。” 铁妹:“但是,这可行吗。” 唐俊尧:“当然行!如果你相信我。” 铁妹:“算了算了,这种事情说出来怕影响你们这些思想纯正的读书人。” 唐俊尧:“只要你的故事够精彩,有鼓励的积极作用,对任何年龄段的人都是一种求之不得的正面效应。” 铁妹:“真的会有大的影响?” 唐俊尧:“当然是真的,不信你试试。” 自从这次对话之后,只要铁妹在,唐俊尧必定会跟铁妹多聊上几句。 唐俊尧的话对铁妹的影响真是不轻。经过一个星期的考虑,铁妹决定一试。 唐俊尧很高兴:“谢谢你信任我。” 除了【云咖啡】之外的事物,我只能选择等待。 姚娟没有信口,她让阿甘带着另一个全新的计划来到了我的面前。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提季节的事,阿甘先开口了,“还记得薰衣草的那个小镇吗?” “当然记得,有什么好消息?”我一半惊喜一半担心的问。 “谈不上好消息,那儿出岔子了。”阿甘说的极其轻描淡写。 “能谈谈吗?”我问。 阿甘有点玩世不恭的看着我:“感兴趣?” “是很感兴趣。” “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然后呢?” “被控制了。” “因为罂粟?” “真聪明。” “你们有份吗?” “傻丫头。” 傻丫头?...... “有中国人吗?” “应该有。” “有命案吗?” “一切等警方公布。” “什么时候有结果?” “看警方什么时候公布。” “那什么时候......” “我们谈我们的事情吧。” “我不想听。” “听话的女孩最可爱。” “可爱你个毛线。”我白了阿甘一眼,“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阿甘被我突如其来的问话怔住了,“看样子我不能长时间离开你,一离开你就不正常啊,这都认识几年了,我叫什么名字还不知道?” “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 “阿甘。” “我问的是你的全名,我从来不知道你的全名是什么,上次来西安找你,人家问我叫什么名字我都回答不上来,我只能说我找一个叫阿甘的人。” “等等,你说什么?你来西安找过我?什么时候?” 我一时说漏了嘴,但阿甘看着我,追问道:“什么时候?” “两年之前。” “两年之前?”阿甘若有所思。 “那时你被抬去派出所的,我曾去看过你,但是有警力,进那扇门都成问题。” 阿甘看着我,“然后你就来西安找我?” “是的,我想试试运气。” “你真是个傻瓜。这么大的西安,你怎么找得到我?” “现在看来我是很傻。” “你不光傻还蠢。” “有时候蠢点不见得是件坏事。” 阿甘看了看我,眼里有种捉摸不透的神色。 他拿出资料,“我做好了另一个计划的方案,你先了解一下。” 明显他是在转移话题。 他滔滔不绝的说着那个全新的方案,可我什么都听不进去,我心里唯一想的就是那边薰衣草的事情,说不定会有我想要的答案。 “警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公布答案?”我打断了阿甘。 阿甘停下来,“我知道他对你来说是一个过不去的心坎,现在消息都已被封锁,一切等警方的调查。” “你觉得他会回来吗?” “抱歉!我们没有任何他的消息。”阿甘嗓音明显变大。 “如果有任何消息,麻烦第一时间告诉我。” 阿甘看着我,浅浅的抿嘴一笑,摇了摇头。 我知道此时的自己像极了一只流浪狗,千方百计想得到主人的一点食物而摇着可怜的尾巴乞求着,如果说我没出息的话我也认了,我就是这样的人,有时候一根筋到底,执着的一定要找到我想要的答案。 见阿甘不再言语,我唯唯诺诺,“你的家离这里不远吧?” 阿甘看了我一眼:“我没有家。” 我:“......” 我觉得今天的我很失败,“我没有别的意思。” “你真的想知道?”阿甘突然问。 “.....我只是随便问问。”我连忙摇头,示意阿甘你不说也没关系。 阿甘稍稍发怒的瞪着我:“不知好歹的丫头。”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世事难料。 【云咖啡】里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你好,我找小月姐。”女孩的声音清晰的传过来。 声音好耳熟,我循声望去,居然是天真,真是又惊又喜。 看到天真,我仿佛看到了希望。 没等服务员回答,我就迎了上去。 “天真!”我有点迫不及待。 “姐!你果然在这儿。”天真看到我,激动的叫着,“我以为会白跑一趟呢,现在好了,我的心总算安稳了。” 我带着天真来到二楼的会客厅。 “我们有好久没见了呢。”天真的脸红红的,一副风尘仆仆。 “是的,喜欢什么尽管点。”我拿起支在桌子夹层的菜单放在天真面前。 “姐,我不渴。”天真说。 “姐请你,到了这里等于到了自己的家。” “姐,你真善良。” “刚认识你时是个腼腆的小姑娘呢,现在长大了。” “总归要长大的。”天真不好意思的笑笑。 “现在住哪里?” “我回老家了,今天特意来找你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叔告诉我的。” 我就是要这个回答,我心里惊喜又紧张的问道:“他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我回中国之前。”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我的一颗心掉到了嗓子眼。 “一年前。” “一年前?”我的心瞬间凉透。 “最近有他的消息?”我缓过神。 “没有。”天真回答的也很天真,她没看出我脸上其实已是布满了愁云。 好不容易来了个天真,以为会有好的消息,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心里满是凄凉!失落!失望! 现在最大的希望还是在阿甘身上,我知道他肯定会给我带来我想要的答案。只是,只是时间的问题。 “你们公司在美国的业务算是很大了吧?应该会涉及到多个层面吧?”我试探性的问道。 天真也直言不讳:“是啊,除了我们自己的设计稿还有很多新开拓的业务。” “具体是什么?”我追问。 “涉及很多,特别是和香港公司合作后,很多业务都被分配过来。” 香港公司?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肯定是姚娟名下的。 我就知道,阿甘他们肯定知道季节的去向,不然那天姚娟怎么会说【你想知道的事情不管是哪方面的,在时机成熟时我会告知你,包括季节的事】?! “天真,你能联系到季节吗?” “一年之前我回中国后一个月,跟叔联系过,后来,就没再联系。” “一年之前?你还记得你们的对话吗?” “当时我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说手头上的工作完成后就回来,我问是不是很忙,因为那个时候刚跟香港人的公司合作,所以工作还是比较繁多的,然后他也没具体说日期,就对我说如果有时间去西安找你。” “你回来后很忙?” “是的,主要是因为家里的事情很多,再说我有几年没在家里,所以一时耽误了来你这里,还有,我想都一年了,叔可能回来了,所以来看看。” “人总要学着长大,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很多事情的发生完全不在我们的掌控范围之内,我们也难以预测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姐,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天真稍有紧张的看着我。 “自从我回来后就再没有季节的消息。”我直截了当。 “不会吧?叔他在美国很好啊。”天真说。 “你怎么知道?”我激动的叫起来。天真这样说,看来她什么都不知道。 天真对我的反映很是惊奇,“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确定,但肯定有事情发生。” “怎么会这样?”天真沉思着,似在自言自语。 每当我走在西安街头的时候,眼前总浮起与季节初识时的那些片段。 不知不觉来到那家小宾馆前,驻足停下为的是看一眼小小的大厅里是否还坐着那个沉默的少年,安静等候已然成了一道抹不去的风景,只是,再也回不到以前的日子,那时的他再也不会安静的出现在这里了。 犹如一道屏障永远阻隔了我们之间的再次相遇。 生活是何其的残酷! 不得不说公司第二个项目的引进是具有头脑风暴的,当然和前期准备的充分也是分不开的,再靠着天时地利人和,很快就进入了□□的状态,不久就可运行。 虽然我从没表现出公司的创新性和适时的抓住机会是多么重要,但在内心我对这种具有商业头脑的人士还是甘愿佩服的,我想这就是一个人的成长。 【云咖啡】里宾客满堂。 来来去去的基本都是相熟的面孔,一个经营了近五年的咖啡馆靠的本来就是熟客的捧场,当然也离不开食品的精益求精。 友善的气氛和轻松的暖意使这个午后变得更加美丽,我喜欢这样的日子。 人生诸多不如意,一路走来的心酸悲苦唯有自己能体会。 门口处传来了鼎沸的声音,一群人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手捧着相机,纷纷开始喊话。 “请问哪位是铁妹?” “请问铁妹在吗?” “请铁妹出来一下好吗?” 这突如其来的阵势令咖啡馆里一时沸腾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这些人是记者吧?怎么来这里采访人?”“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大家面面相觑,不明就里。 小李气急急跑到烘焙房,“铁妹......” 铁妹正在兴致勃勃的烘焙蛋糕,小李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小李,你来的正好,你看,这个怎么样?我练了十几遍了,今天这个看起来是最成功的,看这色泽就知道口感一流,哈哈哈哈,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做事真的要贵在坚持呀,来来来,尝一口?” 小李看着铁妹额上沁出涔涔小汗珠,“外面,有人找你。” “找我?谁?”说完铁妹起身,“我去看看。” “别去!”小李立马拉住铁妹。 “为什么?” “他们有好几个人,好像是记者。“ “记者?怎么可能嘛,我这种人怎么会有记者来找,你肯定搞错了,再说,我偶尔来这里,怎么可能找到这里来?” 外面已是喧嚣一片。 “请铁妹出来一下吧,我们要采访她,她的事迹很励志。” 铁妹有什么事迹励志了?莫非这丫头在外做了好事没留名被人家发现了? 铁妹来这里纯粹是帮忙性质的,只要她有空,就会来这里,多则半天,少则一小时。 铁妹还是从烘焙室出来了,面对一帮提问的记者,“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那群人立马将相机抬起,闪光灯像有粘性似的朝着铁妹的脸上闪去。 “铁妹,请你谈一谈出狱后的生活。” “铁妹,请问你对今后有什么打算?” “出狱?”铁妹完全懵了。 “我们是报社的记者,你放心,我们不夸大你的事迹,更不贬低你的人气,你的事迹可以为当地青年作一个重要的教材,来激励现在的年轻人,所以,请你配合一下,我们来个友情采访。” “你们搞错了,我没有什么激励的事迹。”铁妹脸一沉,转身往里走。 “看来你还不知道吧,你看看这个。”一名记者拿起手里的书在空中扬了扬。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书?铁妹忽然想起了唐俊尧。 “只要你的故事够精彩,有鼓励的积极作用,对任何年龄段的人都是一种求之不得的正面效应。” 这是唐俊尧当初说的话,难道真的出书了? “那你们也没必要来采访我呀,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什么事迹让你们宣传。”铁妹的口气明显的如释重负。 “宣传你是好事啊。”咖啡厅里不知谁冒出一句。 有时候宣传一个人的事迹确实是好事,但如果参杂了一些刻意的行为之后就会变得有口难辩。 铁妹的脸上终于绽开了笑容,“没想到唐俊尧的书出的这么顺利,才多少时间呀,都已经有实体书了。” “铁妹你现在也算是网络红人了。” “我不要做什么网络红人,我只要太太平平的生活下去,半路不要有什么岔子,对我来说就已经谢天谢地了。”铁妹撇撇嘴说道,“不过这唐俊尧干嘛把我写成在狱中?那明明是看守所好吗。” “看守所和监狱完全是两码事,可能唐俊尧为了更能体现真实性,所以把看守所写成了监狱。” “那多难听啊。”铁妹落魄。 不管怎样,铁妹的事迹被正面报道出来,这是令人欣慰的。铁妹激动的说原来网络的力量这么庞大,让一个曾经频临边缘的人有如此大的支撑力,现在想想那些不堪的经历都是人生当中一堂实实在在的课程,如果没有经历也没有现在的彻悟,有时候人的成长需要靠这种负能量来解锁自己心中的某种渴望,虽然这是条弯路,但是现在的正确认知也要感谢那段不光彩的经历。 还好,铁妹终究没有迷失自己,能及时悬崖勒马就是对未来生活的一种肯定。 在我们的生活中不乏有这样的失足青年,变得自暴自弃,抬不起头,周围人给与的是憎恨甚至是嫌恶的眼光,导致心里的防线一度崩塌,从而对生活下去的勇气尽失,所谓人言可畏,真的会使人对生活失去勇气,从而贪恋于走向死亡。 按理说这样落井下石的人在我们的生活中真的很少,如果是按着这样的心去伤害一个人的话那么肯定也是活腻了。 我们都是生活在阳光下的人,心里没有阴暗,更没有对别人的嫌弃,有的只是在别人有困难的时候拉他们一把,这才是阳光下的生活。 可是,不是每个人都能这样想,落井下石的人还是存在的。 自从那次记者事件之后,铁妹真正的成了当地失足青年的楷模,很多当地报纸都争相来宣传她的事迹,当然宣传的重点自然不是她犯的何种错,而是她朝前看的正能量和积极的生活,甚至被邀请去当地一些学校和社区作演讲,这个当然也被铁妹婉拒了。 铁妹能有这样的生活我觉得无可厚非,一个人不可能十全十美,人生道路漫长而曲折,只要改过自新,还是会收到生活的眷顾的。 但是,所有事情的指向都不是你我能够控制的。 前面的事情还在继续发酵,没来由的事情来了个意料不到的大逆袭。 还是【云咖啡】,好像故事的开始永远在【云咖啡】,你真的让我欢喜让我忧! 这次的记者来的比上次生猛,咄咄逼人的语气令我们很长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请问铁妹,当年你入狱真的是因为你做了三儿?” “自己做了三儿,为什么还要泼硫酸?你知道对当事人是多大的伤害吗?” “我们痛恨小三!” “请你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如果你真是这样那么你不能作为失足青年的楷模,因为你不配!” “请你出来跟我们谈谈,我们需要一个真相。” “我们决不允许一个欺骗我们的人,在做着所谓善良的改变,更不容忍你对整个社会的欺瞒,请你面对事实,给受害者家属一个我们想要的答案。” “......” 【云咖啡】刹时炸开了锅。 “泼硫酸啊,这么恶劣?真的假的啊?” “真是人不可貌相,平时看着老实本分的,竟然是这种人?” “这个社会本来就是什么样的人都有,何必大惊小怪的。” “天哪,这【云咖啡】里居然好藏着这样的人啊,真是天地之大无奇不有。” “何必评论这些八卦,现在的媒体也是吃饱了撑的,谁来证明他们说的一定属实了?” “无风不起浪,这种事难说。” 铁妹的脸已经青一阵白一阵了,“我今天才相信这世上是有报应两个字了。”铁妹喃喃的说。 “别多想,日子是你过的,不为任何人。”除了劝解,我别无他法。 第二天的报纸头条当然是“免去失足女青年铁妹的楷模形象,因其曾是当今社会人人痛恨的小三,泼人硫酸的在押犯”。 铁妹对未来生活的向往在一夜之间轰然倒塌。 “我真是彻底想明白了,一个人做错了事是永远不会被原谅的,即使已经痛改前非了还是不行,你所谓的那些胡作非为已经被真切的钉在了十字架上,此生不得翻身,即使你再有爱心和对生活的热情,依然会被痛恨。” “这就是代价,为自己年轻时所犯下的错误。我不得不承认,当我们年轻气盛,不懂世故的时候所做的一切就像在一张白纸上固执的撒上一滴墨一样永远都不会被抹去。” “我没想到现实是这样的残酷。” “所以需要拿出勇气,好好活着来证明我们当年所犯下的错误是自己的无知和自私造成的。” “我好后悔,为什么把自己的过去对一个陌生人毫无保留的和盘托出?如果封闭着自己的过去那么我就没有这些烦恼了。”铁妹眼睛幽怨,“唐俊尧,我恨你!” “也不能完全怪唐俊尧,他的出发点是好的,倒是事情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扭转是值得思考的问题。” “我没有其他什么过分的要求,只希望能安安心心的生活下去,我也不要做什么楷模更不要出名,我只要一份稳定的工作和我妈在一起好好的生活。”铁妹软绵绵的说话,她的精力已经被耗得全无。 “事情不过三天的热度,很快就会平息的。” “如果还是这样那我该怎么办?” “只要你不愧对别人,好好的活着。” “我很害怕。” 一个人只有真正遇到这种事情之后才能真真切切体会到人活着是多么的不易。 然而,事情并没有在我预料的三天热度中平息,反而越发的发酵。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每个人都没想到,那个当年被泼硫酸的女人出现在公众视线内,为的是给大众一个明确的交代,媒体报道的这件事是千真万确的,铁妹没有被八卦更没有被冤枉。 一时间,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这件事,铁妹被彻头彻尾的冠上了不要脸的泼人硫酸的臭小三。 我不明白这件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逆袭,我相信这背后必定是有人在捣鬼。 但是没有任何证据,我也实在想不出那怀疑的对象。 或许有人说像铁妹这种恶劣的小三就是要受到大众的谴责,当初她破坏的不光是一个家庭,还有那个被泼硫酸的女人,那个女人要一辈子顶着被毁容的脸苟且的活下去,谁来抚慰她的创伤?而且这种创伤一辈子都不会被抹去。 是的,铁妹是咎由自取,一切的后果她都愿意承担。 但是,如今的肇事之人分明是要将铁妹弄得身败名裂。 最好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的心态到底从何而来? 我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成事在天,谋事在人。 再好的隐藏也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我们都在等待这个日子。 事情一天天过去,铁妹的事迹从天堂一下掉到地狱,这大起大落的情绪令人心里窝瑟,被人落井下石和窃窃私语的谩骂足够摧毁一个人的内心。 如今的铁妹和初进公司时的她已是判若两人。 那个脸色潮红的铁妹已不再,如今是一张憔悴的像马上要死去一般的苍白无力的脸,了无生机。 铁妹已经三天没来【云咖啡】了,也好,干干净净的在家休息一段时间,时间是治疗一切痛苦的最好良药。 相信时间会让人遗忘那些不愉快的折磨。 然而,老天并没有给我们的期盼而是活生生的再一次割寡了我们已经脆弱的心。 铁妹自杀了! 我们唯一能找到的是藏在她上衣口袋里的遗书! 当季节的母亲急促的来电话向我们求救的时候,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去铁妹家,她的右手腕已被鲜血染红。 我们拼了命发了疯似的抱起了铁妹就往医院赶,即使铁妹再贱也要把这条贱命留下来,这是我们唯一能对铁妹做的。 医院里昏黄的灯光照下来,投下一片微弱的阴影。我坐在铁妹身旁,看着她憔悴的脸,听着她微弱的呼吸,心里泛起一阵酸楚,这究竟有多少绝望才会做出践踏致死的地步啊。 铁妹失血过多,所以极度虚弱,醒来已有两天,但还是没有一点生机,她需要一个不被打扰的空间,来慢慢愈合已经千苍百孔的心。 我看着她的遗书,字字揪心。 如果我有十足的人脉,我必会扳回她的事迹。无奈,在舆论面前我们只是沧海一粟,根本没有能力迎刃而解。 “我想只有我死了这个世界才能原谅我。” 这是铁妹遗书里的一句话,我不禁黯然,真的要用死亡来换取那些犯过的错吗,这个世界何以变得如此冷漠?难道一个犯过错的人就不能重新生活在阳光下? 当年从看守所出来至今,铁妹一直在努力的做人,积极的生活,重塑一个人需要付出太多的精力和美好,才能扳回一点点已经铸就的落差。活的有多辛苦只有自己知道,当然造成这种落差的也是她自己,付出代价也是合情合理。 本来觉得生活已经在对她有所希冀,她对生活也是百依百顺,无奈隐藏在最底层的那些曾经还是被牵扯了出来,弄得遍体鳞伤。 铁妹无声的躺在病床上,任由眼泪肆意的流。 病房之外。 唐俊尧一声不吭的站在走廊里,徘徊犹豫着要不要进那扇门。 他的眼神暗淡凄凉,没想到竟然有如此严重后果,早知这样,哎,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 许久的徘徊,终究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 唐俊尧最终给铁妹写了很长的一封信,当然这是后话。 季节的母亲坚持每天到病房看望铁妹,她说尽了铁妹无数的好,只是仅仅那一次,铁妹失去了理智做出了人人痛恨的事情,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这一切,怪不得别人。只是,那些人为什么不能原谅一个已经改好的青年呢?难道她要为曾经的失足背负一辈子的罪责吗? 时间流逝,自从铁妹自杀入院,事情反而静止了。 躲在幕后的那人要的就是这种结果? 事情就这么草草结束? 突如其来的平静反而有种提心吊胆的不安感。 平静的背后是喧嚣,是汹涌澎湃,是狂风暴雨。 原来在背后搅事的那人,一切的缘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次的来势汹汹比任何一次都凶猛。 【云咖啡】里暖意浓浓。 轻柔的音乐伴随着阳光的明媚而变得格外美好。 对【云咖啡】来说,来者都是客,对待客人的态度当然也是一样的。 有时候人的心情跟天气的阴晴有直接的关系。 “你们好!”响亮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兴奋,“生意不错啊,这么多人,看来这里的名声越来越响了。”吴美芬已站在服务台前。 她的出现,谁也没料到,小李看了看她,“你好。”标志性的迎客语。 “秋月不在?”吴美芬看了看四周,问道。 “请问喝杯什么?这边请。”小李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伸出手朝着左边的位置,示意她入座。 吴美芬当然是无动于衷,丝毫不作理会,朝小李翻了翻白眼:“这段时间你们这里很热闹吧?” “不明白你的意思。”小李脸上没有表情,只是机械性的回答。 这里的人都不喜欢吴美芬。 她心里也很清楚。顺手拿起桌上的菜单,慢条斯理的一页一页翻着,“你们最近有没有新品?” “有,你要哪款?” “来杯新品中最贵的。”吴美芬满意的把菜单合上。 “好。”小李指了指左边:“那边的位置。” 吴美芬这才慢悠悠的走过去。 此时,我正好回到【云咖啡】。 刚到门口,吴美芬就大声喊道:“小月!”声音之大,几乎令所有的顾客都看向她。 我知道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看样子,【云咖啡】又要热闹一阵子了。 “忘了告诉你,这次来西安是跟朋友约好的,约在明天见面。” “既然来了就多玩几天。”我说。 “我跟朋友合作了一桩生意。” “合作生意?就上次那朋友?”我想起了之前的她被那个才认识了几天的男人骗的所剩无几的事情。 “当然不是,我才不会那么傻,还会跟那个人合作。” “那就好。”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吴美芬脸上全程都是笑嘻嘻的,“怎么没见铁妹呢?不来店里帮忙了?” 亏她还记得她。 “她本来就不是店里的,来只是帮忙的。”我想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 “我听说最近她不是很好?”吴美芬侧过脸看着我,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个是人家的私人事情,我们谁也无从过问。” 吴美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是哦。” “小月,我这次主要是想通过你的关系来接几个项目做做,到时我想你出面比较合适,不管怎样这地域性的可信程度总归要比我这个外省市人来的可靠,再说,你这里有注册公司和这家咖啡馆,近距离的几乎人人皆知,这样做事我想应该事半功倍。” “你要承接什么项目?” “不管什么项目对你来说都是一碟小菜,现在这个社会缺的就是人脉,只要有了足够的人脉管他什么项目都是行得通的。” 我真不理解吴美芬的‘独到见解’。 这个社会讲究的当然是真心实意,当然你还得要有真材实料,缺了这两样,走到哪里都会碰壁,当然那些抱着侥幸心理的人除外。 吴美芬就是那些抱着侥幸心理的个别人。 我没有给吴美芬明确的答复。 三天之后吴美芬就匆匆离开了西安。 至始至终我都不知道她这次想投资的是什么项目。 无奈,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亲情的巨轮说沉就沉。 一周后。 铁妹的事件再次发酵,而此次矛头指向的不是铁妹,而是我! 这次没有记者,自然也没有闪光灯,而我,已经被一个无比巨大的网络给笼罩了。 “铁妹目前就职的公司老板叫秋月,两人曾经是‘同窗好友’,在狱中相识的两人出来后变成了上下层的雇主关系。据说,秋月从小被冠以私生女的头衔长大,因不满自己的身份,而铤而走险做三陪,被卷入了一场生命之争,从而在狱中生活了一段时间。” 当我看到这些词语的时候,我彻底晕眩了。 背后究竟是谁? 无疑这种标题最能吸引人的,在一夜之间就被各处转载,评论也是相当的火爆。 “一定要深挖这个私生女的身世,可能潜伏着某某高管欺凌良家妇女的嫌疑。” “希望媒体好好深入调查,万一真能牵扯出一桩腐败的案例呢。” “真是吃饱了撑的,人家年纪轻轻就做上了CEO,我看这些人是嫉妒眼红吧。” 真是,说什么的都有。 这些事情严重干扰了我正常的生活。 还好只是在网络上,我准备关闭一切跟网络有关的连接,彻底的生活在没有网络的现实生活中。 这是我唯一能选择的生活方式。 孰料,人算不如天算。 云咖啡里清静异常,这是第一次这么冷清,我知道事情远远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我决定打开网络,来看看事态的变化究竟如何。 “据可靠消息,秋月是私生女一事属实,二十六年前出生在新疆,生下第三天就被当地一户人家收养,她的亲生母亲现居住在国外,并有一定的身价,至于她的生父,相关人士并未透露。” 下面附上相关人士对这起事件的表述: 大家好,可能大家对我说的内容存在质疑,我在这里百分之百向大家承诺,我说的字字句句都是真实的,没有任何伪造。大家还记得前段时间的铁妹事件吧?铁妹事件这么火,是因为她曾是一个失足女,做过小山打过架泼过硫酸坐过牢,现在变身励志女,这无疑给大家一个警醒的最有力的例子,现在这个社会励志女有很多,但为什么就铁妹这么吸引人呢?原因我想无需我多说了吧。是的,因为她曾经犯过的错,这个错是大家所痛恨的,所被人不齿的,所以才会在第一时间拿出来被发酵,据我所知,铁妹是真正被伤害到了。不过反过来说,一个有着那样不堪的女孩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励志女这本来无可厚非,通过某个作家大肆宣传她的事迹,那么在这个特定的情况下铁妹这个人物必定会被拿出来发酵。但是,大家想想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可能只在家里默默的改善着自己,绝不可能通过自述出现在大众面前。那么,事情似乎很明了了,那个在铁妹背后的人才是我们感兴趣的。 那个人就是秋月。一个私生女。 在我没说之前大家对她肯定是了解甚少。说的明白点就是秋月和铁妹是狱友。 为什么同是狱友的秋月现在有这么大的实力?能够帮助铁妹宣传甚至帮助铁妹谋一个好工作? 这跟秋月是私生女这个头衔是分不开的。她的生母在美国有很大的生意,秋月如今在西安的公司就是她母亲为她开的跨国公司,现在秋月在第一手打理。 【云咖啡】是秋月的一个朋友留下的,现在也由她管理,至于她朋友现在何处,这个就不得而知了,我们也不必去深挖,毕竟是人家的事。 不过可别小看了秋月,来到上海后就得罪了很多人,街坊邻居,有意无意的冲人家,在酒吧做三陪的时候那个嚣张劲,周围人都不喜欢她。她来上海后一心想霸占人家房产,哦,忘了说一句,那时她的亲生母亲还没有找到,还几次三番和她同父异母的姐姐冲撞,真是弄的遍体鳞伤。而且她说出的话严重跟她的年龄不符,无形中把自己贬低的一文不值。 可能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就是用来说她的。她自小离开的生母鬼使神差的找到了她,从此她的世界一片光明。她有时候就像一个恶魔主宰着那些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健康家庭。 我就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初到我家时每天都在算计着我们家的房产,千方百计的耍计谋,令我们一家陷入了焦灼的状态。 ...... 一切都明白了。 虽然吴美芬一次次的跟我作对,但我也绝不会想到她居然用这种手段去媒体那边诉说这些往事,特别是对我的出生。 【云咖啡】走到如今这冷清的地步,是我没有意料到的,有了同父异母的姐姐力证,整个事件越发的被刷屏,那些以讹传讹的说法令人痛心。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四面楚歌时才明白当时铁妹为何会留下遗书,宁愿一死也不要苟且的活着,舆论的影响谁也抵挡不了。 我不吃不喝不睡,心力憔悴,泪水长流。 【云咖啡】的生意一落千丈,无论我怎样扳回,无奈事态的扩大已覆水难收。 我终于收到吴美芬的祝福短信。我知道,我一定会收到。 “想不到吧?这种日子很刺激吧?人有时候也要讲讲情面的,否则日子会很难过,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其他的我帮不了你了。实话告诉你吧,如果上次你没拒绝我的话可能就没现在这种事了,不过,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哦。” 我真想抽吴美芬一个大嘴巴。对于她的消息我没有回复。 心如死灰,我彻底明白这四个字的含义。 当时在看守所里也没这么绝望过,我感觉到周围人异样的眼光。 我想我上辈子肯定做了什么孽,要这辈子千方百计的来偿还。我看着【云咖啡】的冷清,这样下去将很快难以支撑。 铁妹只是一个导火索,我才是她要对付的人。如今,我在她眼里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仇人。 事态的变大我无法控制,我只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当吴熙文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仿佛在做梦一般,如果那天他不出现,该有多好。我拼了命的逃,他拼了命的追,弄的现在都遍体鳞伤。 吴熙文满面愁苦,“小月,别多想,要坚强的挺过去,这种事情谁也没料到是这个结果。” 我没有怪责他,只是一味的苦笑,这生活,看来是过不下去了。我能怎样?再这么下去【云咖啡】就得关门,刚成立的公司更是没有精力打理,管理层内部都在猜忌,跟这样一个有如此背景的人干下去真的有前景? 怎奈风雨飘摇,不是我能维持下去的。 “不知道她那样对你的真实用心在哪里?”吴熙文摇着头,“我真是白活了,居然没有对付她的手段。” “不必对付,或许是我本有这样的劫难,谁让我是那样出生的呢,这是命,我必须得认命,如果我的出生跟她一样光明那么又何来这么多事?但是现在说这些有用吗?” 如今我只有沉默,沉默的对待这一切,因为我根本没反抗的余地。 三天过去了,我煎熬着度过了人生中最漫长的三天。 我坐在【云咖啡】二楼的无烟区,看着墙上那副画中画,我想起了季节。如果他在,肯定会帮我度过难关,云咖啡也不会像这样寥寥无几的没有生机。但是,这一切都是想象,季节对不起,我可能没有能力照顾好【云咖啡】了。 命运再一次向我挑战,无奈我已抽空了底线和所有自尊。 一个人遭到重创后的反应是对生活失去了希望。 事情还在持续发酵,大家感兴趣的是我的生母,那个在美国有点背景的女人到底是何许人也。再一次被深挖,我觉得我身上的骨头都要露出来了。 “出生三天就被送人,也真是可怜。难不成这女孩的生母也是小三?才迫不得已将才出生三天的婴儿送人?” “这个完全有可能、” “......” 我,生无可恋。 事情被闹得越来越大,吴熙文被彻底激怒了。 “马上给我来西安!”狠狠的挂了电话。 三个人,本来是一家人,却因为各自心里怀揣着的心事而变得微妙。 “无论怎样小月是你亲妹妹,你这个当姐姐的不喜欢她也就算了,只要不伤害她!你说你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吴熙文严厉的不敢靠近。 “我什么目的都没有。”吴美芬悠然的说,仿佛对吴熙文的暴跳如雷丝毫没看到。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做错了什么?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说出了真相而已,我没有捏造任何事情的真实性。” “你!......简直太过分!” “好吧,我之前确实想在她这里分得一杯羹,也想圆我自己的创业梦,谁知,她丝毫不松口,这怪得了我吗?我几次三番明示暗示的跟她说过,她不把我当姐姐在先,就别怪我不认这个妹妹。” “小月,你给她,只要她想要的都给她!”吴熙文气愤极了。 “可是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了,哈哈哈,这总归可以吧。”吴美芬一副欠凑的表情。 “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对她打击有多大?可以说对她整个人生都是挥之不去的阴影!” “打击?你有没有替我考虑过?我们受的打击难道还少吗?本来想看在她能分我一杯羹的份上不跟她计较了,但是谁让她这样对我?既然她对我不仁就休怪我对她不义,好事不可能都被她占尽的!本来就是个拖油瓶,不要仗着有个有钱的妈就忘乎所以,记住有的人一开始是什么命那就是什么命。一辈子都改变不了的。” “分不分你一杯羹这不是你一厢情愿的,你不能仗着你是她姐姐就得认定她一定要分给你,这件事小月心里自有一杆秤,你不能因为她不给你这个机会而对她进行攻击,还利用媒体,你明明知道媒体的传播力这么有效,现在你满意了吗?你对她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你知道吗?!” 吴美芬不服气的看了一眼吴熙文:“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向着她的,你什么都帮着她,从那天她出现开始,我才管不了她伤害不伤害,伤害也是她咎由自取。” 觉得被桎梏了整个人生,当一个人被炙热的太阳烤的烟熏重重的时候,仿佛身上所有的水分都被抽干了,只剩下一具骨瘦如柴的躯壳。越来越接近死亡。 我想回新疆,至始至终觉得只有在新疆才是我最安心的地方,养父告诉我,一定要坚强,只有走过这段艰难路程后才会真正长大,天底下什么事情不会发生?记住自己是最棒的就行了,一切的言论全都是浮云!走出沼泽,才能迎接灿烂! 如果这些话用来规劝别人的那肯定很见效,问题是现在用来说服自己那就另当别论了,所有的相劝都是建立在对方基础上的,否则,一点用都没有。 事情一旦开了头,就远没有结束的可能。 我收到了来自美国的信函,寥寥几字躺在洁白的纸上,让我有种想哭的冲动。 “小月,一切尽在不言中,护照和机票都已备妥。” 机票上显示的日期是一周后。 远在美国的姚娟也难逃媒体的无形网,被人肉被搜索这些都为别有用心的人提供了茶余饭后的谈资,而且永远孜孜不倦。 我能想像姚娟的内心,一个已远在美国的中国妇人被横冲直撞,我想她也是这辈子没有想到的。 最可恨的是这些别有用心的所谓正义的人士,这些都应看作每个人的隐私部分被他们透露的赤/裸/裸。 第60章 第六十章 但即使网络上怎样发酵,对于位于另一个国度的美国来说,耳边终究还是清静的。 如果我选择了那张机票,那么对我来说,我将恢复那种没有打扰的生活,可能在那边我会重新开始,我会过上另外一种清闲的生活,我可以永远不回来,在那边直至终老。 可是,我的内心居然没有丝毫为这张机票所打动。 因为这里有【云咖啡】,我一定不能丢下它。还有,季节。这是我对他的承诺。 但是,周围的眼光充满着异样。好像我是个无恶不作的大坏蛋,专门来破坏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美好,仿佛我在这里生活会影响或者会沾污了他们纯洁的灵魂,所以用尽千百的计谋来进行诋毁,仿佛这样就显得他们很高大上,很有范儿一样。 深夜的西安透着些许微凉。 或许只有在深夜才是安静和祥和的,我仰望着星空,那些小小的光点像在说着悄悄话,“你看那些人类是多么迂腐,为什么要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这明明就是智商问题嘛。”“如果意识到智商问题,他们就不会这样迂腐。”“好像有点道理。”“人的一辈子很长,又似乎很短,不管长短,都是有限的一辈子,既然这样,人的一生本来就是成长的一生,自然规律允许你成长,就意味着可能会出现偏离,这种偏离就是所谓的走了些歪路犯了点小错,况且人家根本就没有犯过错嘛。何必要这样咄咄逼人?真是鱼唇的人类。再说,即使犯了错,知错能改就还是好人嘛,这些人为什么每天揪住人家不放?是觉得开心呢还是觉得有趣?” 我承认这是我臆想出来的,夜空中星星在眨眼,仿佛就在讨论这些话题,这也是我自我安慰的唯一方式了。 多么可怜。 初到上海时我的不羁和叛逆,对任何事都毫不在乎的那一腔热血如今却不知被湮灭在何处了。 现在有的是心力交瘁,深夜的宁静更加化解不了我内心的茫然,我需要怎样才能走出如今这难堪的一步。 颓废改变不了一个人,继续颓废只能使一个人更加陷入泥潭。 或许我答应姚娟,拿起那张机票一路狂奔到机场,以最快的速度安检登机,然后直飞美国,从此不再回来。 可是,那样一走我会心安理得吗? 这里有【云咖啡】,有季节,有季节的母亲,有与季节母亲相依为命的铁妹,有我欢乐的过往,有我和季节第一次的相遇,有我初次见【云咖啡】里画中画的情景,有我在这里追寻近一年的踪迹和身影,这种切身体会的交集,如果我一走了之那就再也找不回这种感同身受了。 还有我在西安街头急切寻找阿甘的那些种种过往,似曾就在昨天发生的一样,挥之不去。 这里有我太多的回忆,我无忧快乐的生活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如果让我离开,我做不到。 夜空下的四周一片寂静,世界万物都沉睡在香甜的梦境中。这么祥和的宁静,如果白天的生活也是这般美好,那就太完美了。 我要与时间抗衡。 虽然目前我在西安的生活举步维艰,连累了【云咖啡】的生意也一落千丈,这些对我来说都不可怕,可怕的是我脚下的路,我实在迈不开,我已没有了勇气。 我突然响起阿甘曾对我说过,如果有困难,请与这个人联系,不管遇到什么事。 我匆匆翻找那张纸条...... 徐成贤! 徐成贤! 我不知道这个人跟阿甘是什么关系,但在这种时刻,我想还是去找他,或许,他真的如阿甘说的,无论什么事他都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满意的答复?但愿! 但是,我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这种事情再怎么修饰,还能有多少说服力? 说的迷信一点,人一生当中遇到的任何事,都是与自己的命运有关。是的,我现在就是这么的消极,什么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这种话对我来说统统成了扯淡。 看着徐成贤三个字,我默默的收起纸条,还是不要去打扰了吧。到时麻烦到了人家可又是一桩事情啊。 新疆的爸妈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度哭的崩溃,在最亲的亲人面前,我毫无遮盖力,嚎啕大哭。 妈妈陪着我一起落泪,“哭吧,把你心里的委屈全部哭出来,眼泪是毒素,既然是毒素就不能留在体内,你想哭多久妈妈都陪着你。” 爸爸急的就差跺脚,“你怎么这样劝小月?哭多了会伤身体,小月已经够疲惫了,怎经得起这般折磨?” “我自有分寸,你啥也不要说,就负责做饭。小月再不吃,身体真的要跨了。”妈妈心疼着我,我哪有不知晓的道理? 吴熙文唉声叹气,“都怪我,造成小月今天这个局面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是啊,当初何必生下我!我心里充满了怨气。 “吴老师你不能这样说,你给了小月生命,小月应该感激你才是。”养父说。 感激?我真不知这个时候养父为什么要说感激两个字,如果没什么事发生,我会感激他给我了生命,让我看到了这人世间美好的五彩斑斓和灿烂阳光的前途,可我如今身陷囫囵,我还能说出感激的话吗?对不起,我没那么伟大,我做不到。 可我知道,这段时间的吴熙文也已经憔悴的不堪,他有着深深的自责,而我,万不可把他的自责当做理所当然的怪责,我虽然此刻做不到感激,但我也做不到诋毁他,毕竟我们血脉相通啊。 深感这次是我受创最严重的一次,心理素质再好,也难敌人言可畏,简直能摧毁你所有对生命的希望。 大哭之后的冷静,冷静下来的沉默,沉默之后开始思考,哭能解决问题吗?显然不能,但能排挤体内的不愉快,就如妈妈说的是毒素,毒素排出,心情似乎也好了些许。 经历了这么多事,真是感概万千,无论在上海还是西安,对我来说都是有着难以抹去的不堪。 妈妈提出要么暂时回新疆吧,爸爸马上赞同,连吴熙文也表示现在最能让我安心的也只有新疆,三个人一起等我的回复。 我坚决不离开,我走了【云咖啡】怎么办。我不能任由它失去光泽,虽然这段时间宾客几乎没有,但至少我还在这里,所以我不会离开,我会一直守着【云咖啡】,直到季节回来。 季节会回来吗?此问题再一次萦绕在我的脑海里,瞬间又觉得人生之路怎如此坎坷?有时候人最脆弱的不是事情的本身,而是最信任的人不在身旁的无助感,我此生还有多少事情不能释怀的? “小月。”妈妈轻唤我,“妈妈知道经营好【云咖啡】是你对季节的一种承诺,在你心里【云咖啡】等同于季节,现在你的身体这么虚弱,我想季节也肯定会支持你先暂缓一段时间的,所以季节也希望你先回新疆,如果你实在放心不下,就我们俩回去,两个爸爸留下来照顾【云咖啡】,你觉得怎样?” “我哪儿都不去。”我拒绝了妈妈。 其实我不离开【云咖啡】还有一个理由,这段时间我不能保证媒体再次造访,如果我的父亲在那么对于媒体的提问他们要如何做?我不能把这个万一让分他们来承受。 四个人两种意见,僵持不下。 吴熙文很无奈,“小月,要不你索性去美国吧。” “去美国我也同意的,远离这个是非地,至少耳边清净。”爸爸也接着吴熙文的话。 “我说了哪儿都不去,我就在这里。”我再次强调,“我要守在这里。” “叮咚!”门铃响起。 “会是谁呀?”妈妈看看爸爸,再看看我,“我去开门。” 妈妈打开大门,那人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好,请问秋月在吗?” 妈妈打量着眼前人,“你是谁?” “我叫徐成贤。” 徐成贤?那个被阿甘写在纸条上的朋友?我不想去见的人?他反倒自己找来了? 我站在二楼的靠栏处向下看,一个中年男人,西装笔挺,脸上没有任何笑意,对妈妈说道:“我叫徐成贤,我来找秋月。” 妈妈抬头看向我,像是等待我是否允许。 “请客人进来吧。”我对妈妈点点头。 徐成贤,这个人在这一方究竟是什么来头?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我打量着与我面对面的徐成贤,他不拘言笑,目光犀利,总感觉有一种威慑力。 “我这次来是受朋友之托,我想你需要去见一个人。”徐成贤不急不缓。 如果在平时,我肯定很想听下去他接下来的话,但目前这个节骨眼上,我想我还是需要谨慎一点好。 没容我开口,吴熙文就问道:“能否冒昧问一下你的朋友是?” 徐成贤看了一眼吴熙文,“目前重要的是事态的走向。” 徐成贤好像对事情了如指掌。 “事态的走向?难道那些人还想继续深究下去?想没完没了?” 徐成贤没有回答,只是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我,“秋月,请看清上面的日子,别误了事。”说完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转回来,看了大家一眼,“阿甘你们应该都认识吧。” 我打开信封,里面安静的躺着一张去香港的机票。 “去香港?难道是姚娟?”吴熙文云里雾里。 “姚娟的公司不在美国了吗?”我打着疑问。” 吴熙文一副思考状,“姚娟不是要你去美国吗,怎么现在建议去香港了?” “应该不会是姚娟的意思吧?”妈妈说。 “是哦,我怎么没想到呢?小月,你不能去,这个徐成贤我们一点都不了解他,不能轻易的相信。”爸爸连忙提醒。 “要不,跟阿甘联系一下,问问是不是委托过徐成贤。”吴熙文看着我。 “不用了,阿甘曾经跟我说过,如果我遇到任何解决不了的事情或者有困难的时候,叫我去找徐成贤,这次本来我想去找他的,后来想想不必麻烦人家,没想到徐成贤自己找上来了。” “既然阿甘示意你有困难的时候找他,说明这个徐成贤不是一般的人,这样的人应该跟媒体的人也不会少打交道。”吴熙文想了想,说道,“万一这次委托他的朋友是媒体呢?” 吴熙文话一出口,爸爸妈妈一副焦灼,“是啊,吴老师分析的有道理,说是阿甘的朋友,但我们终究没有见过,也没跟阿甘证实过,这个时候我们怎么能随随便便相信一个陌生人呢?” 我把信封放在去美国的机票一起。 我决定去看看铁妹。 这段时间没有跟铁妹联系,真不知她的近况。 不得不说人言可畏这四个字的强大和疯狂,它能强烈摧毁一个人的意志,铁妹精神上的恍惚令我难以置信。 初见铁妹时她是多么的坚韧,即使被人当面骂也还有还嘴的能力,撇开事情本身的对错,至少她能迎刃而解。但是,面前的铁妹两眼已失去光泽,目光涣散,整天窝在床上,不吃饭,不说话,仿佛她的世界已全部静止了一样。 阿姨陪在铁妹身边,老泪纵横,毫无办法。 我看了真是一把辛酸泪。铁妹需要心理医生的疏导。 看到我,铁妹直接无视,涣散的眼神告诉我,铁妹病的很严重。 其实我的内心何尝不是跟铁妹一样呢?这个世界有着太多的不公平,处于弱势群体的我们,再怎么努力都是毫无办法。 我联系了心理医生,毫无疑问铁妹内心是拒绝的,她哪儿都不肯去,不肯迈出家门一步,只要一打开门,她就瑟瑟发抖。 如果只是单纯的进行心理疏导,那么可让医生上门也是未尝不可的事,问题的关键是铁妹这样的状况必须要配合一系列的治疗,环境和设备是必不可少的,所以只能强制性的把铁妹送到精神疾病康复中心。对铁妹来说,宁愿关在看守所,也不要去那种地方。 铁妹嘴里一直在重复一句话:唐俊尧,你个王八蛋。 铁妹离开后,我把季节的母亲接到【云咖啡】,委托妈妈来照顾。 妈妈很有警惕的问道:“小月,你是不是有其他打算?” 是的,我已经想好,我要去香港。在去香港之前,我必须要安排好这些事情,我不允许我身边的人再受到第二次伤害。 对于是否听从徐成贤的建议,我是考虑了很久的。 我做好了一切准备,如果这次我的行程失败,那么我就火速回来。 不得不说,命运终究是握在自己手里的。已经被熄灭了的烟火,重新在心头点燃了起来。 香港国际机场。 我没想到来接机的人是徐成贤! 依然不拘言笑,看不出任何表情。 “你终于来了。”他说。 “因为我有预感,香港之行应该会有故事发生。” “这么自信?”徐成贤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浅浅的笑容。 “不是自信,而是预感。”我再次强调。 徐成贤沉默,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我想尽快知道事情的真相。”既然徐成贤心知肚明,那么我也就开门见山。 “先去酒店休息吧。其他的事明天再说,明早八点,不见不散。”徐成贤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站在十九层的落地大窗前,我对明天充满了不可预见性,说有预感只是安慰自己的话罢了。 第二天。 我在一楼大厅等候,徐成贤踏着八点的钟声出现了,没有提早一分也没有迟到一秒。 一路上什么话都没有,好像两个素不相识的人。 车子驰骋在宽阔的马路上,越接近目的地我的心就越紧张。 车子在一栋红色别墅前停下,无声无息的开车门,走下车,我感到我的心跳速度快的前所未有。 我和徐成贤心照不宣,他真的知道我说的预感是什么吗?如果是的话,这个人简直太可怕了,可怕的不敢直视。 还没到门口,有人出来迎接我们。 徐成贤终于对我开口:“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如果事情在我的预料之中,那么我允许我的情绪有所波动! 然而,一个上午过去了,什么事都没发生。我继续等。 家仆共有八人,他们跟我一样坐了一上午,好像清闲的没有任何事。 一直到下午三点,有人告诉我,可以上楼了。 上楼? 我随着家仆来到三楼,三楼超乎想象的安静。 楼梯的转角扶手上,落了一层灰,看来这层鲜少有人来。 “真是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只有每天的三点才可以来这里。”家仆解释。 “为什么是三点?”我问。 “规定。”寥寥两个字后家仆不再多言。 家仆带我来到最里边的房间门口,“请进吧。”说完转身离去。 我内心异常波动,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心里默念,祈祷着老天能圆我一次我的预感。 我轻轻推开门,我看到我的手居然抖得厉害,心脏几乎漏跳了,这是我等了两年多的期待,能否实现这份期待全在这门内。 屋内一片浅蓝色,硕大的房间内几乎不剩一点空间,每一处都摆满了各种柜子,健身器材,还有医疗设备。 除了这些,并无其他。 我心中不免有点失落,又有些庆幸。 然而,这是个套间,里面还有一个小房间,我好不容易稍微平复的心再次突突突的跳动起来,想看到那一幕又不想那一幕的出现,真是揪心极了。 一张大床安静的排列在房间内,床上之人正在酣睡。不,应该是昏迷的睡着。 我慢慢走近,季节,是你吗?是你吗?季节! 我泪如雨下,上次一别,你竟然在这里躺了两年! 看到季节,我瞬间明白了一切!是姚娟,是阿甘,是他们害的季节生不如死! 我眼里淌满了泪,是他们把季节藏起来了,还对我撒谎,说季节已死。 我做好了一切准备,如果这次我的行程失败,那么我就火速回来。 不得不说,命运终究是握在自己手里的。已经被熄灭了的烟火,重新在心头点燃了起来。 香港国际机场。 我没想到来接机的人是徐成贤! 依然不拘言笑,看不出任何表情。 “你终于来了。”他说。 “因为我有预感,香港之行应该会有故事发生。” “这么自信?”徐成贤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浅浅的笑容。 “不是自信,而是预感。”我再次强调。 徐成贤沉默,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我想尽快知道事情的真相。”既然徐成贤心知肚明,那么我也就开门见山。 “先去酒店休息吧。其他的事明天再说,明早八点,不见不散。”徐成贤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站在十九层的落地大窗前,我对明天充满了不可预见性,说有预感只是安慰自己的话罢了。 第二天。 我在一楼大厅等候,徐成贤踏着八点的钟声出现了,没有提早一分也没有迟到一秒。 一路上什么话都没有,好像两个素不相识的人。 车子驰骋在宽阔的马路上,越接近目的地我的心就越紧张。 车子在一栋红色别墅前停下,无声无息的开车门,走下车,我感到我的心跳速度快的前所未有。 我和徐成贤心照不宣,他真的知道我说的预感是什么吗?如果是的话,这个人简直太可怕了,可怕的不敢直视。 还没到门口,有人出来迎接我们。 徐成贤终于对我开口:“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如果事情在我的预料之中,那么我允许我的情绪有所波动! 然而,一个上午过去了,什么事都没发生。我继续等。 家仆共有八人,他们跟我一样坐了一上午,好像清闲的没有任何事。 一直到下午三点,有人告诉我,可以上楼了。 上楼? 我随着家仆来到三楼,三楼超乎想象的安静。 楼梯的转角扶手上,落了一层灰,看来这层鲜少有人来。 “真是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只有每天的三点才可以来这里。”家仆解释。 “为什么是三点?”我问。 “规定。”寥寥两个字后家仆不再多言。 家仆带我来到最里边的房间门口,“请进吧。”说完转身离去。 我内心异常波动,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心里默念,祈祷着老天能圆我一次我的预感。 我轻轻推开门,我看到我的手居然抖得厉害,心脏几乎漏跳了,这是我等了两年多的期待,能否实现这份期待全在这门内。 屋内一片浅蓝色,硕大的房间内几乎不剩一点空间,每一处都摆满了各种柜子,健身器材,还有医疗设备。 除了这些,并无其他。 我心中不免有点失落,又有些庆幸。 然而,这是个套间,里面还有一个小房间,我好不容易稍微平复的心再次突突突的跳动起来,想看到那一幕又不想那一幕的出现,真是揪心极了。 一张大床安静的排列在房间内,床上之人正在酣睡。不,应该是昏迷的睡着。 我慢慢走近,季节,是你吗?是你吗?季节! 我泪如雨下,上次一别,你竟然在这里躺了两年! 看到季节,我瞬间明白了一切!是姚娟,是阿甘,是他们害的季节生不如死! 我眼里淌满了泪,是他们把季节藏起来了,还对我撒谎,说季节已死。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是罪大恶极还是十恶不赦? 全世界都在欺负我! 这次要不是被媒体报道,他们说什么也不会让我知道真相,逆向思维,我还是要感谢媒体的纠缠不放,虽然我已体无完肤,但是,世界待我还是公平的,我在那边受了委屈,老天让我看到了久违了的季节。 只是,如今的季节沉睡的如此深,是我始料不及。 我来到床前,俯下身,看着季节,他脸色微红,他会醒过来吗? 我伸出手,轻轻触碰着季节的脸,他毫无反应。 我感觉我快撑不住了,为什么我身边的人一个个的出状况?季节的昏迷究竟是怎样造成的? 看着外面的健身器材,医疗设备,他们倒是做足了充分准备。 但是这些器械好像只是摆设,我上去抹了抹,居然和楼梯扶手一样,落满了灰。 我来到楼梯口,对着楼下大喊:“有人吗?”我不顾及我的喊叫是否会令季节不适,因为他根本听不见,那些家仆们做出的小心翼翼和一切唯唯诺诺都是做给他们自己看的,表面好像是为了不影响季节,实质他们比谁都清楚,就季节现在那个样子怎么可能还有任何感觉呢? 我不禁为人的虚伪感到悲哀,甚至痛恨!这个痛恨远远比那些媒体中伤我的要凌厉千万倍,面对季节昏迷不醒的背后事件,我真的感觉那些媒体算是光明磊落的,毕竟人家是明着来跟你冲突,而把季节弄成这样的背后的团伙们才是世上最阴暗最狡诈的。 我不明白在这个事件中,姚娟和阿甘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还有徐成贤,到底是谁?为什么阿甘说无论什么事都可以找他,他真的可以一手遮天? 愤恨在我身上油然而生,我再次对着楼下大喊:“有人吗?有的话都给我出来!我需要一个解释!” 我的大声喊叫效果真是好,一会儿大大小小的家仆纷纷上楼,可能平时他们清净惯了,突然见着这样一个随意喊叫不管不顾的在他们看来有点疯狂的女人的行为,那女人是来干嘛的,来捣乱?来破坏他们两年来的清净?她这样会吵醒病人的! 他们都唬着脸,一副你如果是来影响他们生活的那就请出去的表情,超级不友好。 哪有家仆是这样的盛气凌人? 病人无声无息躺了两年,也没见人去很好的照顾,还美其名曰有规定不能进去,即使不能进去,但三点是允许探视病人的,我都没见一人来观察季节是否有变化,对他们来说,季节能这样躺着就是他们所希望的,他们可以打着照顾季节的幌子相安无事的理所当然的长期住在这栋别墅里,吃吃喝喝,笑谈人生。 我看着那一张张仰视着的脸,质问道:“谁是主管?” 沉默。 “没人是吧?好,那你们每个人都给我听着!……” “有主管!”一胖女人连忙指着站后面一排的男人说道,“他是主管,你如果有事可以问他。” “是是是,你有事尽管问主管,我们这边都是主管安排的。” 我灼灼的目光看着那被指认的主管,他恨恨的看着指认他的女人,再看看我,目光闪躲。 “把你的主人叫过来!”我说完转身,不想再多看他们一眼。 我为季节不值,昏睡两年的季节的身体到底是什么程度我一概不知,还能否醒过来?醒过来之后呢?是否会记得? 季节昏睡了两年,他们为什么不把他送去权威的医疗机构,而是不惜花这么大的成本请这么多人住在这栋别墅里?是为了遮人耳目?还是别有用心? 其实从徐成贤主动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有种预感,只是我不是那么肯定,如果我一开始就答应去美国的话,他们绝不会让我出现在这里。 姚娟应该明白我知道了季节的事情后心中会怎样想,我想她肯定早已拟好了一套天衣无缝的说辞。 即使再好的说辞对我来说也失去了信任,本来这种信任就有点牵强,不是么。 徐成贤再也没有出现过,好像消失了一样。 三天后,阿甘出现在别墅里,仿佛从天而降。 阿甘没有任何表情,从一楼到三楼,逐个房间一一检查,就连墙角的踢脚线也不放过,检查的结果似乎不是很满意,唬着一张脸,开始训斥起那些家仆来。 他这是要唱哪一出? 训斥完了,开始跟我谈话。 我没有理由理他,他在姚娟面前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在我面前又是唱的白脸还是红脸? “请问你是我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我的事?你是我的家长吗?”我反唇相讥,丝毫不给他面子。 “我代表你母亲。” “嗬!真成了我的家长了。你不觉的很可笑吗?” 阿甘脸色有点难堪,看着我,“那你要怎样?” “把你老板叫来,我要见她。” 见我态度强硬,阿甘没再说什么。 晚上,我电话给吴熙文,“爸,你明天来香港吧。” “我去香港?好好好,没遇到什么事吧小月?”吴熙文在电话那头很紧张,什么都不问就答应,生怕我在这里出什么意外。 “没出什么事,那明天我去机场接你。” 我想如果姚娟来的话,最好吴熙文也在场。 可姚娟似乎脾气很大!让阿甘带话表示来不了。 这在我的意料之中,只是我没想到她对阿甘是何其的信任,不管工作上的还是家庭上的都让阿甘全权代表。 阿甘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如果时光倒退回你们刚认识那会儿,姚娟可能不会跟你走。”我有意识的刺激了吴熙文。因为我看得出吴熙文对姚娟的担心。 “时隔二十多年,姚娟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温顺的小姑娘了。”吴熙文叹道,“我已经猜不透她心中的所想了。” “因为那时你欺骗了她,她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吴熙文有点恍惚,推了推金丝眼镜:“当时的情况......唉~” 不管再有怎样的事由,都已回不到曾经的岁月。 这几天别墅里来了很多人,都是我不认识的,来了之后清一色的在会议室开会,一连三天,阿甘任会议主持,貌似很神秘的样子。 第四天,那些人清一色穿上了家仆的衣服,原来这些是家仆。已经有七八个人了这也太夸张了吧。 原来是新人来,旧人辞。 阿甘说由于我对家仆们的做法很不满意,所以特意去家政服务公司挑选了一批据说专业性很强的人来替代之前的那帮人。 由于我对家仆们的做法很不满意?有没有搞错?是我不满意他们还是他们根本就没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我想如果连这点都分不清的话,阿甘你真是可以。 换言之就是阿甘已经替你全程考虑了你还想要怎样? 不管他们更换了谁,我都已决定,我要带走季节。 “这是不可能的!”阿甘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为什么?”我想知道原因,“季节对你们来说是否有着重大的利益关系还是他有利用的资源?” 阿甘蹙了蹙眉,口气淡定:“请不要乱猜。” “既然没有任何可利用资源,为何把他藏在这里?” 我想季节可能掌握了他们在美国的生意,可能真的与罂粟有关? 没有百分之百的正确,但我的猜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我不知道季节是怎样昏迷的,为何两年了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每天有这么多的家仆照料,似乎对他的身体状况一点都没帮助,只是在维持着他的生命! 想想真是太可怕了。 夜晚,寂静无声。 我独坐窗前,一遍一遍的回想在美国发生的事情,无奈那时的我对任何事都不敢兴趣,所以知晓的甚少,但我努力的回想季节当时对我工作上告知的情况,我需要慢慢捋顺事情的经过。 无奈时间已过去两年,很多事情很多细节真的想不起来,我只感叹世态炎凉,人心凉薄。 漫漫长夜,无眠到天亮。 手机提示有条微信,是妈妈发来的:小月,你在那边没事吧?如果处理好了就早点回来。 我回:我很好,家里没发生什么事吧? 妈妈:家里很好。不用惦念,记得早点回家。 在这个乱世里,我还有一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妈妈,令我在这个世态炎凉的世界里感到了一丝温暖。 我从来没有真正的孤独过,因为他们就是我的亲人。 手机响起,听筒里铁妹带着哭腔:“小青草!” 我立即定了回西安的机票,马不停蹄的往回赶。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我赶到康复中心时铁妹已睡着。 凡事都有因果,当初做的错事必定要还的,如今的铁妹神志不清,唯唯诺诺,总以为有人要害她。 在电话里歇斯底里的喊叫,令我不寒而栗。 人生真的犹如一颗漂浮不定的蒲公英,即使在阳光下也是很卑微的露着自己的一点喜暖之色,随时随地做好起风的时候被吹得灰飞烟灭的准备,看似美丽却身不由己。 一连串的事情真是焦头烂额,媒体的可持续发展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差不多一个月了,仍然势头不减。 我无力于这样的消遣,都说无所谓那些无谓的口舌,在相劝别人的时候仿佛来自于巨大的强大力量来进行抗压,但是一旦自己深陷这种囫囵,就很难走出这种折磨.这折磨,真的能把人逼疯。随着媒体的更深一步报道,整件事情的热点重新被点燃。 人们更关心的是我私生女的身份,媒体一路深挖,竟然挖到了新疆。 新疆的同胞们个个摇头表示没听说过这件事,还一再表示别践踏新疆这片土地,新疆是个清爽干净的地方,别没事找事的瞎胡闹。 真不愧是我大新疆,我深受感动。 所以,矛头再次转向了铁妹,无疑给铁妹的心头又撒了一把盐。 总有一处能找到突破口,铁妹就是他们要寻找的突破口。 简直要疯了。 至此,一家人都在惶惶的过日子,天哪,当年的吴熙文和姚娟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好像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人一样。 一天的疲劳奔波,回到【云咖啡】时已近半夜。 虽然生意惨淡,但我还是坚持开门营业,不为其他,就为了心中那份执着。 只要【云咖啡】还在。季节就一定会回来。 我坚信这个信念,心心念念的想把季节接回家,但是对于目前的境况,我想我还是有必要把造成季节如今地步的罪魁祸首找出来,我要替季节寻找真相,还他一个公道。 暂且让季节住在香港的别墅里,好歹现在家仆都换了,目前来说还是比较可靠的。 待我查清事实,就把季节接回家。 星星布满漆黑的夜空,闪闪烁烁的眨着眼,淡定又从容的看着这尘世的一切,人世界为何要这般复杂?难道一定要发生点事情才配得上人世界这个称呼?每个人凭着自己的感知生活,好的坏的积极地消极的可能左右着各自的思想,但是,为什么一定要追根刨底的去探寻一个人的踪迹?更甚是隐私? 可是那些人偏偏就是这么的喜欢探寻别人的隐私,就像是前方有万千的黄金一样,不顾一切的冲向前,就像是沉寂多年的干涸沙漠,突然有一池绿洲就让人兴奋的点燃了所有的欲望,以为只要往前,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铁妹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见了人就闪躲,眼神涣散,没有了一丝一毫当时在【云咖啡】时的意气风发。 一声叹息。 我知道姚娟为了回避这件事,始终不肯露面,那么,就让我去找她吧。 一个人的生命是有限的,我不想浪费太多时间。一刻都不停留,快速购机票,登上了第二天中午的飞机。 我出现在姚娟面前,她笑的轻盈:“你终于来了。” 我:“你早料到我会来?这是你的计策?” 姚娟笑出声:“别这么说嘛。” “你现实的摧毁了我从小对你的梦幻。”我感觉到了一种被利用。 “梦幻怎能跟现实比呢?梦幻是不能实现的,再好的美梦还是要醒过来的,生活在现实里多好啊,能感受到各种刻骨铭心。”姚娟笑的越发的狂烈。 “既然你料到我会来,那就开诚布公的说吧,你到底想怎样。” “这句话从你的口中说出似乎不是很友好,别忘了你是我女儿。”姚娟不温不火。 “我也不跟你兜圈子,季节的事最好解释一下。” “哦,我差点忘了你已经去过香港了,见过那个昏睡了两年的男人了。”姚娟有点得意。 “你把他软禁了两年,其中一定有不可见人的秘密吧。” 姚娟慢慢的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吧。”明显的扯话题。 一连几天,我都没见着姚娟。 我整天无所事事。 三天后,姚娟突然回来了,对我说,“明天去加利福尼亚。” 加利福尼亚?那不是罂粟交易集散地吗?季节就是在那边出事的,我想我有必要去走一趟,顺便观察一下他们是否真的和罂粟有关,或许此行能找到我要的答案。 只是这次姚娟主动邀我前去的初衷我依然猜不透。 阔别两年,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变了。 紫色的薰衣草魅力十足,随着风的吹送轻轻摇摆在风尘中。 人来人往的面孔多了几分陌生感,两年了,不出现新面孔才是不正常的吧。 此行只有我跟姚娟,好奇怪,她不是每次都会带着阿甘的吗。 足足两天没有一点动静,平静的就像是来度假的。 我收拾起自己,向frank餐厅走去。 我说过这里是文人雅士喜欢聚集的地方,也是商人们的交汇的场所,所以来这里根本就不用去分类,因为你根本分不清。 推开门,里面已座无虚席,人头攒动,生意出奇的好。 我目光洒向四处,寻找着能都让我有一席之地的座位。 可惜,没有,我看着那张面对我的大桌子,那里曾经留下了我和阿甘的身影,也留下了季节和我在这里唯一一次的约会。 今非昔比,曾经的那两人都已离我而去。 仅仅两年的时间,就已发生了这么多事,真是世界之大,人心无法猜测。 弗兰克里生意出奇的好,一个空位都不留。 真是无缘再坐在这里,曾经的人已去,我也不该再出现在这里? 我欲转身离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却闪在我面前,耳边也传来了干脆的“秋月”。 阿甘的出现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这个人如今真是越来越神秘了。 “怎么刚来就想走?”阿甘看着我,笑的诡秘。 我看了他一眼,不作理睬,径直往门口走。 一双手反向勾住了我的脖子,被勒的生疼,忍不住咳嗽起来,阿甘贱兮兮的松开,“想不到你现在这么柔弱?完全没有了在酒吧时的霸气嘛。” 我稍平复了一下自己,“别跟我提酒吧的那些破事。” 阿甘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收敛起笑容,“理解。你还真是不容易。” “你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在,如今的我已经练得炉火纯清的地步了,我倒担心你也被卷入那场纷争中,到时会弄出个曾经不羁少年摇身变为神秘美国旅行客,把你扒个底朝天。” “哈哈哈哈!”阿甘仰头大笑。 我头也不回,转身出了弗兰克的门。 微风轻轻吹送,每一处肌肤都神清气爽。 我漫步在街面上,失落感从心底窜起。 三年前跟随季节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世事无常,如今已是即使近在咫尺也胜似远在天涯了。 无尽的相思伴着我的思念一路走来默默的承受,即使心中有执念那又能怎样呢?对如今的我们来说命运的绳索已经握在别人的掌心里,我们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 包括我,包括季节,包括铁妹,我们就像生活在最底层的小丑,每天做着无比滑稽可笑的毫无意义的事情,不管你做的如何出色,还是被生活毫无悬念的摈弃了。 真是可悲。 空气中都是薰衣草的花香,深深的呼吸,竟在恍惚中好似看见了季节微笑着的笑脸向我走来。 可是,一切都已是往事如烟。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三天后。 一大清早,姚娟就通知我中午十二点在薰衣草现场进行一场交易,如果我有兴趣可以一起前往,如果运气好的话可以揭开季节之谜了。 我报着疑惑的眼光看着她,“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必定会前往,只是你先告诉我之前季节到底发生了什么。” 姚娟一副满不在乎,“你去了就知道了。” 我没有搭姚娟的车,而是独自前往。 还没到就已经传来了酒杯的碰撞声,此起彼伏的玻璃好像要震碎了一般。 男士西装革履女士礼服美艳,个个体现着自己的富有和奢侈,节凑欢快的音乐飘起,一对对男女旋转与大厅内,真是个香艳美人的中午。 我环顾四周,居然没有看见姚娟。 我挑了一处最里边的位置,刚坐下,一位男士站在我旁边,问道:“我可以坐下来吗?” 我看向他,一张还算清秀的脸,看不出有多少城府。 “随便。”我说完,转向大厅的方向,还是没看见姚娟。 “你别看了,你希望出现的人不会出现的。”男子很笃定的口气。 我心里一惊,面上却故作轻松,“你就这么自信我在找人?” “难道不是吗?”男子若无其事的看着大厅中央那些舞者,“一个个都像疯了一样。” 我没搭话,继续观察,到现在为止没发现什么异常。 “按照这个时间地址,别忘了。”男子说完突然将手推到我面前,迅速摊开手,把一张小纸条递到我面前。 我抓着小纸条,看着男子离开的背影。 他是谁呢。 我感觉我的手心里已捂出了汗。 真是个毫无意义的聚会,至少表面上没发生任何事,当然我没有涉世其中某一项交易,自然觉得表面是风平浪静的。 姚娟至始至终没有出现,是不是被其他事情耽搁了我无从知晓。 我站起来 ,走向门口。 门外的空气要轻松多了。 想起姚娟说的话,如果运气好的话可能还会知道季节的事,可是,她指的应该不是那男子吧?应该还有隐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在里面那些人之间,他们中肯定有人知道这起事件。 里面人声鼎沸,别看这里的人好像彼此之间都很熟络,其实有很多人是第一次见面,他们只跟自己的合作团队或者个人有往来,但是谈生意什么的都会在隐蔽的地方,这里只是一个聚会的场所,彼此间的攀比,暗中观察自己的合作方,都是在这众目睽睽的场所进行。 真是现实的一塌糊涂。 我理了理自己的情绪,准备重新推门进去。 还没推门,就听身后有声音传来,“为什么没来?难道因为我们之间的三年之约她害怕了?故意在逃避我们?” “说不准,这个女人做事还是有点手段的,在没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前要沉得住气,一会儿你联系一下,看对方怎么说。” “不敢怎样,当时那个中国人真是糟了很多罪,被人白白利用了,真是可惜。” “所以说这个女人做事是有手段的,江湖上混的久了,自然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我把这样的对白直接运用了代用式,那女的是姚娟?那被人利用的是季节? 如果真是指的是他们,那么我之前的猜测应该不会错,他们正在进行一笔交易,可惜我没有任何证据。 我没有推开门,而是停止了脚步倾听着他们的谈话,可能这个举动在他们看来有点奇怪,一会儿就全都闭嘴了,走到我身边看了看我,推门进去了。 我快速转身,准备回去,我想此刻最好我不要再留在此处,尽快离开这个是非地。 一路上我紧紧的抓着手提包,脚步匆匆,一刻不停的回到了家。 家里也没有姚娟的身影,她究竟去了哪里?不是说今天的聚会很重要吗,怎么就不见人影呢?是不是出了别的突发事? 回到房间,关上门,这才取出那张被我折的很小的纸条。 不知道纸条上的内容是好是歹,要不要拆开看?万一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情,那我还是不要浑这趟水的好。 我犹豫了,重新折起纸条塞进了手提包。 平复一下心情,回顾了一下刚才的情景,觉得很是蹊跷。 翻来覆去的思考,心里越发的烦躁,我好像生活在一个真空世界里,每次呼吸都是艰难到窒息。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举步维艰。特别是人在异国他乡时,这种感觉尤其强烈。 我重新拿出纸条,纸条上中规中矩的字写的一点都不含糊,要不要去赴这趟约?! 不管怎样,我想我应该去会一会那个素昧平生的人是否能给我带来我所希望得到的消息。 第二天,我准时到达。 四周没人,这里是弗兰克餐厅的另一边,人头攒动,是个热闹非凡地。 广场中心的一家茶馆,非常具有中国特色,里面是优雅的装修和简朴的中国风,成了闹中取静的一处极佳休闲场所。 真是没想到,这里的还有一处这么幽静的地方,颇又曲径通幽的意境。 “最热闹的地方亦是最安静的地方。”男子轻声说,似乎看穿我心中所想。 “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家茶馆应该是中国人开的。” “你猜对了一半。”男子笑笑,“是外国人开的中国茶馆。” “倒是对中国的茶有点研究。” “应该是有兴趣,就像做生意一样,只有感兴趣了才会用心去钻研。” 男子的话里好像藏着其他的信息,我看了看四周,其实吃客并不是很多。 “现在还不是品茶的最佳时机,下午两点开始才是最热闹的。” 男子东拉西扯的,谈论着似乎无关紧要的话题。 我并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于是,我站起来,准备离开。 男子看着我诧异道:“怎么?你?” “我还有事,失陪了。” 男子并没有挽留,看来那张纸条只是一个玩笑? 我回到家的时候,姚娟已经回来了,她看上去很疲惫,脸上有那么一点焦虑神色。她什么也没说,看了我一眼,语气平平,“那天有效果吗?” “没有。”我看着她:“你怎么没去?” “本来想去的,只是中途出了点事,去处理了一下。” “很严重吗?”我问的没心没肺,我知道她是不会告诉我的。 “不算太严重吧。”姚娟慢吞吞的说。 “你知道那个中国茶馆吗?” 我快速转移话题,令姚娟没心一皱,“你有去过?” “是的。” “谁带你去的?去干什么?”姚娟说的很急,好像去那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一个陌生人告诉我地址,我自己去的。” “陌生人?陌生人告诉你你也去?万一被骗了呢?” “没有那么多万一,世界没有那么可怕。” “你懂什么?现在的社会有多复杂?现在的人心有多扭曲?你知不知道?” “那边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姚娟一时噎住,睁大眼睛看着我,“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听说,你放心吧。”看着她吃惊的样子,我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那个中国茶馆里肯定有我想知道的真相。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姚娟站立窗前,若有所思,本来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更加冷如霜降。 孤傲的背影中多了一份沧桑和摇摇欲坠。 看着居然有点心酸。 空气沉寂,没有任何一点声音。 姚娟的手机响起,铃声清脆又刺耳,姚娟看了看屏幕,眉心皱的更厉害了。 在我觉得铃声要结束的时候姚娟终于接通,一声“hello”说的有气无力。 姚娟挂断电话,转过身,“如果有时间我想和你谈谈。” 天空晴朗的恰到好处,几朵浅薄的云彩悠然的漂浮着,微风习习,沁人心脾。 我和姚娟面对面坐着,微风阵阵吹送,伴着小草的清香使空气变得更加甜美。今天的姚娟是平静的,丝毫没有了以往的冷酷。这让我想起了我从上海逃离去新疆的家,养父母和我,围桌而坐,他们的脸上也是平静的,祥和的想把时间静止。 那时的我天天渴望盼着能和自己的母亲相聚,可惜毫无下落。如今,母亲就在眼前,却生疏的好像隔了千万里。 有些东西真的是只适合生活在幻象中,距离产生美不光说的是情侣之间,还表现在从小没有亲情的亲人之间,一旦面对面,那份美好的幻象可能被现实摧的七零八落。 “天气这么好,人的心情也会变的美好。”姚娟看着远方的天空,“可惜,人的生活不会变的美好。” “活的简单点就美好了。”我看着杯子里晕着爱心的咖啡图案。 “生活是现实的,不是你想简单就你能简单的。” “活的问心无愧才是对自己最好的回报。”我漫不经心搅动着咖啡,“我很怀念小时候的生活,无忧无虑,有父母,有完整的家......” 姚娟静静的听着我的诉说,我能感受到此刻的她尽管表面是多么的平静,可内心已经波澜壮阔般翻滚。 . 时间飞快。 我回到西安已半个月。 姚娟撤去了在西安所有的公司,我回归到了原点,每天陪伴我的依然是【云咖啡】。 真好。 姚娟也做好了下一步的充分准备,把她名下的百分之九十归在我的名下。 我不能接受也无心接受,我不要什么一夜暴富,不是自己奋斗出来的等于是不劳而获,我只要相守着我的家人和那一份平淡的幸福,对我来说已足够。 兜兜转转,围绕我身边的人和事没有任何转变,季节还在香港,季节的母亲依然还在盼望着儿子的回归,对儿子的那份自信依然还在,在她心里儿子永远是最棒的。铁妹还在精神康复中心,过着担心受怕的日子,即使已经没有人再去追问她的过去,但阴影像磁铁一样牢牢的扣在了她的心间,她终究走不出那份恐惧,终日生活在惴惴不安中。 我爸也用起了微信,学会了视频和语音,他拍了各种照片给我,小区内的栀子花开了,一片纯白;紫藤花满架都是,像精灵绽放在所有人的面前;合欢花落满了一地,小小的花瓣孤独的躺在地上令人心生怜悯。 他每天都和我视频,只要有一点点事情都会和我分享,有时候开心的像个小孩子,对生活充满了无限憧憬。 我默默的整理着行李,第二天就登上了去往上海的飞机。 当我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我爸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由惊讶转为惊喜,他说这是他一生中最最最高兴的事。 我再不能由着性子不顾他了,毕竟血浓于水,亲情的力量是任何人都抹不去的。 我有时候对他还是直呼其名,他笑着说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这样叫。 吴熙文一定要带我去看栀子花,以便证明他并没有在微信上吹牛逼。 我说我相信你,他说光嘴上说相信不行,一切以实物为准。 有时候生活真是一副调味剂,带给你不光是惊喜和惊艳,更会给你意想不到的惊讶。 真是不可思议。 小区内没有尘嚣,透着宁静的美。 吴熙文抬手推了推眼镜,“姚娟?” 我猛然转身,姚娟微笑着的脸庞已落入我的眼帘。 “你怎么在这儿?”我惊呼。 “我不能来这儿吗?”姚娟笑的很轻,“不管怎样说这里有我最亲的人。” 姚娟说只有两天的时间。 吴熙文特意挑了一家新疆菜馆,看似很和谐的一家三口终于能友好的聚在一起吃上一口香甜的饭菜了,这是我曾经向往过的。 生活就像演戏,姚娟的出场再一次带来了我的死敌,真是生无可恋。 多时不见,吴美芬比之前胖了许多,不知她哪来的消息,得知姚娟来上海就迫不及待的追来。 要知道她跟姚娟并不认识! 一照面,笑脸相迎,阿姨长阿姨短,好像从小认识的旧友,真是做的出。 吴美芬说想做一番事业,苦于身边没有实力能够相帮的人,导致到如今还是一事无成,早在多年前就得知有阿姨的存在,心中一直向往着能与阿姨见上一面,也好了却心中多年的夙愿,如今,阿姨在我面前,我可再不能失去这个机会,毕竟人生苦短,没有几个十年能够等待了。 姚娟始终在微笑,“年轻人有这份心还是很难得的,也听出了你一直在奋斗,近几年可有出点成绩?” 吴美芬皱皱眉,咽了咽口水,说道:“光有决心有什么用?做事业身边一定要有人帮才行,所以这几年说成绩的话还真是拿不出手。” 吴熙文一旁冷哼:“别把自己说这么上进了,一心想着让别人来帮,那跟三岁小孩有什么区别?你还是踏踏实实做好眼前的工作,其他的还真不是那块料。” 吴美芬被呛得很难堪,他不理会吴熙文,依然对着姚娟:“在我心里,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偶像,如今你就先在我的眼前,我可不想再失去这个机会。” 姚娟笑道:“好!” “真的?”吴美芬一阵惊喜。 “但是我有个条件,看你能否做到。” “好,您说,我一定做到。”吴美芬连连点头。 “半年之内你能做出30%的业绩,那我们就继续谈论这件事。” “30%的业绩?可我现在没有在做的事情呀?” “你有,你目前手头上的就是。” “手头上?也没有啊。” “你连手头上做的事都没有,叫我怎么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呢?” 姚娟全程微笑着。 “你就不要再想着要干一番大事业的事情了,你不是那块料,我早说了,没有能力做的事就不要硬逞强。”吴熙文好言相劝。 “我做不好还不是没人帮我吗?如果你真心为我好,肯定会帮我说服阿姨,而不是在这里反撬边。”吴美芬急了。 “你每天都在纠结这个事有意思吗?”吴熙文反问。 “有意思,我就是不想再被人看不起,我要出人头地,我要做给那些人看,我也是可以的。” “你少算计人家就不会被人看不起了。” 吴美芬没好气的白了吴熙文一眼,“反正在你眼里我做什么都不对,好像我不是你亲生的一样。” 吴熙文苦笑着:“你一定要这样认为,我也没办法,我老了,由不得你们了。” 看来他们之间只能这样了,每次相处的方式都是以吵架开始也以吵架结束。 吴美芬看向我,眼里说不清是什么体会,有几分恨也有几分悲。 向来都是如此,有我在的地方就会有无形的战争,看来这辈子都不能改变了。 我的养母知道这件事后,担心之色全在脸上:“小月,你就不怕她再来找你麻烦吗?” 我想我只要过好我的日子就行,其他的我也无心消受。她要怎样是她的决定,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晚上,外滩。风吹来,凉飕飕。 “还记得那次在加利福尼亚的那个年轻人吗?”姚娟突然问我。 “记得。” 姚娟不再开口。我想既然她提及了这个人,必会是有故事的。 果不其然,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她开口了,“终究是被利欲熏心了。” 我没有接话,也没去刨根问底,既然事件跟我已无关,那么我也就没有必要再去追查什么了。 我现在生活的很简单,只要和家人在一起就心满意足,我的生父,我的养父母,季节,铁妹。 当然如果姚娟能在我身边我也不会排斥,但是我知道她是不会回来的。 姚娟看着江中的邮轮,感慨道:“一别经年,很多事情真的回不去了。” “人生本来就没有回头路,走过了便走过了,再好再坏也是自己的选择。”我说。 姚娟侧转向我,笑了笑:“很多事情不是你自己的选择。” 我竟然鼻子发酸:“那也是我的命。” 是你们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我能拒绝吗? 姚娟少许沉默,开口道:“你心里还是有疑问的,我自然比别人都能明白你。” 我抬眼眺望着对岸的灯火辉煌,满不在乎的说:“我已经没有兴趣知道了。” “上海的夜晚真美!”姚娟扯开话题。 “你以前来过上海吗?” “以前?” 我想了想:“嗯,年轻的时候。” “没有。”姚娟语气里有一丝黯然神伤。 我不知在她的回忆里上海是个什么样子的。 姚娟轻轻一笑:“你真的想知道?” 我摇摇头,“不想知道。” “我们都生活在各自的世界里,周围的一切并不能囊括一个人的所有,虽然有点遗憾,但现在看来还是得感谢当年的自己。” “你也有遗憾?这么多年的世事经历,难道也没有磨平你曾经的遗憾?” “遗憾有好多种,有的遗憾怎么可能磨平?有些事,你没经历过,根本无法想象。”姚娟平静的说。 “我很想知道你的过去,可能我说这句话不是很合适,但从我爸带我回上海开始,我好像自己生活在深深火热之中,我很在意别人的眼光。” 姚娟看向我,浅浅一笑,“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没有多少人能承受这种身份之重。” “你为什么不能和我在一起生活?难道那些谣言都是真的?” “所谓谣言都是人家造谣出来的,否则也不会叫谣言了。” “你是说清者自清?” “二十多年过去了,就让它留在心里吧。” 终究姚娟还是逃避了的。 “留在心底干什么,把它埋葬了吧。” “你做得到吗?季节的事你也能埋葬吗?” 我哑口无言。 夜风吹来,拂过脸颊,居然感觉些许微凉。 很长时间的沉默,我们的内心都需要消化,以过滤那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的过往。 我始终相信,这世上与我有着相同经历的肯定不在少数,我必将会是一个人生活,没有一家人的亲情,更不会感受到融融暖暖的家庭之乐。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一个人的成长已经变速了很多,最重要的是要快乐的活着。 两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姚娟已经回美国,一个星期之后,我和姚娟约好在香港见面。 记得上次在香港的时候,吴熙文马不停蹄的赶来,执意要带我回上海,因为他不想我被姚娟带走。 这次,吴熙文却高兴的说,跟你妈好好在香港玩一玩,难得的机会。 好像被什么蛰了一下,心口突然有种难言之隐。 突然间明白了很多道理,人活在世上是一件多么不易的事,当你身处顺境,你根本无法想象某种沉重。 曾经我想知道的一切现在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即使知道了又能怎样呢? 但是内心终究有那么一份委屈在,即使活的再洒脱想法再纯粹,也还是希望能得到一份透彻的明了。 吴熙文高兴的心情似乎感染到了姚娟,姚娟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不知道她在高兴什么。 或许真的是心有灵犀? “你有没有想过人有没有前世今生?”姚娟笑的浓烈。 “前世今生?你相信这些?”我言不由衷的问。 “以前不相信,现在似乎相信了。” “以前和现在怎么解释?说来听听。”我看着前方,很不在乎的说。 “如果你真想听的话现在不是时候。” 我沉默。 她看看我,见我没任何反应,“如果真的想听就另外择个日期吧。” 另外择个日期?姚娟是不是想告诉我他们的过去?或者是前尘往事? “随便你。”我说的非常有力,但很小声。 姚娟笑了笑,“我知道你有两块心病,一是我和你爸,二是季节。” “难得你这么用心。”我真切的说,“但你只说对了一半。” 姚娟似乎对我的话不感兴趣,话锋一转平静的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回西安。” “真的不考虑去美国?”姚娟的口吻里明显的有些许失望,“或者住香港也行,只要你肯留下来。” 我并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只是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带上季节。” “真的?行啊,你们一起在香港住下,后续的事情我会安排好。”姚娟显然误会了。 “不,我带上季节回西安。”我平和的说。 “季节如今的情况你应该知道,他会面临很多问题。” “只要人在,一切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可能你有自己的想法,可是,你为什么一定要把季节带在身边呢?他的身体状况是需要长期医治的,我想香港的医生应该更能了解他,毕竟这么长时间了。” 我能明白姚娟的言下之意是香港医生的医术比西安医生要高明。 “医生确实是一个很大的关键所在,但是对病人来说应该更希望能和家人在一起。” “家人??”姚娟诧异。 “我找到了季节的母亲。” “季节的母亲?他们失散了吗?” “这些还用的着问我吗?他的事情哪一样你不清楚?” 姚娟一时沉默。 “为什么一定要带季节走?为了他的母亲?” “是的,也因为我们之间曾经的约定,季节曾经跟我说过,他在哪里,我就哪里,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曾经的话怎么可以当真!”姚娟似乎有点愤愤不平。 “因为是用两颗心说的,所以必须当真。” “那要生活在没有任何风浪的平和世界里才有可能实现,如果稍有一点动荡,这些话就是一个笑话。” “你和吴熙文之间就是存在着动荡?所以你们当初的承诺就像一句玩笑话?” “不是。”姚娟坚定的否定。 “你恨过吗?或者曾经恨过吗?” “时间是最好的药剂,每个人的余生不长,不应该浪费在这些已经过去了的事情上。” 我是否能理解为姚娟的这番话,只是代表现在的想法,年轻时候也曾恨过。 可能看穿了我的想法,姚娟居然浅笑:“两个人之间如果是真挚的感情,就不会留有遗憾,即使海角和天涯。” “你们也是真爱?我真的没弄错?再怎么说,吴熙文当时也是有家庭的。”我直截了当,毫不隐晦自己的想法。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那个年代所发生的事是你们年轻一代无法理解的。” “爱之深,恨之切,既然没有了恨,当初的爱也就荡然无存了。” “爱可以分很多种,你以后会慢慢明白的。”姚娟看着我的眼睛,“我现在需要解决的是你的去留,我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 姚娟有这份坦然与所经历的不无关系。 “我上次说过,合适的时间我会告诉你我的以往。” “可是我现在不想知道了,我想一个人能放下以前的,面对以后的新生活这才是最重要的” 姚娟笑笑:“真的不想知道了?” 时光荏苒,转眼已是秋天。 我想尽一切办法要让季节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到西安。 心中的那份柔软一直都在,追逐着我努力前行,现在没有什么比调理好季节更重要的事了,我要在季节恢复健康的同时,把这个消息带给他的母亲,那个一直渴望着能和季节重聚的老人。 姚娟的答应使我感觉对生活重新燃起了希望。 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都已无力去追讨,我更看重的是以后,以后的生活如果能平平安安,那么我真的别无他求了。 很久没有去看望季节母亲了,那个常年生活在西安的老人,一心渴望着儿子能与她必定有相会的一天,这些足以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希望,在她看来是那样的奢侈,而同样在别人的眼里却是再正常不过的家庭亲情。 对我来说西安的天空永远是绚丽多彩,温情有加的,当我再一次站在这片我已经生活了很多年的土地上时,顿时万千感概云集心头。 西安是我人生的转折点,也是我在最失意的时候及时给我的一副暖心剂。 我带着季节的好转来见了他的母亲。 季节母亲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涟漪,饱经沧桑的神情中体味着生活给与的另一种感受。 不禁心中一阵酸楚。 “小月你来真好。”季节母亲已经改口叫我名字了,言语间已是熟悉的家人般。 她表面的沉寂真是令人心疼,内心是何等煎熬,在照顾铁妹的同时,等待着季节的消息,哪怕是一点点,她只知道季节在美国,关于季节的情况却一无所知。 我无法想象她知道真相后的反应会怎样,一个母亲长期盼望着的儿子竟然躺在床上已有一年多,这沉重的打击是否能承受得住? 终究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我无法面对一个心里充满了希冀的老人说出那种令人神伤的话。 倒是季节母亲似乎有所察觉,开口便说:“现代医疗这么发达,我相信能有医治好的一天。” 我愕然:“阿姨,你指的是?” 阿姨坦然 ,像在说着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如果季节真的有事,我想你肯定会告诉我,我知道你有时候很为难。” “季节他……很好。”我一时话结。 “不管发生什么,季节人好,命大福大,一定能化险为夷。”阿姨声音很轻,但说的坚定。 “我打算把季节接回西安。” 阿姨明显听出了我的话外音:“接季节?他果真是出事了?” 很长时间的沉默,我看见了阿姨眼里有泪花。 “季节这孩子从小要强,认定的事情一定要去做个明白,即使有人从中作梗,他也绝不会放弃他的初衷。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季节是否出事了,既然你说他在美国,为什么任何消息都没有,还有你从不在我面前提起,我想你肯定有不说的理由,你是在担心我,我能感受到。” “季节目前情况稳定,所以我想把他接回来,季节一直说他一定会找到你,因为你们心有灵犀,我想现在是你们团聚的时候了。” 我除了说出以上话语之外,再也没有想说的话了,我早就看出来季节母亲是一个明事理的人,在她和铁妹的相处上就能看出来。 很多事情不是坐视不管,而是要看事态的发展变化,前方无论有什么样的艰难,我总归要迈开脚步向前。 事情有峰回路转,也有误入烟尘。 姚娟突然变卦,不放季节走。 我无奈之下重新审视姚娟的用意,事情远没有想象中的简单。 燃起在心中的一腔热情犹如被冰冷的雨水浇透,我的心渐渐绝望。 在多次交涉后仍然没有任何结果的情况下,我之前对生活燃起的希望再一次破灭了。 这个姚娟,究竟要将事情搅到什么程度? 在季节母亲面前既然话已说出口,就不便再隐瞒什么了,我想说出真相比隐瞒要来的真诚。 季节母亲开始祈祷,她说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祈祷上苍能帮助季节化险为夷,能平安归来,别的,已无他求。 我站在香港的街头,人来车往的喧嚣似乎没有多余的时间来顾及身外事,一切是多么美好,谁会知道这美好的表层下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呢? 我直接跟姚娟喊话,请尽快对季节收手,否则法律不是当儿戏存在的。 “季节很好,请你放心。”这是姚娟说的唯一的一句,然后再也没有了。 很久没有露面的阿甘出现了。 他们所谓的一出出戏到底在演给谁看?他们这样做的背后究竟出于什么目的? 我始终没有头绪。 事到如今,不管是阿甘来还是姚娟来,对我来说只要季节平安回到西安,那么所有的事情我都将视为忽略,对之前的一切也将不予追究,但是,要追究什么呢?我竟找不出一丝理由。 姚娟和阿甘一个□□脸,一个唱白脸,他们究竟要怎样? 阿甘看上去永远的心平气和:“小月,按照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季节并不适合去任何地方。” “适合不适合不是你说了算,对一个人来说,家人的陪伴是最重要的,再差的环境也会觉得舒适适宜的,当然,你能说出这话我也能理解,因为你没有家人,所以你体会不到那份家人团聚的快乐。”我毫不客气,直截了当。 阿甘也并没有生气,反而露出笑脸,贱兮兮的:“没想到我在你眼里竟然是这样的人,连家人都没有的。”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我不想跟你争论什么,只是季节的事情,你还是别干涉的好,他母亲天天盼着他回去,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所以,你们何必再来操这份心呢?” “我们是为他的全方位来考虑......” “不需要!”我打断了阿甘的话,“你是他什么人?要你来全方位考虑?你们有没有想过他母亲的感受?你们这是在剥夺一个人的人身自由!” 我声音很大,完全不顾及其他,我已经受够了他们的自作主张。 阿甘像瞬间失语,瞪着我。 “谁给你的这个权利?你算老几?来管别人的事?你自己的事情管管好,别有事没事的跑来干扰别人的生活。”我知道说话带冲不好,但我实在忍无可忍。 现在的阿甘跟走狗没有区别嘛,真是自己的事情还没管好老是想来管别人的事,好事多磨,没人会喜欢这样的多管闲事。 阿甘看着我,没有任何言语,任由我发着脾气说着冲话,良久,我情绪稍显平静,阿甘走过来,伸出双手,揽住我的双肩,低沉的说:“小月,不管你有怎样的想法,季节就是不能离开香港。” “为什么?”我甩开阿甘的双手,再次对他咆哮起来:“你们究竟有何居心?要让季节跟他母亲活生生的分开!你知道一个母亲的渴望和感受吗?!你们就是在欺负人!” 阿甘看着我,继续沉默着,然后再次把手伸出,握住我的胳膊,一字一句清晰的传入我的耳膜:“如果想让季节多一天呼吸,就让他继续留在香港。” 我像被吸铁石吸住一样,全身怔住,看着阿甘沉静的脸,心里却觉得冰凉:“你说什么?” “现在的季节还离不开呼吸机。”阿甘眼神深邃,口气平静。 “呼吸机......西安也有。”我喃喃的说,一股不祥似乎在向我涌来。 “从医学角度讲,季节已经脑死亡,如果没有呼吸机,他随时就会停止呼吸。” 我彻底呆住!我根本没想到是这个情况,季节什么时候严重到已经脑死亡了? 我不相信,这是阿甘为了留住季节而对我说的谎? 我沉默。黯然神伤到心碎。 阿甘的神情是严肃的,“你觉得我有开玩笑的必要吗?” “季节不是好好的么,上次我去见他的时候,还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之间脑死亡?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眼泪无声掉落。 “既然医生已经宣判脑死亡,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到底想瞒到什么时候?”悲痛涌满了我的胸腔,我愤怒的看着眼前的阿甘,“你们软禁了他两年,两年里你们有足够的时间来对付他,两年前初来乍到美国,他是那样的信任你们,真心把你们当同胞看待,什么事情都是设身处地的为你们考虑,可你们却把他当敌人,你们对他从来没有友好过,想方设法的陷害他,现在他死了你们满意了吧!?” 阿甘不会为我的哭诉而感到一丝内疚,他异常平静的说:“正因为我们看重季节,所以才把他留在香港,我们要尽一切努力让他好转。” “到现在你还在说谎,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你刚才已经很明确的说了季节已经脑死亡,只要离开呼吸机就立刻结束生命体征,你们如果真的在意他,两年来早就想办法医治了,还有必要拖到现在?为什么你们一直不肯放手?他已经走到生命的尽头了你们还想霸占他?你们……你们实在太过分!”此刻我毫无办法,只有泪水诠释着我内心的苦痛。 阿甘沉默良久,“小月,我知道季节对你有多重要,请你相信我,我们没有其他不善的想法,只是有些事真是身不由己,希望你能理解。” “我理解?我凭自己的眼睛和感受,能判断你们的独断专行,你们的为所欲为,表面上好像是为了我好,可实际呢?恐怕心里有鬼吧!” “你怎么这样说?”阿甘的声音提高,脸色稍显不自在,缓了缓,说道:“你可以这样说我,但你不可以说你母亲。” 我瞪大眼睛直视他,“别用她来为你做掩护,你们都是同一条船上的,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小月!”阿甘几乎吼叫,“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母亲为了你什么委屈都受了,你要理解她!” “别跟我说这些,你是我什么人?还轮不到你来为我安排!” “你简直不可理喻!”阿甘脸色铁青,气呼呼。 “那个徐成贤是谁?”我追问。 显然阿甘被我突然的问话所始料不及! “你提他干什么?他只是一个普通朋友……”阿甘的声音低了不少,明显的被人戳中弱点。 “告诉我他是谁!?别把别人都当傻瓜!” 我愤怒至极。 对于徐成贤这个人物,我认为是有很多疑点的。从一开始阿甘告诉我无论遇到大大小小的任何事,他都会出手相帮,这样说来,徐成贤对我的事都在掌握之中,再有,他能很快帮你度过难堪,说明这个人提前就做好了准备,否则能耐再大的人都需要一定时间的准备,那么,这其中的原因,应该不说自破了吧,除了阿甘每次都把事情通报给他之外,再无其他能够说服的理由了。 可想而知,阿甘忽略了我对这个人的戒备。 此刻我突然提出,阿甘的神色明显紧张,“你不能凭自己的主观意识来判断一个人,我们要客观的看清事实的真相。”阿甘试图转移话题。 “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难道现在事实的真相还不够清楚吗?我给你一周时间,一周之内把季节这两年来的病史情况报告发给我,包括用药的记录,越详细越好,否则的话,我最多再进一次牢!” 阿甘急了,“小月,你何必这样?” “我再说一遍,你只有一周的时间,自己理解去吧!”我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我漫无目的的走着,思考着两年来的点点滴滴,如果没有吴熙文和姚娟的闯入,现在的我应该在新疆无忧无虑的生活。但是,我的命是他们两个给的,他们怎会不出现我的生活里呢?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我必须要面对这些是非。 夜晚还是比较凉爽的,风吹在脸上,有种沁人的感觉,街上来来回回的人不计其数,每个人的背后都是一个不同的故事,或喜悦,或悲伤,或无奈。 我突然后悔起来,不该把季节的事情告诉他母亲,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见上季节一面,这对其他母亲来说是最简单能办到的事情,而对她来说,竟成了一种奢侈。 现在如果真的如阿甘所说,我要如何跟季节母亲交代?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时间不紧不慢,从没亏欠过任何人,刚好一周时间,我没等到阿甘的回复,那就我来联系他好了。 可阿甘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根本没有一点可以联系到的迹象,他是存心在躲避还是什么。 真是对他刮目相看,一到关键时候就变得没任何担当。不管有没有结果,告知一下会得狂犬症还是什么,真做得出。 我更加坚信季节就是受他们控制住的,他们做的真是天衣无缝,连一直跟随在季节身边的天真都没任何察觉。 事到如今,我还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绝,毕竟另一端维系着的是我的母亲,我还是要顾及到母女深情。 阿甘联系不到,我就联系姚娟,可惜,姚娟和阿甘如出一辙,毫无消息。 终于到了徐成贤出场的时候了~~~ 姚娟和阿甘如今等同于隐形人,真是人心难测。 我直接给徐成贤留言,三天后见面。不见不散。 我倒是要看看徐成贤能有什么奇花怪招。 出乎我意料,见面后徐成贤第一句话就是:你有任何疑问我都会解答你,你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我都会无条件的帮助你。 天哪,这是什么理论?我只是要一个真相,既然姚娟和阿甘不出现,那么徐成贤好歹也是阿甘他们认可的心腹,现在反而话都被他说去了。 “为什么?”我问。 “不要问为什么,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任何事都没有理由,都是天意。”徐成贤好像在卖弄关子。 他真是可以的,这个时候打感情牌。 可是我不会为他所动,“我只要一个答案,关于季节的,我想不用我多说了吧,你应该心知肚明。” “你真是抬举我。”徐成贤说的不亢不卑。 “我没有必要抬举任何人。”我有点生气,他是故意在兜圈子。 “有些事不知道会比较好,知道了真相又能怎样呢?我早说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该发生的自然会发生,没有偶然。或许你知道了真相会更加难受,所以请活在当下。” “你的意思是季节到目前这个状况完全是咎由自取?请拿出你的理由,我只相信我所看见的。” “或许你看到的不一定是最正确的。” “可能每个人眼里看出来的不一样,但我相信我自己。”我毫无示弱。 “知道了又怎样呢?现在的我说的都是为你好。”徐成贤一副冷漠的样子,眼神里透着一股神秘。 “连一个事情的真相都不敢说出的人,可见你们活的有多累。” 徐成贤看着我,眉宇微蹙在一起。 良久,看似语重心长的说:“我想有必要带你去个地方。” “喝喝!”我冷笑,“你们做事的风格真是一模一样,说到最后就是带去一个地方,以此来转移注意力?我哪儿都不去,只要你们放了季节,从此以往的一切就一笔勾销。” “你去了就知道了。”徐成贤并没理会我说的,而是一副胸有成竹:“走吧。” 说完就朝门外走。 . 徐成贤站在那栋别墅前,转回身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 我没想到,我居然会跟着他一路走来,来到季节昏睡了两年的地方,季节你知道我来了吗?这次我一定要把你带回家! 徐成贤在前,我在后,竟然有种恍惚的感觉。 从一楼到三楼,什么都没改变,但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家仆们忙里忙外,来来回回的穿梭在一楼和三楼之间,每个人的脸上都紧绷着神经,不见一丝笑容。 我跟在徐成贤后面,一种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我突然感到一阵晕眩,感觉头重脚轻,昏昏沉沉。 克制着这突然其来的不适感,我想此刻我不能倒下。 从一楼到三楼,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屋里干净到几乎透明,看来之前换了一批家仆还是有很大改观的。但是,这有用吗? 这种表象只是做给他们自己看的,以为只要表面做光了,就不会留什么话柄了,真是够掩耳盗铃。 一瞬间我的心里充满了鄙夷。 步入三楼。 三楼的家仆明显要比一二楼多,像站岗一样的每间隔一小段就有一人守候,我不知道这是否存心做给我看的。 三楼安静异常。 徐成贤一直默默的走在前面,到了季节所在的门口,才转过来,漠然说道:“希望你能有心理准备。” 此刻的我竟无从回答。 徐成贤已站在门口,此时我与季节只是一门之隔,门内的季节,你是否感应到我已站在了门外?你是否知道这次我一定要带你回家? 不管季节有怎样的想法,我想每个人都渴望回到自己的家吧?已经阔别了两年了的季节,我相信你肯定会认可我的想法。 安静的仿佛世界都静止了。 门终于被推开,里面的一切尽收我眼底。 季节安静的躺在床上,没有任何的动静,床的周围全是仪器,不知从什么时候本来在里屋的他已被移到了外面,床头的脑电波仪器不疾不徐的显示着季节的生命体征,几乎是一条直线。 一条直线! 我感觉浑身都在哆嗦。 “看见没?脑死亡者,无自主呼吸,脑电图呈一条直线。”徐成贤冷漠至极。 “你们应该可以医治好他的,你们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医治好他的。”我已被眼前的一切打乱了分寸。 “我们正努力配合医生的建议,希望他能命大福大。能够起死回生。” “你们努力的太迟了,已经两年了,一开始季节不是这样的,我上次来的时候情况远没有这么糟糕,你们是故意的,你们就是故意的!”我伤心欲绝,心底崩溃。 “请注意你的情绪。”徐成贤始终冷漠。 “别假惺惺了,季节变成现在这样,不是正中了你们的意吗?” “这种话只能关起门来说。”徐成贤慢悠悠的口气,让人气愤。 “这样说你承认了?” 徐成贤一怔,感到自己失语,干咳两声,“你想的太多,这里的每个人每天都在盼着季节能顺利醒来。” “给我两年来季节所有的病史报告。”我义正言辞。 “这个……”徐成贤开始打囫囵。 “我给你一周的时间。”我说的言之凿凿,差点咬牙切齿了。 第70章 第七十章 我看着季节,脸色已没有了上次来时的红润,如果世上有后悔药的话,我宁愿放弃一切,一定要冲破所有阻力把季节带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季节安静的睡着,很平和,一切与世无争。 脑电图安静的走线,没有任何起伏。 季节,你真的这样走了吗?你难道不想再睁开眼来看看?我说过要带你回西安的,我已经找到你母亲了,只要你好起来,你们很快会相聚的。 可惜,季节再也不会与我交流。 泪水渗满我的眼,悄然落在胸前。 季节,你是否忘记你曾说过的话?你说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如今,我就在你眼前,你能感觉到吗?你快点醒过来,然后,然后我们一起回家。 然而,此刻我们虽近在咫尺,却似隔海天涯。 再沉重的事都能挺过来,唯有生离死别,是那样的揪心。 我始终不相信季节会离开我,这不是他的选择,而是生活的愚弄令他如此的沉睡。 我无法原谅阿甘,更无法原谅姚娟,虽然是我的母亲,但我还是无法选择原谅。 虽然事已至此,但我还是坚持着我的坚持,带季节回西安。 事件的缘由我已不想去追溯,唯有让我心急如焚的事,便是让季节醒来,即使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也要去尝试,不惜一切代价。 此时,没有人再站出来反对,估计他们已心知肚明季节是不会醒来的,所以才这般放心? 可能是我把他们想的狭隘了,但是,我不得不这样想。 人生到了这般地步,真是生无可恋。 我回顾所有的过往,那些出现在我生命中的人,或许都怀有一颗本真的心,有的只是偶尔的利欲熏心,把自己断送在苍茫的人世间。 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承受着生命带来的额外负荷,要超乎常人的几倍努力才能走出阴霾,铁妹如此,季节更是。 我已经想好,明天就离开。 夜晚的星空,璀璨迷离,但终究是孤独的。 我抬头望向星空,点点闪闪的星星似乎再也没有了以往的期盼,只是在空中悬挂着,到了天明就自动湮灭。 仿佛我的人生,已看不到前方的路。 第二天,姚娟和阿甘一起出现在我面前。 真是匪夷所思。 “小月,我希望你不要走,留在香港,只要你能留下来,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姚娟看似悲情的恳请着。 “我还能相信你吗?” 姚娟一副可怜状:“为什么不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你吗?” “为了我?”我气愤的指着季节:“你这样对季节也是为了我?” “是的。在季节长达两年多的昏迷中,我无时不刻的在提醒着自己,一定要把季节医治好,让他健康的回到你身边。” “很奇怪,你做了这么多,我居然毫不知情,你真是有心了。” 姚娟听出我的话外音,脸色稍显不自然,但很快掩饰过去,“我纯粹是为了你好,我知道季节对你有多重要,所以才把他安排在香港最好的公寓里。” “别再演戏了,你如果真的为了我好,两年来就不会对我守口如瓶。” “我不告诉你,也是有苦衷的。”姚娟顿了顿,继续道:“现在我也只能希望你留下来,我们一起为了季节努力,好吗?”姚娟口气充满了可怜。 我看着眼前的姚娟,“你觉得现在的季节能努力过来吗?” 姚娟突然柔弱:“我已经决定了我也要留在香港,哪儿也不去了,哎,再也折腾不起了。” “这就是你让我留在香港的原因?你是想让我留下来陪着你?” “难道你认为我们母女不应该在一起吗?”姚娟反问我,似乎觉得我的话不可思议。 “你就这么自信我会留下来?” “难道你不会吗?我说了这么多,你是我女儿,理应跟我在一起的。” 我当然没有选择留下,我有我的原则。 不过我还是在香港待了半年。 . 时光任性的流逝,从来不跟任何人打招呼。 回想待在香港的半年,就是我陪在季节身边最后的日子。 一切的苦痛都来自于自身的感受,那样的真实,又是那样的不切实际。 人世间的沧海桑田,我看透了一切。季节的离开,使我失去了所有。 本来就一无所有,如今的我更加形单影只。 每当夜晚,我仰望星空,总是寻找那颗最亮的星星。 可是星空好像在跟我开玩笑似的,我从来没再见过那颗闪亮的星星。 是因为季节离开了的原因吗? 我回到西安已经三个月了,阿甘破天荒的来找过一次,他说他记得所有我们之前发生过的事情,特别是当年在酒吧时我们俩相依为命的那段岁月。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时光,记得又如何呢? 一切都已回不去。 我每天都在云咖啡,只有在这里才会令我的内心有沉淀。 墙上的那副画依然色彩纷呈,那是季节留下的珍贵的纪念。 云咖啡里早已恢复了以往的兴旺,那三个女孩再次出现在云咖啡。 这一幕依然令我印象深刻,初来乍到时,三个女孩为了看一眼季节而甘愿等上一天,如今她们依然怀着一颗崇拜的心来到云咖啡,只是,她们哪会知道,她们要等的季节永远都不会出现了。 心中有一份希望就会对生活充满激情,憧憬着明天的美好,可惜,不是每件事都会使人满意称心。 人是有遗憾的。 我不知道我所向往的生活究竟会不会到来,但是我知道至少季节是不会再与我并肩。 ---------------全文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